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饥渴》朽之木

6、鲁兹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处在记忆变化的临界点。沃恩回归带来的民愤渐渐淡去，麻木开始弥漫，但仍有人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沃恩回归后的第五天，病犯们一如往常早起劳作，但在休息时，多了一道忙碌的身影。

　　“嘿哥们，有兴趣听听我的计划吗？”他游走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向其他人询问。
　　“什么计划？”
　　大多数人都不曾理会，但偶尔有人反问时，他就会停下脚步，倾身对问话的人低语道：“出逃计划。”
　　话音落处，换来的却是疑惑和猜忌。
　　“哥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尴尬地笑着，然后神情又变得严肃，“沃恩之前说过我们都会被送到太空监狱去，你想想，如果我们去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鬼地方，还有什么希望？”
　　他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他似乎也因此备受鼓舞，继续解释道：“太空监狱刚刚建成，是否能正常使用还是未知数。沃恩将我们送上去，不过把我们当做试验品，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即便是活下来了，在这广袤无人的太空，我们还能有什么作为？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聆听着他的计划：“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时间不等人。”
　　他将声线尽量压低，动作也很低调，防止监控器拍到他们聚集在一起而使警卫们产生怀疑。当然，人群中，质疑的声音也有不少，想了解详细出逃计划的人一直在咄咄逼人地质问他。
　　“嘿，嘿，各位安静下来，听我说。”他做出维持秩序的手势，压低音量，“计划只是一个雏形，在我确认了参与人数后，才能正式安排详细计划。毕竟这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事，我希望所有人都发誓不会泄露秘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表态。
　　见到同胞们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连忙解释：“我并不需要你们现在就做决定，你们想好了之后再来找我，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不管是否加入，一旦发现有人告密，那我只能和他说一句‘天堂再见了’。”
　　“就这样吧，兄弟们，时间宝贵，请尽快做决定。”在一个人群中传播完出逃计划，他又溜向另外的地方，寻找志同道合的同胞。

　　佳然一直安静地躲在人群后方闭目休息，当人声散去后，她才缓缓睁开眼。
　　“他是什么人？”她询问身旁的人。
　　闭目养神的吉娜连眼都没抬：“瘦皮猴鲁兹，入狱前是个图书管理员。”
　　佳然想了想，半响才再次开口：“他可信吗？”
　　吉娜缓缓睁开眼，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潜台词：“不是可不可信的问题，想逃出这里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佳然对她的笃定感到不解。
　　吉娜欲言又止，表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化万千，最终定格于平静。
　　“我曾经参与过一次出逃计划，是我男友组织的。”她陷入了回忆，“那次逃狱共有二十个人参加，我们准备了一个月，终于选在某个漆黑的夜晚实施计划。我们骗过了监视器和警报器，破坏了电网，躲过了警卫的射击。本以为游过这片海洋后我们就自由了，却没想到小岛周围的海域都设置了□□炸弹，我们游了不到五百米，就因为触雷发生爆炸，最后只有七个人活了下来，我的男友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透过通电的铁网，她的目光落在了湛蓝的海面上。
　　水面平静无垠，肉眼几乎看不见任何漂浮着的东西，然而为了防止病犯逃脱，这片海域布满了夺命的遥控□□。没有官方手谕，就算乘船而去也会炸飞。
　　对吉娜来说，那次计划是难以愈合的伤。血肉模糊的海面全是同伴们破碎的尸体，佳然难以想象她是用怎样心情去承担这一切的。冰火两重天的地狱，若是死去倒也是种解脱，而她却成为了苦难的幸存者。
　　渴望自由却因自由失去了最爱的人，她为吉娜感到悲哀，并决定不再在她面前提起任何关于出逃的事。但瘦皮猴鲁兹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她踌躇着，决定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在休息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鲁兹已经基本结束了他的号召。在人群陆续回到各自岗位时，警卫巴克突然来到户外劳作场，使得刚受过“出逃教育”的病犯们警惕的绷起了神经。
　　所幸巴克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而是受令来找某个人。
　　“许佳然？！许佳然在哪？”
　　远远听见有人叫自己，佳然转过头，看见巴克寻了过来。他歪了歪脑袋，低声说道：“跟我走吧，监狱长要见你。”
　　寒意附体，佳然惶然不已。巴克的声音不大，周围没人听到他的话，所以他们丝毫不清楚佳然脸上显露的恐惧之色究竟为何。
　　脚步沉重得难以挪动，直到巴克发现她没跟上来而不满的催促之时，佳然才不得不跟了上去。

　　巴克的话痨又犯了，一路上，他不停地抱怨着刚才在病犯中寻找她时遇见的情况，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我真讨厌你们这些人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一样。要不是我有枪，估计你们真的会把我杀了。真搞不懂，我和你们又没有仇，何必摆出那种眼神？”
　　返回大厅后，巴克用机关钥匙将她的脚铐解了锁，接着将她交给了等候在电梯旁的秦宇风，同时还不忘臭他两句：“秦，下次千万别再让我去外头找人了，那感觉可不好受。”
　　秦宇风抿着嘴，轻轻点点头，随后看向一脸愁云的许佳然：“跟我来。”
　　佳然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跟着踏上了电梯。

　　电梯内的镜面反射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佳然低着头缄默不语，秦宇风的目光则逡巡不定。
　　他默默观察着许佳然。她不是特别漂亮的女孩，但很耐看。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白色病服里，无助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几天前的那般难缠。

　　他们很快就到达五楼。跨出电梯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四面都是光滑的墙壁，没有一扇窗，全靠能源电灯采光。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言不发。良久，他们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前。
　　站在纹路繁琐的门前，佳然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好像抱着必死的决心，连神情也轻松了不少。她安静地等待着秦宇风推门而入，他却迟迟没有动作，而是转过身面对她。
　　“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他看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但是很抱歉，这是例行公事。”
　　她一下子没明白他的话：“什么？”
　　“检查携带物品，”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怕她还不明白，他干脆更直白一点：“搜身。”
　　她稍稍后退一步，嘴角也是一阵抽搐：“这种衣物怎么藏东西？难不成你要我脱光？”
　　“我可没这么说，”他连忙解释，表情也快挂不住了，“你只要抬起手就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佳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还是缓缓抬起了手。秦宇风也的确很正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宽大的衣物，没有做出趁机揩油的小动作。两个人本是一阵尴尬，最后也都松了一口气。

　　检查完毕后，他才领着她进入了房间。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房子正中间有一把椅子。门对面的墙上，开着一扇窗。海风呼呼地吹进来，带着咸湿的味道，粘稠不安。
　　秦宇风从门后取了一串手铐，给许佳然带上，表情带着些许无奈。佳然原本心情就不好，双手被束缚起来后，她几乎有点难以抑制自己的脾气了。
　　明明她才是被迫来见小丑沃恩的，现在他们对她的严厉看管却反倒好像她是一个危险分子。
　　佳然坐在了椅子上，被铐在一起的双手紧握成拳。秦宇风则退到她右后方的墙边，以执勤的姿势立正站好。

　　一分钟后，佳然面对的墙壁突然向两旁移去。
　　“呵呵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房里响起沃恩的声音。移开的墙壁后是整扇强化玻璃，他就站在另一侧，笑得诡异。

作者有话说

　　突然觉得自己写的很没耐心，忽略了很多细节描写
太浮躁了，要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