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的惆怅》净飔居士

9、第 9 章

　　6月13日，星期六。林霄已经失联三天了，在这三天七十二小时里，白若云给林霄发了上百条消息，文字的，语音的，视频通话的，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也给林霄打了至少五十次电话，听到的却只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疑惑，不知所措，焦虑，恐惧，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塞满了她的脑子！这三天，她完全想象不出来林霄为什么会突然彻底失联，又无时无刻不在强迫自己去想，去猜！可能是电话坏了？不能，他不会再买个新的吗？不想交往了？想分手？也不会！因为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白若云找不到任何答案，一直想到头痛欲裂！昨天下午在上课的时候，她甚至把十二经络子午流注背得一塌糊涂，结结巴巴；又在针灸模拟课上，授课老师让她找手少阳三焦经的第五个穴位，本来应该是外关穴，结果她在橡胶模型人的手臂上选的位置却是阳池穴，这种低级错误在中医师这个职业里是不可原谅的！授课老师看出白若云心事重重的样子，把声音压得很低，说道：“白同学，如果你不能集中精力上课的话，我建议你先暂时休息两节课，自我调整一下，你现在这样会影响其他同学的，来，你先到旁边坐一会儿。”
　　白若云只能尴尬地给老师道歉，面红耳赤，如坐针毡，教室里的同学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今天是周末，本来是林霄休假的日子，在以往的每个周末，林霄都会在微信上陪她一整天，但现在，林霄却依然没有消息，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林霏，她的老同学，林霄的姐姐。还好，她在一年多之前就加了林霏的微信，于是，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给林霏发了一条语音：“姐，这几天林霄在做什么呢？他怎么和我失联了呢？”
　　此刻，收到微信的林霏，正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凳上，一脸憔悴，两眼血丝，内心的焦虑丝毫不比百里之外的白若云少，因为她的弟弟林霄还没有从深度昏迷中苏醒，尽管拼尽全力抢救，手术也算成功，但医生仍然表示能不能苏醒就只能看伤者自身的生命力是否足够顽强，换句话说就是：生死由命……
　　所以，林霏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白若云回复，因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知道弟弟林霄和她的这个老同学白若云的感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白若云所有的真相，说林霄现在命悬一线？不，这太残忍！她担心白若云会无法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于是，她决定隐瞒，给白若云打了一段话：“老同学，我现在只能说，如果你真的爱林霄，请你暂时不要去追问他的下落，请你给他一点时间，他现在真的不方便和你联系，我也真的不方便对你透露他的任何消息，请你理解好吗？就算我林霏求你了！”
　　白若云收到林霏的回复，一脸茫然，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她在搜索一切的可能性，比如，他可能是临时出差办案不顺利？也可能是案情复杂，他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还可能是……她不知道哪一种可能更接近事实，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去问林霏，因为即使再去问一百次，林霏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让时间告诉她答案，尽管等待的过程里很煎熬。
　　“霏姐姐，你快回家休息吧，你在这都守了三天了，身体吃不消的，这里还有我呢，我陪霄哥你就放心吧。”这是姚依依轻柔的声音。
　　自从林霄受伤昏迷那天起，守在医院的除了林霏，就是姚依依。如今的姚依依已经在林霄的律所做了一年多的助理律师，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梳着整洁的高马尾，举手投足已经不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身上散发着淡淡茉莉香水的味道，那是职场女性的独特气质。在办案过程中，她是林霄的得力助手，很多关键的证据和辩护意见都是她帮林霄找到或想到的。虽然林霄是她父亲姚常青的学生，她从中学时代开始就一直叫霄哥，也曾经对林霄有过青春少女的幻想，但当她知道林霄和白若云的感情之后，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她的霄哥……
　　林霏抬起头，略显疲惫地看向刚刚走过来的姚依依，问道： “依依，我没事的，你这是刚下班吗？今天怎么样？忙吗？”
　　“是啊，刚下班，本来今天周六休假的，但霄哥出事了以后他手上的几个案子就要转走，我们自己的律所那几个人都自顾不暇了，所以今天我就联系了三个和我霄哥水平差不多的律师，然后挨个给他们送卷宗，因为其中有两个案子非常急，一个是周一开庭，一个是周三开庭，所以必须马上送到，这给我累的，到现在还没吃饭！这刚才来医院的路上经过一家包子铺，买了六个包子，我估计你可能也没吃饭，就给你带来三个，来，吃吧，还热乎的。”姚依依说话的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林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体征监护仪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