90、地下城（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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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骁追上去，一下捉住纪寻的手腕，正想着怎么欺负回去，结果撞上他带着轻微笑意的眼睛，一副狗脾气立刻收停了。
只要纪寻能开心，让他捉弄几回又怎么样？
接下来两个人一起去逛了龙骨街的市场。
闻骁本来担心纪寻会不太习惯地下城的生活方式，但他这个人似乎到哪里都很从容，无论是贵是贱。
身为金雀花王朝的首席执行官，纪寻买东西时还会讲价。
市场上的小摊贩都不认识他，奈何这人长相过于迷人，在他一句句“再便宜些不行吗”的询问中，小贩根本不好意思拒绝，一边嚷嚷着亏本卖、亏本卖，一边把纪寻想要的都装进袋子里。
纪寻微笑起来，表示感谢。
闻骁只负责付账和拎东西，在旁边看着纪大执行官在这种地方“恃美行凶”，从街头一直杀到街尾。
一路逛下来，闻骁怀里抱了两大袋蔬菜和水果，还有一些面包点心，重倒是不重，只不过东西太多了，拿起来有些吃力。
纪寻瞧他这样，有些想笑，整理了一下机械手上的手套，问：“接下来去哪儿？”
闻骁说：“白一舟家就在附近，我想去看望一下他爸妈。”
“好。”
闻骁领着他往前走，过了两个街道，才来到白家的粮油铺子。
自从白一舟去世以后，白父就一病不起，店铺由白一舟的母亲打理，生意冷清了不少，好在有邻里帮扶，这一家也算能勉强度日。
这样破落的家庭，还是以最好的礼数接待了闻骁和纪寻。
纪寻跟他们一家都不熟，坐在客厅时，他身上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让白母变得很拘谨。
为了能让她轻松一些，纪寻提议想去看看白一舟的卧室，白母没有拒绝。
闻骁留在外间，陪白母说话。
他提起白一舟那件案子的最新进展，白母安静地听着，一开始只是抹眼泪，后来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中失声痛哭。
她肩膀抖得像冬天凛风中枯败的树叶，闻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沉默着抱住了她。
这样的拥抱让白母想起了白一舟，一时更为心酸，她依靠在闻骁怀里，泪流满面，口中不断呜咽着“我的孩子”。
纪寻这边走进白一舟的房间，对着门的墙上就贴着一张巨幅海报，主人公正是“米迦勒”。
海报背景是箱庭世界“黑石林”——
无数的石峰拔地而起，如同一柄柄利剑朝向天空刺去，疏密相间，组成一片黑色森林。
夜空一样是黑漆漆的，唯独中天悬着一轮血红的月。
在黑与红交织的世界中，米迦勒是唯一的白。
纪寻还记得，这是他拿下国际搏击友谊赛冠军FMVP时的纪念写真。
当时神话俱乐部决定将比赛的周边收入全部捐出，用于慈善事业，因此销量异常火爆。
除了米迦勒这张海报，墙上还贴着大大小小的图片，大多是关于箱庭世界的手绘，每一张都极具幻想与浪漫色彩。
或许白一舟想过无数次，有一天他能进到这些箱庭中比赛。
环顾四周，不难看出，这里还刻意保持着主人生前的模样。
除了床和桌，房间里还有一个玻璃书柜，柜子里的书籍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跟搏击竞技相关，从起源历史到日常训练技巧，再到职业选手的自传合集，五花八门。
桌上架着一块纸质的日历，红笔圈起当月24号那一天，旁边特别标注着“试训”两个字，字体整齐干净。
白一舟的人生仿佛就停在了这一页，再也没能翻过去。
日历一旁还摆放着一个笔记本，是本训练日志。
纪寻坐到桌前，打开日志看了一会儿。
基本上就是记录白一舟日常训练的成绩和心得，从数据也能看出，白一舟体质很差，进步非常缓慢，但胜在他能坚持不懈地努力，记录也一直在刷新。
除了数据以外，还有一些白一舟日常的碎碎念，其中就提到了闻骁。
在地下城，没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也没有陪练，闻骁大概是唯一一个愿意陪他做梦的人。
白一舟不加掩饰地写出了他对闻骁的羡慕，羡慕他有那么好的体格，那么强的天赋。
在白一舟去未来城试训以后，日志就空了，唯独在最后一页还写着一行字。
不多时，闻骁过来敲了敲门，问纪寻：“走吗？”
纪寻起身，将手中的笔放下，跟白母道别后，两个人就离开了粮油铺子。
这时已经是傍晚，天色黯淡，从远方吹来一阵潮湿的风。
白一舟房间的窗户还没关，风吹进来，哗啦啦翻起桌上的笔记本，白纸如浪，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行字是白一舟写下的愿望——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米迦勒的话，鼓起勇气，请他签个名！」
此时后面又多了两行，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人生非凡。」
「米迦勒。」
……
走出粮油铺子以后，闻骁情绪不高，一直低着头走路。
纪寻很少见他这样，当初闻骁为了给白一舟出口气，就敢去世博会上偷天国之石，这个朋友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
“庭审的时候，可以让白一舟的母亲去未来城旁听。”纪寻说，“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会安排她住进冷翡翠酒店，负担她行程的一切费用。”
比起言语上的安慰，纪寻更懂得怎么更实际地化解闻骁的愧疚与苦闷。
听着他的提议，闻骁打起了一点精神：“不用你的钱，我能照顾好她。”
纪寻说：“你跟了我，这点钱不算什么。”
顿了顿，闻骁越想越不对劲儿，忍不住说道：“什么叫‘我跟了你’？我又不是你包养的小白脸！”
“不是吗？”纪寻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已经是了。”
闻骁被他这句话气闷了，看着纪寻似狐狸一样眯起的眼，分明就是故意调戏他，不过三番五次下来，反而让他学会了沉住气。
他盯着纪寻，眼神里充满了深沉的危险：“你就惹我好了，反正我们又不是只见这一天、这一面，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回去以后，就跟你好好探讨一下这些问题。”
说是“探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纪寻生吞入腹。
纪寻在床上见识过这狗东西有多不好惹，瞧着闻骁靠近过来，用雨伞抵住他的肩膀，说：“探讨可以，别乱动。”
闻骁忍着笑：“你也会怕吗？”
两个人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这条街道本来就人迹罕至，现在天色黑了下来，更没什么人，只有一群地痞流氓在附近游荡。
他们本来坐在那堆废弃的杂货木箱上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看到闻骁和纪寻经过，起了挑衅的心思。
这群小混混陆续从箱子上跳下来，步伐稀里哗啦的，朝着闻骁和纪寻走过去。
见他们走近了，闻骁上前一步，挡在纪寻身前，眼神沉沉，警告道：“听着，我们就是路过，别找事。”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地下城（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