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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跟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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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爻没让古玉等太久。
第三日夜里,古玉无聊地透过牢房的天井数星星,天井小,能框起来的星星有限,很容易就能数清。数到九九八十一遍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古玉转头望过去,就见周爻抬手在看守牢房的小妖童脑门敲了一记,小妖吭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
然后,周爻缓步走进来,看到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小狐妖。
他未见过古玉化成人形的样子,此刻古玉又形容凄惨,脸上满是血污,室内又十分昏暗,实在看不出俊丑,只一双黛蓝色的眼睛宝石般明亮。
周爻有些怔愣:“古玉?”
此刻宝石蒸腾起一层水汽,古玉委屈地冲周爻唤了一声:“公子。”
周爻回神,赶紧上前,将古玉身上的枷锁打开:“怎么弄成这样子?”
古玉不说话,眼巴巴盯着周爻的脸看,锁链一打开,立刻歪倒在周爻身上:“公子真的来救我了?”
“你运气好,本座正好有空闲。”周爻扶着他往外走。
古玉笑着点头:“嗯,我运气一向好。”
“你们狐族怎么这样,不养你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人。”两人从昏暗的牢房出来,外间烛火通明,照在古玉身上,一身的伤触目惊心,周爻看着直皱眉,“你跟我走。”
“好。”古玉也不问他要去哪里,答应的干脆。
周爻就着灯光看清他的脸:“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见过啊,我这副身子还是你给的。”古玉歉然道,“对不起,是我没把它护好,伤了好多处。”
“灵力不行就不要乱跑。”周爻被他打岔,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发现不对,“不是,我上次救你,你还是只小奶狐狸。不是那一次,你是不是在东珩当过弟子,化名琅清?”
古玉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在雪桃山修炼,这次刚出山,就被捉到这里来了。从未去过东珩,仙人待的地方,我现在的修为,如何去得?”
周爻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他:“可是你好生眼熟。”
“公子觉得我像谁?”
“东珩一个弟子。”
“他长什么样子?”
“跟你很像。样貌俊美,眉目如画,一头墨发……”周爻说到一半停住了,看向古玉一头月华般的银发,默默不语,似乎也没那么像。
“公子同他很熟?”
“也不是,一面之缘,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周爻一边说,一边御剑而起,带着古玉离开君遥山。
“那想来是公子记差了。”古玉笃定道。
几大长老在半山腰徘徊。
有人问大长老:“追是不追?”
“你能打得过蚕衣圆满?”大长老斜睨他一眼。
“不能。”
“那你追上去干什么?看人家卿卿我我?”
“……”
“可是,他把妖王带走了,咱们的大业怎么办?”
大长老捋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放心,妖王会回来的,他迟早会发现,自己和这些修士,不是同路人。”
周爻把古玉带去了人界。
金平城,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妖界灵气稀薄,对你伤势不利。雪桃山不安全,狐族很容易就能查访到。不如我带你去人界耍耍。”周爻对古玉解释。
“听公子的。”古玉乖巧非常。
周爻对他的顺从十分受用:“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阿爻?”古玉试着叫了一声。
“嗯。”周爻嘴角含笑。
古玉被周爻安置到一间客栈。他使计将周爻诓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自然是想好好珍惜。
心中堆叠着千言万语,却找不到头绪说明,越理越乱,乖乖地任由周爻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被子盖到下巴尖。
“阿爻,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
周爻把人裹成个茧,满意地拍拍手:“一回生二回熟,本座救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好生养着,我先去街上摆个卦摊儿,咱们晚上的晚膳钱还没有着落。”
古玉:“……”
我费半天劲和你培养感情,你却来给人算命。
“我有银子,你别出去了,陪陪我。我伤口疼得很。”古玉见周爻抗着算无遗策的招子就要走,连忙叫住他。
“银子在哪儿?”周爻坐到床边,倾身问道。
古玉冲着扔在地上的衣服抬抬下巴:“袖袋里带了芥子,里面金银珠宝无数,阿爻只管取用。”
周爻将衣服翻遍,果然找出一个乾坤袋,伸手往里摸了摸,惊喜道:“古玉,你发财啦?”
古玉笑而不语,他现在是妖界之王,各妖族孝敬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他原也不稀罕这些,但他想起周爻见着银钱拔不动腿,便都收下了。想着若是感情发展不顺利,就拿银子砸。
周爻拿起几个银角子掂了掂:“你等着,我去采买些东西。”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爻抱着大包小包回来,将买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
“买的什么?”
“给你买了两件衣裳,原来的都破烂不能穿了。还有药和一些零嘴儿。”
周爻嘴馋他是知道的,古玉看着他拿着个戥子称药:“买药做什么?”
周爻将称好的药草放到陶罐里,运起灵力文火煎熬:“人界灵气虽然浓厚,但都被人吸去了,没什么灵草灵药,直接对你运灵力疗伤效果也不好。还是人间的土法子恢复的更快些。”
周爻熬好药,拿大海碗盛了端到床前。古玉想起在东珩喝的补药滋味儿,胃里瞬间泛起苦水:“阿爻,我觉得不喝药也能好。”
周爻一手端着药,一手将古玉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语气温柔:“好孩子,乖乖喝药,喝完了,我给你吹小曲听。”
“换个要求成么?”
“当然。”
于是古玉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把空碗拿给周爻看:“说话算数,我今晚要和你在一间屋子睡。”
周爻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要求。我本来也是想留在这里照顾你的。”
“……”
早知道提个更过分的了。
头一天晚上,古玉老实本分,只敢在周爻睡着的时候偷偷瞧一瞧。
几日厮混下来,二人渐渐熟稔。古玉对周爻态度依赖,嘴也甜,夸人毫不吝啬,总是和颜悦色,周爻跟他在一起,怎样都觉得舒心。
与东珩那些冷言冷语的同门一比,古玉简直堪称知音。
周爻要画画,他便给研墨,周爻要睡觉,他给递枕头。就算周爻画只秃尾巴野雉古玉也能给夸成凤凰。把人哄得无可无不可,在这人间住着,又有古玉相伴,周爻有些乐不思蜀。对待古玉,也越发亲近起来。
两人在金平一住就是好几年。
冬日里窝在屋里煮雪赏梅,夏日去湖上泛舟吃酒,总有享不完的乐子。
这一日正值上元佳节,金平城内无宵禁,热闹非常。
周爻兴冲冲的拉着古玉往外跑:“古玉跟我来,带你去长长见识。”
金平城中有座红妆楼,楼内莺莺燕燕如云,每年正月,都要选出新一届的花魁。
堂上美人翩然起舞,丝竹管弦之声醉人心弦。大厅的贵宾看到中意的美人就命人往台上撒赏钱,金饼子银瓜子黄铜钱铺了厚厚一层。
周爻带古玉占了个雅座,品着香茗观赏节目,很是尽兴。
周爻凑到古玉耳边:“我觉得台上这个是今晚最佳,腰肢软舞姿柔,最主要的,眼神媚。”
古玉回望过来,神情却有些落寞,眸光像清冽的冷泉:“这就是阿爻说的长见识?”
“是啊,怎......怎么了吗?”周爻被他盯的心头一跳。
古玉静静看了他片刻,垂眼回首,把目光投向台上的舞姬:“没怎么,我觉得很一般。”
周爻莫名松了口气,笑道:“是不是狐族美人众多,古玉你早就见识过了?早知道我自己来了。”
古玉声音冷硬:“我没有。”
周爻拉过他的手,从他腕子上撸下一串珠子,扬手就要往台上扔:“既然没有,哥哥给你寻一个相好。”
“不可以。”古玉慌地站了起来,劈手从周爻那里抢下那串珠子,死死护在怀里,嗔怒道:“周爻,你做什么!”
周爻撇嘴:“什么嘛护这么紧,难道真是哪个相好的送你的。”
古玉耳根红透,把珠子递到周爻面前:“你仔细看看,这是哪个送的!”
周爻不明所以,仔细打量,看着像是珍珠果,比寻常珍珠颜色更柔和些。
过了一会,周爻又去看古玉的脸。忽然他一拍大腿站起来:“好你个琅清!你敢骗我!”
古玉面露囧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阿爻,你听我解释。”
周爻把珍珠串子往古玉怀里一摔:“你不要命了!东珩你也敢闯。”
“哎哎,前面那两个,你们要吵出去吵,不要挡了咱们看花魁!”后面有宾客冲他们挥挥扇子,示意他俩让开。
周爻拉着古玉便走。
“花魁不看啦?”
“看个屁!”
回到客栈,周爻把古玉搡进屋,满脸怒气的盯着他:“解释吧!你给我好好解释,如果说不出跑去东珩作死的理由,我揍得你狐狸尾巴收都收不回去!”
古玉顺势跌坐到床上,他伤口早就好了,却仍缠着周爻同他住一屋,周爻心思至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两人日夜相伴,要分开睡反而不习惯。
“阿爻你是在担心我吗?”古玉笑着眯起狐狸眼。
周爻又搡了他一把:“我让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想你了。想见你,就去了。”古玉两手撑在身后,笑意盈盈地仰头望着他。
周爻的脸腾地烧起来:“你,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