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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相 ...

  •   “大人!小的冤枉啊!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害他!”阿拾被衙役架住,欲哭无泪。

      到了刑部大牢,燕恒故作严厉,对阿拾道:“既是冤枉,便将你当日所见所闻一一细说,若有半句隐瞒,便是坐实了罪证。”

      阿拾忙将当日情形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所言与案卷记载倒有七八分吻合。燕恒仔细翻阅他的供词,又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方大人遇害前后,当真没有其他可疑之人进出书房?”

      “委实没有啊大人!”阿拾哭喊道,“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书房是老爷重地,除了我、钱伯和夫人,旁人谁敢靠近?那可是要了老爷命的地方啊!”话音刚落,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急道:“大人!我记起来了!老爷过世没几天,我曾见钱伯从书房出来!当时我只当他是去给老爷收拾遗物,如今想来,定是他趁机动了手脚!说不定府中银两是他偷的,给老爷下毒的也是他!对!一定是他!”

      果真如此?!燕恒心中一动。再联想到方才提审主验仵作时得到的讯息,种种线索竟都指向了钱管家。

      可若真是钱管家所为,那青禾与方梁泰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钱管家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为财?

      ……不像。

      回想起白日里在假山后听到的对话,燕恒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猜测。

      念及此,神色一暗,心生一计。

      翌日,鸡鸣朝盈,东方匪明。重华宫内,燕恒独自一人,用丝绢蘸了铜盆中的水,躬下身细细擦脸。

      昨夜审完方修的主验仵作和书童阿拾,回到宫内已是子时,红玉等了他大半宿,现下还未起身。念及今日堂审之事,他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索性便挑灯读了一宿的书。现下终于天明,即可出宫往衙署处置昨日未竟之事。

      收拾停当,换上官袍,燕恒抬步出了殿门。见隔壁耳房的门依旧紧闭,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红玉尚在安睡。

      行过两重宫门,眼见就要到正阳门,忽地,一个模样熟悉的小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九皇子殿下安好。”不仅模样熟悉,声音也十分熟悉。

      燕恒无奈道:“红玉,你扮太监模样作甚?我有要事出宫,你且回重华宫去。”

      红玉闻言扯了扯帽襟,撇嘴道:“殿下可是要出宫寻那女仵作?奴婢都听闻了,莫不是殿下不要红玉了……”

      燕恒面露疑色:“这从何说起?你又怎会知晓那女仵作?休要胡思乱想,我见她擅于验尸,才收为下属。”

      红玉更显委屈,伤神道:“果然如此!殿下定是嫌红玉不会查案,只懂伺候起居,是个无用奴婢了!”

      燕恒揉了揉眉心,柔声劝诫几番,岂料红玉仍不依不饶。

      “罢了罢了,你且在旁跟着,若遇凶险,第一时间保全自身,可听清了?”燕恒心中一痛,无奈应允。见时辰耽搁,绕过红玉便往正阳门疾步而去。

      他方才,仿佛看见了小顺子。

      “谢殿下!小玉子定当安分守己,绝不添乱!”红玉喜上眉梢,连忙跟上。

      却无人看见,她那太监服右臂缠枝莲护袖内侧,三根淬毒寒针正栖伏其中,渴饮鲜血。

      待燕恒匆匆赶至刑部官署,将升堂诸事预备停当,已是辰时。他端坐高台之上,公案上摊开一沓卷宗,一枚刻着“刑部之印”四字的铜制大印威风凛凛,静置案头。

      红玉则扮作贴身小太监,远远立于高台东侧。

      “来人,将嫌犯带上来!”燕恒声如寒铁,一一扫过台下众人。

      今日升堂专为审明方修命案真相,王氏、方梁泰及方府一干涉案仆役皆被传唤。青禾躲在王氏与钱管家身后,脸色青白。

      衙役押上一名眼神溃散、衣沾枯草尘土的僮仆,正是昨日被带走的书童阿拾。燕恒重重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嫌犯阿拾,业已招供杀害方修的真正凶手,阿拾,你且如实道来!”

      阿拾闻言两股瑟缩,偷瞄一眼钱管家,颤声道:“回大人!小人一月前亲眼见钱管家从老爷书房出来,当时只当他是收拾遗物,并未多疑。如今想来,老爷中毒定是他所为!钱管家才是真凶啊大人!小人冤枉,请大人明察!”

      钱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间细汗直冒:“大人!这阿拾信口开河,纯属污蔑!”

      王氏亦急道:“大人明鉴!钱管家对府中忠心耿耿,怎会是凶手?还望大人明鉴!”

      燕恒瞠目道:“钱锦!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来人,带章仵作!”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身着吏作服饰的人被押了上来,正是主验方修尸体的章仵作。

      “章仵作,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收受贿赂,替凶犯遮掩的!”

      章仵作慌忙从地上爬起,战战兢兢讲述了钱管家如何以二百两白银贿赂自己,将方修之死伪作毒发的经过。钱管家听后仍是喊冤,可当燕恒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时,他却缄默不言,只默默流泪。

      “钱管家,你可想清楚了。再不如实招来,本官可就要动刑了!”燕恒冷声道。

      钱管家扫过身后方府众人,牙关一咬,决然道:“大人!我说!不错!正是老奴贪图主家财物,下手害了老爷!又取出二百两纹银买通章仵作,教他将老爷死状伪作掌击导致!”

      “哦?”燕恒陡然拍案,连连发问:“如此说来,这毒是你下的?买通仵作确是你所为?那方大人身上的掌伤又从何而来?你偷盗的赃银又藏在何处?”言罢一顿,高声呵斥道:“那毒,乃是西南钩吻,京中极为罕见,你一个小小管家又是从何得来?!如实招来!”

      昨夜提审书童与章仵作时,他便察觉有人刻意引他怀疑钱管家。此刻钱管家仓促认罪,更坐实了他心中推断:钱管家分明是个替罪羊,且被真凶捏着把柄。

      方修究竟挡了哪一方的道?惹来杀身之祸不说,还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当真可悲可叹。

      而那幕后之人颠倒黑白、操控人心,更是可憎可恶。

      钱管家抬手抹了把额间不住滚落的汗珠,发抖道:“大人,掌伤之事小的当真不知!那毒物是我先前为府中采买物资时,从一个西南行商手里偶然购得,他说此毒无色无味,人服下便如昏迷一般。至于剩余赃银,我已用它在城郊买了处宅子。章仵作确是被我用银两买通,才肯替我遮掩罪行。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所为!我年纪大了,在府中日夜操劳,领的却只有这点例银,一来二去便对老爷心生怨恨,加之贪慕府中财物,这才起了歹心,下毒害死了老爷!”

      燕恒旋即追问他案发当日如何行的凶,钱管家便说是自己半夜见方修屋里灯还亮着,突生歹念,临时起意端了盏毒茶给方修。

      “老爷过世后,我怕事情败露,又悄悄借着整理老爷遗物的由头,把府库钥匙送回书房,还将锦盒钥匙还给了夫人,借以掩人耳目。”

      钱管家这番话,把毒杀方修的来龙去脉说得滴水不漏,俨然是份无懈可击的供词。

      庭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唯有王氏与青禾红着眼眶,无声无言。

      不多时,工部小吏匆匆赶来,将近期地契买卖明细呈至燕恒案前,果见钱管家前不久刚购置一处新宅,价值恰是千两。

      方梁泰见状,当即上前,一把拎住钱管家衣襟,恶言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这老不死的狗东西!今日定要你为我哥哥抵命!”

      燕恒重重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放肆!”待衙役上前将方梁泰拉开押下,他方转向钱管家,一字一顿道:“钱锦,你可想清楚,方才所言,当真属实?须知这毒杀主家之罪,轻则斩首,重则……凌迟。”

      钱管家闻言侧过头,双目紧闭,五官拧作一处,似承受着极大痛苦。

      良久,喉间挤出四个字:“老奴......认罪。”

      燕恒闻言,抬首示意衙役取来供状,递到钱管家面前。钱管家颤巍巍抬起手,在鲜红印泥上重重一按,正要往状纸画押处落去。

      “不可以!”方府众人中陡然响起一声凄厉哭喊,青禾跌跪在地,一步,一步,朝地上的钱管家爬去,口中喊道:“爹!!不要!!”

      霎时间,公堂上鸦雀无声,无人料到,这府中侍女竟与钱管家是父女。

      等的便是这一刻。燕恒面上沉静,心中冷笑。

      他凝目颔首,高声道:“公堂之上岂容喧哗!青禾,你可知扰乱公堂,当受笞杖之刑!”

      青禾咳出一口血来,断断续续道:“大人,求您放过我爹吧!是我!是我下的毒!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听信了方粱泰的鬼话,他诓骗我那是迷药,要我下在老爷茶中。前夜奴婢本要归家,他却私会于我,得知我曾替夫人送府库钥匙至书房,便花言巧语哄骗,说只要偷出库中银两,待他开府成家,便纳我为妾......”

      “你血口喷人!!” 被摁在地上的方梁泰双目眦裂,奋力挣扎间竟挣开半只手臂,愤愤暴起,衙役连忙施力将他死死按住。

      青禾恨恨剜一眼方粱泰,续道:“奴婢做了多年粗使丫头,也想攀高枝谋个出身,这才信了他的鬼话......那日老爷饮下毒茶后便昏厥过去,奴婢趁机偷了他身上的锦盒钥匙,照着还府库钥匙当日偷看的,摸到了那暗格,胡乱拿了些银两给方粱泰......事后奴婢心中惶恐,便离府归家,怎料回府时竟听说老爷毒发身亡。奴婢害怕不已,方告诉父亲,父亲取走府库钥匙,让我莫再插手。大人!钱管家是我生父,他是替奴婢顶的罪!真正下毒的人,是奴婢啊......”

      燕恒猛地再拍惊堂木,佯装大怒,喝道:“你父女二人竟当公堂是戏场?钱锦称图财害命,购置宅院的地契便是物证。你却又说是自己下毒,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容得你们这般戏弄?!”

      青禾慌忙五体投地,凄叫道:“大人!奴婢有证物!有方梁泰给我毒药的证物!”

      燕恒双目一凝,心下了然,追问道:“哦?竟有此物?现在何处?速速从实招来!”

      “就在方梁泰房中!他有个宝贝香囊,悬于床帐之上,当日他给我毒药时许诺纳我为妾,我知他是个无赖,便趁他熟睡时偷偷打开那香囊,撒了些毒药粉末进去,便是怕他日后将事责全推在我身上。”

      “来人!速去方府搜查!”燕恒立即抬手招来几个衙役,交代几句。

      衙役匆匆离去,独留公堂上戚戚啼哭、重重叹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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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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