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热恋》应迟

6、第 6 章

　　宋楠幼时被培养成假小子，后来长大了才生出一些女孩的自觉，她当然也会和田蕊耍赖撒娇顶嘴，但其实在父母之间，她和宋彬关系更加亲厚，毕竟在她看来田蕊还是太好说话、性格太软了，软弱到宋楠曾以为出轨这事田蕊会忍下来。

　　事实情况和宋楠所想差不多，一开始田蕊知道宋彬在外有情人，田蕊哭了、累了，还是想宋彬改正后继续和他过日子。直到私生子被暴露，宋彬的母亲搂着那个男孩说这是他们老宋家的种一定要接回家，田蕊才真正崩溃、奋起反抗，坚决要离婚把宋楠带走。

　　“我太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当天晚上宋楠和田蕊一起睡，田蕊微微蜷缩着，“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和你舅舅还是一母同胞亲姐弟。你舅舅小时候贪吃，他想吃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行，我买一支笔、一本书都会被说。过年过节的时候，你舅舅能上桌吃饭，我只能在厨房里忙，从切菜炒菜忙到他们吃完我洗碗刷锅，忙完才能休息。”

　　“一开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是亲弟弟。你舅舅对我还是很好的，买零食会一并买我喜欢的，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他也会去拉我说‘姐别做了，赶紧来吃东西’，唯独他学习成绩不好，高中读完就不读了，买书买笔帮不上忙。”

　　宋楠问：“后来呢？”

　　“后来……我看到其他姐弟的生活才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是不公平的。我考上了大学，他们不想让我去，”田蕊侧过来看向她，“因为这事我和你外公吵架闹狠了，他们一分钱学费都不给。我找当地妇联调解，申请了助学贷款，家里彻底记恨我，他们认为我将妇联的人喊来是为了让他们在邻里面前丢脸。”

　　“那时我就想，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恋爱、结婚、工作都一定不能回老家。当时我和宋彬结婚，你外婆提醒过我，跟我说远嫁不好，但我以为那是她对我的婚姻、对彩礼不满意的借口，现在想想多少也有一些真心话吧。”

　　“那又怎么样，”宋楠不屑，“当年你开服装店赚了钱，过年带我回家，外婆还不是只会说舅舅有很多难处，要你借他钱。”

　　“是啊，你舅舅买房、结婚、办酒席，哪样我又没帮呢？你舅舅倒是想还钱给我，但我收了就要被他们说成白眼狼，家里扶持我读书没有扶持他，到现在这些小钱都要和自家弟弟斤斤计较……可能也是这些事情，我和你爸的矛盾越来越多。后来我就想，干脆不做了，省得有点钱就被惦记。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楠声音冷硬：“他在你开店前就出轨了，和这些都没关系，他出轨，就是他想出轨，没别的借口。”

　　“你说得对……”田蕊摸摸女儿的脸，“所以，我怎么可能把你留在那里。我和你舅舅还是亲姐弟，也算他有良心，他欠我的钱东一点西一点差不多还清了，但你呢，那个孩子和你不认识，你性格果敢，对他和仇人没什么两样，未来他们都向着他，只会让你受委屈，我怎么可能把你留在那里。”

　　宋楠往她怀里靠了靠，声音闷闷的：“谢谢妈妈。”

　　田蕊抱住她像是抱个小孩子，轻轻拍她的背，一阵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宋楠，让她感受到安全产生不自觉的依赖。宋楠生活里太久没有这样的安静和温暖，宋楠不习惯，甚至生出不自知的惶然，她害怕失去田蕊，失去生活中仅存的浮木，但在恐慌和空虚漫上来之前，母亲的柔软和温暖先一步安抚了她，不及宋楠深想，她已经睡着了。

　　早读课还没开始，许明远躲在课桌下吃包子，方敏思捏着鼻子嫌弃他：“能不能去教室外面吃啊，包子味好重。”

　　宋楠昨夜睡了个好觉，一大早就来了，这会儿正在写课外题册。

　　许明远塞了一嘴包子，含糊着说不清话，好半晌噎着了，他捶两下胸口用力下咽眼睛像青蛙般用力到鼓起，“死”在课桌上歇了好半天，无精打采道：“催什么啊，老师还没来呢。”

　　方敏思嗤嗤笑他，许明远摸出课本装模作样竖在桌上，偏过头问方敏思：“你、你和周淑娴说了吗？”

　　方敏思不笑了：“说了，她会去求知亭，但我没说是什么事情，你自己解释。”

　　许明远重重叹气，老气横秋的。

　　宋楠写完一个单元放下笔休息，回头笑话他：“干嘛这么颓废，周淑娴又不会吃了你。”

　　许明远：“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我带了两包纸巾，一种有香味的，一种没有香味的，要是她气哭了，我给她哪一包？”

　　宋楠不是个精致的人，她不懂。方敏思指点他：“最近淑淑在用这个联名玫瑰印花款，有淡淡的玫瑰香气。你挑的这是什么呀，绿茶香你是在暗指什么吗？”

　　许明远哪知道女孩这么多门道，投降道：“我哪敢。”

　　早读铃声刚好响起，苏文彦踩着铃声踏进教室。

　　宋楠正好奇方敏思拿出来的那包玫瑰纸巾：“我能闻闻吗？”

　　方敏思大方将纸巾递给她。

　　宋楠闻了闻：“……真的有玫瑰香味，还挺好闻的。”

　　“是吧？”方敏思很得意，“给你，这包是新的。你打开看看，上面的印花也很好看。”

　　乔乔从侧边悄悄露出一双乌溜的大眼睛，于是方敏思也送给乔乔一包。

　　许明远乞求：“还有没有多的，行行好也送我一包？”

　　方敏思：“才不要，你自己去买。”

　　许明远蔫儿了，他不敢和苏文彦说话，总觉得苏文彦昨天应该是生他气了。

　　宋楠和乔乔闻来闻去玩够了，视线掠过苏文彦鬓角的汗意，她顺带问候：“你今天怎么来晚了？”

　　许明远也好奇这事，小狗眼巴巴地看他。

　　苏文彦深深看了宋楠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苏文彦：“嗯。”

　　“‘嗯’是什么意思？”宋楠瞥他，苏文彦不说话，宋楠把头扭回去，“不想说就算了。”

　　许明远倒是看出点门道，发消息问苏文彦：【你不会是等宋楠等晚了吧？】

　　苏文彦：【没有。】

　　许明远：【宋楠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苏文彦瞧了眼信息但一个字都没给他回，许明远狐疑地看着他，苏文彦神色如常打开书背课文，很快老师进教室，许明远不敢再乱看了，举起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许明远一整天感觉跟坐牢一样，恨不得体育课早点到来，又害怕体育课来得太早，他没做好准备。他准备了好几份腹稿念给方敏思和宋楠听，方敏思一开始跟他说这说那，后来不耐烦他的焦虑，让他有点眼色、见机行事。

　　许明远抖腿抖了一下午，乔乔坐在他前面不堪其扰，下课铃一响许明远就冲了出去。

　　乔乔：“真烦。”

　　宋楠总觉得乔乔好像一团无害的小仓鼠，生气了也只会背过身用前爪揉揉脸。宋楠捏捏她的脸：“走，我们玩去。”

　　她转头问方敏思：“你呢？打羽毛球吗？”

　　“不打，”方敏思对运动不感兴趣，“我去隔壁找周淑娴，一会儿他们在求知亭说话我还要给她望风呢，不然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宋楠觉得方敏思也挺可爱的，宋楠：“你还是个闺蜜小卫士。”

　　方敏思瞪她：“你阴阳怪气我？”

　　宋楠无语：“我阴阳你做什么，明明正大光明地夸你。”

　　方敏思脸红了，恼羞成怒地跺跺脚：“我走了！”

　　宋楠：“快去吧你。”

　　乔乔挂在宋楠肩膀上小声地哼哧发笑。

　　宋楠又看了看苏文彦，苏文彦没看她，课桌收拾好就出门了，一群男生把他簇拥着嚷嚷要打球，宋楠莫名觉得苏文彦今天有些奇怪。

　　乔乔对羽毛球的兴趣没那么大、技术也一般，捡球多，接球少。玩了半节课左右乔乔有些累了，两人去校园超市买零食，乔乔进到超市就开始囤囤囤，货架前挑来挑去。

　　宋楠没什么想要的，晃悠着一眼望见冷柜边买饮料的苏文彦，她走到苏文彦身边，轻轻喊了声：“喂。”

　　苏文彦明显听见了，他站在那没动。宋楠装作挑饮料的样子和他说话：“你今天好像在躲我？”

　　“怎么这么说？”

　　“诡异的直觉。”

　　苏文彦漫不经心道：“你昨晚很晚到家？”

　　“嗯，去超市买酱油，”宋楠随手拿了瓶燕麦酸奶，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

　　苏文彦一手抓了三瓶矿泉水夹在臂弯，另一手又拿了三瓶，用手肘关上冷柜门：“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看见了，隔得远，就没喊你。”

　　“哦，”宋楠好意，“我帮你拿？”

　　宋楠想帮他拿一半的，苏文彦却只给她一瓶就转身走向收银台。

　　宋楠：“你真奇怪，真的没躲我？”

　　苏文彦反问她：“我为什么要躲你？”

　　宋楠挑眉胡诌：“那谁知道，说不定你暗恋我呢。”

　　苏文彦：“……”宋楠身上总有一股让人生气的自信和狂傲。

　　“你想多了，”苏文彦淡声问她，“今天羽毛球赢爽了？”

　　“……”宋楠嫌他一眼，“你还是不张嘴得好。”

　　苏文彦笑笑，结账排队到他了，他将那瓶燕麦酸奶一并推过来：“一起算。”

　　宋楠看了眼价格，一瓶酸奶竟然要12块……

　　两人走到门口，宋楠：“我在这里等乔乔。”

　　“打羽毛球吗？”苏文彦问。

　　“你不是去打篮球？”

　　“赢完了，没意思。”

　　宋楠扯扯嘴角：“你挺狂啊。”

　　“嗯，”苏文彦一手提着几瓶水，一手随意垂在身侧，看上去又闲又拽，“我们也下个赌注？”

　　宋楠来了点兴趣：“什么赌注？”

　　苏文彦随口道：“就你和许明远赌的那个，我赢了，以后你管我叫哥哥？”

　　“老土。”宋楠大翻白眼。

　　“那简单点，我赢了，刚这瓶酸奶的钱你转回给我。”

　　宋楠：“我现在就能转给你。”

　　苏文彦顺势加上宋楠的微信，但没收转账：“赌注和还钱的意义不一样，等你输了我再收钱。”

　　宋楠的胜负欲立时被激发：“那你这十二块要打水漂了。你要是输了呢？”

　　苏文彦还没想好。

　　宋楠挑衅他：“你要是输了，也像许明远那样去校园墙给我表白？”

　　苏文彦笑了：“我可没参与校花投票。”

　　他想了想：“你和乔乔周末去逛街是不是，你赢了，你们的奶茶和零食都算我的，另加打车送你们回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