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落幕》饭醉团伙

5、第 5 章

　　诗爻一闭眼感受化妆师用刷子在脸上轻扫的细痒，助理在旁边汇报工作。
　　酒精刺激下，此时胃部阵阵绞痛，强忍着反酸恶心。

　　“诗总，你这脸色很不好，要不——”助理目露担忧，停下汇报，试图劝她顾及一下身体。

　　眼前的她，一头大波浪，精致淡雅的妆容放大她美貌，细腻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恍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得益于爷爷斯拉夫血统，五官立体，拥有浓颜系高颜值的她让人一眼难忘。

　　睁眼，诗爻一很随意将额前碎发挽过去，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雅，随后淡然垂眸，摇头。
　　从包里拿出此前刘欢给她的胃药，和着冷水吞下去。

　　前世这时候她该在国外出差，如今反倒推掉，答应了一家媒体采访。

　　这家媒体每个季度都会邀请科技、学术、文化这些方面有成就的人来做一篇采访，宣称一下对国家有什么奉献。

　　主持人一袭白色旗袍，笑不露齿，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淡然，走完前面程序后，见到诗爻一上台立即谦逊起身。

　　这档节目热度自然比不上明星真人秀和综艺，却是国家支持。诗爻一和主持人流畅的走着流程，三分临场发挥，七分按固定流程。

　　因为临时赶过来，稿子还没交到手上便催着上场，按照诗爻一性子，百分百全程临场发挥。主持人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看着每道问答都和手里提示卡两模两样，也丝毫没有露怯。

　　即便诗爻一没有按照流程，可回答上挑不出任何问题，两人反而打破常规规则，让此次回答颇具意趣。

　　整个过程诗爻一认真聆听分析，给出最完美的回答，确保回答得体又不让主持人反应不过来。

　　问答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成果展示，邀请嘉宾配合，增加体验感。

　　诗爻一换上白大褂，头发扎成低马尾，知性感十足。

　　嘉宾是个小女孩，应该是名高中生，厚重的黑眼镜框后面藏着双闪闪发光的双眼，显然是对此次体验迫不及待。

　　两人都在各自位置站好，在公众场合下，诗爻一操控精密器械，在镜头下充分展示技能。
　　台下不断有人发出惊呼。

　　诗爻一被什么光闪了一下眼睛，有种不好的直觉从心底升起，下意识警惕地往四周查看。
　　突然女孩发出尖叫声。

　　她立马回头，看到现场吊顶突然松动，一侧倾塌，砸向仪器，仪器顺势压住女孩，以后脑勺着地的姿态倒去，所幸的是带了头盔，金属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声。

　　心里揪了一把汗，她快速走出操控室。

　　女孩被数十人围住搀扶起来，看上去腰部像是受伤较为严重，抬头时看到诗爻一，友善地回以微笑，示意她没事。

　　现场一片混乱，场务人员急匆匆检查设备措施，诗爻一心想还好没出事，吐出一口气浊气，泄力似的坐在一旁。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采访只好暂停，先进行维修。

　　女孩被带下去做了全面检查，紧急维修后恢复工作。

　　这次换了个成年男性，倒是没再出现任何意外，把刚起了个头的项目继续完成，众人看着超凡脱俗的现场，大呼精彩，逐渐忘掉了刚才插曲带来的害怕。

　　互动体验环节差不多后，又重新坐下，由观众开始对方才一些精彩地方提问，再聊聊人生问题。

　　一位年轻女性：“您这么年轻就如此成功，听说您是高考状元，那你读书一定很刻苦吧？”

　　另一位男性：“我想问您单身吗？”

　　第一个问题还没什么反应，第二个刚说完就引得现场大笑。几乎全部目光都盯着诗爻一，不怪他好奇，其他人也挺好奇的。

　　刻苦？
　　诗爻一觉得如果仅仅是上课睡觉晒眼睛，还是挺刻苦的吧。
　　一提到太阳刺眼，就想到顾砚白...

　　在记忆里，在顾砚白来到她身边后就再也不存在睡觉刺眼的问题。

　　现在想起来，他总是背挺的直直的，每次睁眼他都是沐浴在阳光下，不笑时看上去有种漠然感，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他回眸望向自己时，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笑意，让她总以为产生了错觉。

　　“您这么优秀，可以分享一下学习心得吗？”主持人适时开口提醒，拉回诗爻一心神。

　　她沉吟两声，脑海中不断回想学习方法，很遗憾，她竟然想不出一点努力的影子，“对于第一个问题，很抱歉，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不过，我见过一个学霸努力的样子，可以给你们分享他如何要求自己的。”

　　主持人对她学习方法感到吃惊，接着笑道：“看来您确实很厉害，想必你口中的学霸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嗯，他很优秀，别人做三套卷子，他做十套。他用完的笔芯是别人数倍，打的草稿堆的比楼顶高，永远是走的最晚，来的最早那一位。”诗爻一摩挲食指，心有感慨回忆。

　　主持人：“没想到学霸也不好当。”

　　诗爻一在心里面否认，顾砚白即便按照普通人学习，不那么辛苦和努力，也永远和别人是断层。

　　主持人又继续推进第二个问题。诗爻一愣了愣，虚虚握了下拳，慢慢往外吐字，“单身，不过明年我应该会结婚。”

　　现场观众听见唏嘘不已，感慨她这么早就定下终身大事。
　　至于为什么英年早婚，这些都是后话了。

　　前世她舅舅也只是打算给她介绍男朋友，而顾砚白也不知怎么的，吃错药了还是干嘛，一出现就说拉着她要不要结婚。

　　当时怎么说的——你和我结婚，就不用应付那些人，也可以给你家里人一个交代。

　　如今重来一次，她后面才得知，他是着急了，吃醋吃过了头，他每得知她见了一个介绍对象，光是想想就让他抓狂。

　　最后送礼环节，挑战障碍，在规定时间内挑战成功，大奖免费获得精美礼品一份，全球仅两份，现场很快热闹纷纷，跃跃欲试。

　　这一趴就和诗爻一没什么关系，由主持人发号施令，讲解规则，主要是将氛围带动起来。

　　一对男女情侣在台下窃窃私语，本以为是男生上去，没想到是女生坚持上去，“我都没送过你什么，平时都紧着我来，那个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给你拿回来。”

　　随着枪响，参加的人排着队开始挑战，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诗爻一没说话，窝在沙发角落盯着赛场，思绪却早已飞向别处。

　　高中时期，每天不睡觉就和黎锦、江昭一群人混。网吧，游戏厅是他们常驻地，她经常被打趣好学生还要和他们一群人不学无术。

　　黎锦当时谈了个男朋友，是个穷小子，挺清秀帅气，人也老实。
　　和她以往谈得大不相同，偏偏这次她还上了心，整天“宝宝长，宝宝短”。

　　但新男友对她好这件事上谁都没异议，衣服洗的发白都打上补丁了，还日夜兼职给黎锦买好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黎锦也不浪了，天天两人送东西过来，送东西过去，好不腻歪。

　　有一次校园歌唱大赛，第一名奖品是全球著名歌手希然亲笔签名专辑，不知道学校哪里搞来的，限量版发行，有钱都抢不到的东西。

　　黎锦又是希然狂热粉，可惜她五音不全，天天在诗爻一耳朵旁边鬼哭狼嚎。

　　谁又想到，她新男友那么社恐的人，为了拿奖去参加比赛。
　　更没猜到，她新男友有一副好嗓子，一路杀进决赛。

　　凭借一首情歌获胜那天，他站在舞台上发言，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拿着奖品，好几次紧张说不出一句完整感言。

　　黎锦在台下嘴角就没下来过，对别人回应很敷衍，听到有人嘲笑自己男友时，还是习惯性维护回去。

　　眼看这场发言要结束，突然观众席中沸腾起来。

　　“天哪？！他好勇，牛逼啊。”

　　“这是表白吗？！我靠！”

　　黎锦半起身的动作定格几秒。黑睫微颤，有些不敢相信地慢慢坐回去。

　　现场发出激烈鼓掌，所有人都在起哄，灯光打在舞台中心，照亮了他。

　　站在台上的他，此刻神情严肃，目光直直穿过人群，精准定位在某个方向，眼中泛笑。

　　相对于方才磕磕碰碰的发言，现在他所说每一句都流畅的像是两个人，如山涧流水潺潺，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耳朵：“最后一首情歌，我本意是想送给在场的一位女孩，她曾说过，要我在所有人面前献唱才能证明我喜欢她，不知道，这首歌她会不会满意。”

　　那场对话被录下来，全年级之间引起轩然大波，不可避免被校领导找上谈话。

　　黎锦就算了，可他男朋友算是学习上的好苗子。
　　黎锦也没想到，当初随口一说，调戏人的话被人当了真，那么老实腼腆的人也会心甘情愿做出这种举动。

　　顾砚白和诗爻一谈上没有他们两个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拿顾砚白和黎锦男朋友宋绥对比，谁都评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反倒是诗爻一还不如人黎锦对自己男朋友上心的十分之一。
　　这话说得她无可反驳...

　　不就是表白嘛。

　　恰好运动会要到了，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参加三千米比赛，特意设计出独特的奖牌。
　　精致好看，确实很吊人胃口。

　　填报名表时，诗爻一用手腕撑着额角，靠在桌上，“顾砚白，我为你拿个奖牌怎么样？”

　　她笑嘻嘻靠近他，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味，“三千米，我会站在奖台上为你拿下第一名。”

　　顾砚白勾画英语短文的横线歪了，思路一下断开，明显愣住了。
　　反复默读了几遍她说的话，才“啊”了一声。片刻，又说：“太累了，我不想...”

　　诗爻一伸出一根手指头堵住他接下来的话，顺势捏了捏脸颊，“三千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场运动会，诗爻一是跑道上唯一一个女生，冷白的皮肤在一堆黄黑皮的男生堆里格外扎眼，纤细的长腿，盈盈一握的细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跑完三千米的人。

　　有人感叹她身材好，看上去瘦，该有的地方一点不缺斤少两。
　　有人兴高采烈为她加油。
　　有人嘲讽她不自量力。

　　顾砚白站在人群中，一声不吭，手里握着早早备好的矿泉水和毛巾，他知道她能跑完，可不想她太累。

　　“顾砚白，看我为你拿奖。”马尾随着她挥手摇摆，她太耀眼了。

　　“好。”他高高瘦瘦的，眼瞳中无声翻涌着波涛骇浪，唇线紧抿，那一刻他快压抑不住对她的爱意，想要冲过去将她揉碎进骨血，想要吻她。

　　诗爻一随着红旗落下便飞一般地冲出去。

　　啦啦队呐喊声异常激烈，此次观众尤其多，目光紧紧追随一骑绝尘的那道俏影，在和后面的人成功拉开一圈后，黎锦为首等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这场长跑赢得毫无悬念。

　　顾砚白站在尽头迎接，张开双臂接住她。

　　而后诗爻一站上颁奖台，直接夺过评委手中话筒，举起奖牌，“顾砚白——”
　　耀眼又自信。

　　她嗓音很好听，带着独属于她特色的空灵，清脆，配上潇洒肆意的语气，勾人的紧。

　　“这是我独独为你跑下的奖牌，我亲爱的男朋友！”

　　耳边全是欢呼，鼓掌。
　　顾砚白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听见她在全校师生面前承认他们之间关系，就好像是在做梦，喝醉了酒，摇摇欲坠。
　　静静看着高台之上的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