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书》悠雨见蓝

5、D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下，瘫坐在地上。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的失态，这让我觉得有些吃惊。那人笑了笑，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俯视着我：“看来你已经和他接触到了，呵呵。”说着他背过身去，“不过，如果你想赚双倍酬劳，欢迎来找我。”说完潇洒的用大拇指朝我弹过来一枚类似硬币的东西，我接了过来。

　　那也是一枚徽章，上面的图案和拉洁尔给我的又不一样。徽章发出黑亮黑亮的光芒，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灌输进我的大脑，突然有点理不清头绪，思维短路。等我想抬头问他时，他又一次的消失了。我顺手把徽章放在了另一个口袋里，起身出了门。

　　回到玛瑞德的杂货店那边，店里仍然没有开张的迹象，我发动了引擎准备启程回家。

　　一路上，看着前方不停掠过我眼眸的钢筋混凝土丛林，我想起了这个城市的过去。历史的开端大概在200年前，也就是我的曾曾曾曾……祖父那一代。他们从一个工业极具发达的国家迁移过来，缔造了这个城市的神话。他们花了20年的时间将市区建设的初具规模，又花了50年将所有行政方面的事情处理妥当。

　　但不幸的是，耶和华市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一片土地，当他们要开垦周边的荒野时，噩梦降临了。不知道原因的怪事一件件的发生在拓荒者们的身上，以至于他们深信这块土地受到了诅咒。于是请来了各地的驱魔人前来除秽辟邪，我的祖先们就是那个时候来到这里的。

　　详细的事迹已经没有文字记载了，因为好像是口头相传那是一个诅咒，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将这段过往记录下来，便会有前所未有的厄运降临于他，死于非命不说，灵魂也许都会万劫不复。

　　所以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市中心就多出了一间教堂。虽然在儿时曾听父母和周围的人说过那个教堂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想起更多细节。依稀记得他们从来不去那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被禁止接近那个地方。

　　然而今时今日，我却有幸踏足那里，不知该说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驱使。总而言之，过度发达的工业造就了这个城市的繁华，也使这个城市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浓重而阴沉的色彩。

　　除此之外，城市的周围还有许多像我居住的小镇一样的居民区，按环境来说，没有一个地方会比耶和华市区更糟。然而气候的迥然不同，和各个小镇的兴盛之源，也形成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风土人情。

　　几个小时后，我到了自己家，从车库里出来，克里斯托弗神父正站在院子前，好像在等着我。他一脸笑意，并且好像很高兴看到我的归来。

　　“托姆，怎么样？”他一边随我走进屋里，一边试探着问我。

　　我开了罐啤酒，猛灌一通，点了支烟坐到他的对面：“大卫，我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没有告诉过我那个该死的地方竟然有他妈的天使！”

　　“呵呵，”他笑了笑，“亲眼见到的感觉不是更好吗？”

　　“胡说！我差点吓得尿裤子！”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枚徽章，“据说……光明之书又再次现世了。”

　　把徽章扔给他，他仔细端详了起来：“拉洁尔的庇护？你竟然得到了他的信任，主啊，你应该珍惜，这是光芒的恩赐，最高的荣誉之一！”他双手捧着那枚徽章，虔诚的注视着，像是面对着拉洁尔本人一样，眼中流淌着敬畏之情。

　　“但是这次他交给我的这任务可不太好办啊……”说完我起身走向我的提箱，想要找到那本金色的小册子。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将嘴边的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拿着从玛瑞德那里找到的那本书，坐回沙发上，“你见过这本书吗？”

　　“所罗门之匙！”克里斯托弗像是被刺扎到一样，在看到封面的那一刻已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这个名字我好像在拉洁尔那里听过，据说是复写了光明之书的内容，但是我却没有预料到克里斯托弗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这可是本魔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神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闭上眼默念了几句，抬起头对我说。

　　“一个老朋友给我的，也是驱魔人，可惜他已经被诅咒了……”想起了法兰索瓦的经历，我一时间还是有些愤慨。这帮卑鄙下流的东西，为什么不放过那么善良而富有才华的人？是嫉妒呢还是憎恨……

　　“不过尽管它的存在是邪恶的，但也不失为寻找光明之书的一个线索。但是你需要古希伯来文的文献才能看懂它里面的内容，我刚好前段时间在你这里借走了一本。晚上吃完饭你来我家拿吧，会对你有帮助的。”克里斯托弗说完将拉洁尔的徽章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起身要走。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另一个裤兜。

　　“对了，这是大厦里另一个人交给我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你帮我看看吧，大卫。”扔过去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笑的淫邪不堪。我以为是幻觉，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脑袋。

　　“我的天啊！”神父惊呼了起来，“这……这……”他紧紧地握着那枚徽章，半天不说话，十指交叉，闭上眼晴开始祈祷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吓唬我。”我虽然在得到这个徽章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这枚徽章到底是什么，以及那个人究竟是……

　　“亚伯汗！他竟然还留在那里！”克里斯托弗惶恐的神情，让我不禁觉得这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这东西很危险，我先替你保管，晚上记得来找我。”说完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拿起矮桌上那枚徽章，看了看，还是没看懂。上面画着几个圈，还有几根羽毛一样的标志。

　　神的世界果然是为我们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啊！

　　打开冰箱，只有几个罐头，看来下次进城应该多带点东西回来……

　　吃过自己做的晚饭，我发誓以后还是叫外卖吧。比较方便，而且至少披萨的口味是一成不变的，不像自己做那样时好时坏。

　　走在去教堂的路上，我环顾着这个小镇的一草一木——普罗姆镇。我是这个镇上唯一的除魔师，但是却不是整个耶和华市唯一的除魔师。虽然有时候会远赴一些没有除魔师的小镇，但是这样做也同样在我那些同行中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名声。他们甚至非常讨厌我，虽然他们关注的更多的是名声而非金钱，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痛恨我的程度。

　　还没走到教堂，我就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是从教堂后面的小树林方向传来的，克里斯托弗家的小屋就在那里。我加快了脚步，天空中已经升起了黑烟，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肮脏、浑浊。

　　当我绕过教堂，走进小树林中时，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音像是克里斯托弗。我焦急的心此时已经支配了我的脚，我跑了起来。飞快的冲到他家的门口，停下来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一副银质的拳套，套在右手的四根手指上。

　　一脚踹开门，屋里被黑烟所弥漫。我捂着鼻子，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一点一点地向黑烟的源头靠近。那是克里斯托弗的书房，借着他仍然亮着的台灯，我看到地上趴着一个男人。血顺着黑色裤子疯狂的流向地板，他整个人趴在一个像是魔法阵一样的圆圈内。我绕到他的前面，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气。

　　他怒目圆睁，张大的嘴巴里满是鲜血，并且仍在不停地向外喷涌而出，表情惊恐万分。仔细的观察之后，我发现他的裤子后面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已经血肉模糊。

　　这惨状让我胃里一阵翻腾，伸出手去将他的眼睛合上。走到他的办公桌旁，拿起电话。

　　正当我要接通急救中心时，我注意到黑烟的来源是他身旁的一个小东西，而那个小东西正发出黑亮黑亮的光芒。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令地板都为之颤动的声音。

　　“小子，你深知自己是局外人。我奉劝你不要掺和进来，否则你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话音消失之后，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我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同于金钱给我的那种助推力。

　　克里斯托弗，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我和他有着几乎同样的遭遇。在我觉得自己失去一切回到这里的时候，是他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信心。是他给了我工作，也是他陪着我度过了那么久的一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死，我感受到更多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力量，一种即使在我父母过世时都未曾有过的力量。

　　那是复仇的力量！

　　我缓缓地走到克里斯托弗的身旁，拾起了那枚黑色的徽章，放进了我的裤袋中。

　　拿起他桌上的圣经，我念起了祷词：“愿主的怜悯赦免你所有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