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4、第 4 章

　　沈秾吃完了包子，豆浆也喝得一滴不剩。身体的能量得到补充，但精神的困兽仍在牢笼中冲撞。他需要联系外界，需要知道外面的风声，更需要布下反击的种子。

　　他的目光落在许昭放在床尾的那个旧诺基亚手机上。那种老式的、键盘磨损的便宜货，在这智能机普及的年代，显得格外突兀，却也意味着不易被追踪。

　　“手机，”沈秾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借我用一下。”

　　许昭正埋头演算，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戒心，只是有些好奇：“哦，好呀。”他拿起那只诺基亚，利落地递过去，还贴心地说：“里面就装了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流量我包月不多，你别下东西啊。”他显然以为沈秾只是躺得无聊，想找个简单的游戏打发时间。

　　沈秾接过那部带着少年体温的旧手机，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冰凉的金属外壳让他混乱的心神略微一定。“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许昭见他拿到手机，便又转过身，继续和数学题奋战，留给沈秾一个清瘦而毫无防备的背影。校服布料勾勒出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肩胛骨形状，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微微起伏。

　　沈秾就在看着这个背影的时候，低垂着眼睑，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快速、无声地按下了一连串他烂熟于心的号码。收件人：李应。

　　他的得力手下，最锋利的刀，也是最忠诚的猎犬。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用了只有他们才懂的隐语和代号，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杀意：

　　“冯家码头，丙三仓，‘货’有问题，查。西街账本，老地方取。动他们根基，从里烂起。等我信号，全面清扫。”

　　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指向冯家最赚钱也最见不得光的命脉。他要的不是一时胜负，而是要让盘踞业城多年的冯家，从内部开始全面腐朽、崩塌。这计划狠辣、周密，需要时间发酵，但一旦启动，便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

　　按下发送键，看着“信息已发送”的提示出现，沈秾眼底掠过一丝嗜血的寒芒。复仇的齿轮，在他借用这部廉价诺基亚，在一个阳光少年身后，悄然开始转动。

　　他将手机里的发送记录删除干净，然后随手将手机放回原处。许昭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挠了挠头，为解出一道难题而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沈秾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安静修整。他的身体底子好，伤口在婆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草药和细心的照料下，愈合得很快。

　　期间，他也见到了许昭的姐姐，许明。她只在门口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送换洗的干净旧衣服（大概是许昭父亲的），一次是端来一碗熬得浓稠的米粥。她和许昭长得有几分相似，一样漂亮，眉眼弯弯，笑容爽朗阳光，带着一种健康的生命力。她没多问什么，只是温和地说了句“好好休息”，眼神干净，和许昭一样，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这种纯粹的善意，像暖流，却也像针，刺着沈秾习惯了黑暗的心脏。他有些不适应，甚至隐隐排斥。

　　第三天下午，机会来了。婆婆似乎去了菜市场，许昭在学校还没回来，许明大概也在外忙。房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老厂街惯常的嘈杂。

　　沈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口依旧疼痛，但已不影响行动。他换上了那身干净的旧衣服，虽然不合身，但至少掩去了之前的狼狈。他走到书桌前，那里有许昭留下的纸笔。

　　他顿了顿，撕下一角纸条，快速写下一串数字——那是他一个极少人知道的、绝对安全的联络号码。

　　“有事打这个电话。沈秾。”

　　他将纸条压在许昭的铅笔盒下，墨迹未干。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留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穿过寂静的外间，离开了这栋给了他短暂喘息机会的旧楼。

　　阳光刺眼，老厂街依旧破败混乱。沈秾眯起眼，最后回望了一眼那扇普通的窗户，然后将帽檐压低，身影迅速汇入街道的人流，消失不见。

　　他走了，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心里却埋下了一个念头：等这一切完结，他会回来。回来看看这家人，偿还这份不合时宜的、却真实存在的温暖。

　　只是他不知道，业城这潭浑水，一旦搅入，想再抽身，又谈何容易。他留下的那张纸条，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终将扩散到意想不到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