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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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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听斟酌了很久,给陈兰发了一份的辞职信,给这段短暂的家教工作画上了终点。
原以为会很快接到陈兰的回复,等了好久都没有,心想估计她也放弃了不会再挽留了。
挺好的,这样大家都轻松,大学生家教千千万万,希望陈家能给陈知熠找到合适的,打心里,她还是希望陈知熠能够走出这段黑暗,毕竟帅气又正值最青春期的男孩就这么堕落下去,着实可惜。
临睡前,林听手机突然响起,陈兰的电话还是打进来了。
还没等她开口,陈母直接说起来,语气急促又容不得反驳。
“林老师,我刚刚下飞机才看到你发给我的短信,等一下还要赶回公司开个视频会议,废话不多少,明天下午3点请你再次到家里来,我们再当面聊一下,如果你的确去意已决我也不会在挽留,这几天该给你的薪水还是要给你,企业员工离职还要做个当面访谈,我们没有那么正式就当告个别,也感谢你这几天费心了,不要拒绝,就这么说定了。”
林听想了想,就发个信息推掉了工作,确实不太礼貌,除了陈知熠,其他见到的陈家人对自己都很照顾,还是当面请辞比较规矩。
“好的,阿姨,明天下午3点我一定准时到的。”
“那明天见!”
说完,双方挂断了电话。
第六天,林听在踌躇纠结中前往香溢紫郡府,一是面对陈母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不愧是女强人,说话艺术这门学问她研究的很透。二是若碰到陈知熠,就是大型“社死”现场,昨天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不会再来,才过来一晚上就打脸了。
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是不是之前钱没给到位,现在是钱给到位了?
昨晚话说重了把他难堪成那样?今天给他逮到机会,还不得好好嘲笑一番,林听都能想象出他嘲笑自己,看好戏的样子。
从小区大门到陈知熠家大门,原本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硬是走了半个小时都没走完,前路漫漫啊!
林听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陈知熠家大门口,院子的大门门铃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她推了一下,发现大门竟然没有关。
林听觉得有些蹊跷。
绕过院子在靠近一楼大门时,就听到里面就传来一阵激烈的吵架声。听音色分辨出来是陈母和陈知熠。
“陈总,你时间金贵,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也没必要挖空心思,借着找家教老师的名义安插耳目在我身边。还不如多花时间追逐你要的名利,我这种在你眼里的废物儿子就别劳您费心了。”
“知熠,你心理妈妈就这么不堪,你觉得我给你找家教老师,是找个人监督你?”
“难道不是吗?白天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甚至他妈我什么上厕所你都清清楚楚,怎么在家里你都要掌控吗?费那么多心思干嘛?直接在我身上装个跟踪器就行了。”
“还有不要再给我找什么狗屁家教老师,来一个我逼走一个。男的,我轰走,女的,呵,我冷暴力让她走。”
对她还真是“冷暴力”,林听觉得有点好笑。
就在她继续伏在门口偷听时,陈叔突然把门打开了,看到林听一脸惊喜:“林老师 ,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敲门?”
林听面露尴尬,“我也是刚刚才到,里面是陈知熠和他妈妈在吵架吗?”
陈叔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对母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结的仇恨太深了,延续到这辈子,一见面就吵起来。”
“是因为我吗?”林听有点忐忑。
“不不不,林老师想多了,他们母子俩很多观念都不一样,知熠对她母亲的误会有点深,跟你没关系。”
“哦哦!”虽然这么说,但林听还是心知肚明,多少跟自己有关。
时机非常不凑巧,林听想了想,还是不要趟这趟混水,免得误会更大,反正她的态度在昨晚的发给陈兰的信里很坚决,就是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母子俩处成这样也是一段孽缘啊,林听不由得撇了撇嘴。
“林老师,要不你也进去劝劝吧。”
听到陈叔的请求,林听瞳孔放大,面露难色,“我不行,昨晚我和陈知熠也吵了一架,他看到我,只会拱火吵得更严重。”
陈叔换了个角度,“或者你进去劝劝夫人,你是夫人亲自面试的,见完后就跟我联系说找到了一个沉稳内敛的好老师,我听得出来夫人对你很喜欢的,你的劝阻夫人能听进去的,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得有一个人先下台阶。”
看着陈叔揪心的表情,林听不好拒绝,“我试试?”
刚进门,一个硬的东西先是不偏不倚砸到了林听额头上,接着滚到眼睛框上,砸得黑色眼框从鼻梁上冲下来,掉到了地上,林听没管掉在地上得眼镜,用手捂着额头被砸到的地方还挺疼的,瞬间起了个小小的鼓包,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她看向另一边才知道是个手提包,体积不大,但底部棱角分明,看样式应该是陈母用的,应该是被边角给砸到了。
就在旁边的陈叔立马凑过去看伤势如何,眼神担忧,“林老师,疼不疼?严重吗?”
林听用手捂着被砸到的地方,摇了摇头,“还好。”
陈兰一脸怒气,“陈知熠,跟林老师道歉。”
陈知熠没想到会误伤到林听,想冲上去看 但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傲娇,嘴上不饶人。
“我为什么要道歉?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伤到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林听觉得昨晚跟他说的还是含蓄了,就是个目中无人放纵叛逆的公子哥。
林听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顺带把鬓前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锐利的眼神盯着陈知熠。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知熠见到了她黑框眼镜下的真容。
额前的头发都被她撩到后面,露出一张白皙光洁的清丽小脸,嘴唇紧紧抿着,一双如黑珍珠般的双眼,此刻像有两簇火在烧。
这一瞬间,陈知熠想起一句诗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被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去打扫炉灰。
他的心就在林听眼里那两簇火里燃烧起来了,再也不会泯灭了。
过去陈知熠觉得“一见钟情”就是美化了“见色起意”,但此刻振聋发聩的心跳声告诉自己如果单纯以貌取人,世界上好看的容颜千千万,为何就钟情这一个,不过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往往这一眼的惊鸿一瞥,成了一辈子的纠缠和念念不忘。
看着林听脸上因动怒而涨起的嫣红,和额头上愈发明显的鼓包,陈知熠愧疚了,嘴唇翕动,想开口说声抱歉。
然而林听接下来说的话如一桶凉水从上到下将自己浇透了个遍,因怦然心动而沸腾的血液瞬间凉了。
语气生硬阴沉,“陈知熠我以为你就是叛逆放纵了些,昨晚我还在为下午对你说的那些重话产生了愧疚,现在我才知道我没有说重,甚至说轻了,你就是个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坏小孩。”
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将他的尊严在他的家人面前踩得稀巴烂。
陈知熠往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林听,“我是坏小孩,那你呢?你又高贵到哪里?你昨天不是还言之凿凿地说不会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吗?这才一晚上就反悔了?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钱?这一招厉害,那辞职为借口让我妈着急,从而变相涨薪,以退为进,想尽一切办法捞钱。”
陈知熠以为会再次刺激到林听,但没有,她眼里的两簇火熄灭了,恢复到常见的冷淡模样。
只见她放下身上背着的帆布包,走向自己一步,盯着自己,神色平静地开口。
“陈知熠,我承认我是想赚钱,多赚点钱,但我从来没有多捞过一分钱,我赚的钱都是干干净净,自己辛苦挣来的。你刚刚对我的指控,你母亲在这里她可以证明,第一,我的薪水一开始定的是多少就是多少没有涨过,还有到现在也没有领过一份钱,这几个小时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也不会开口问你母亲要薪资,拿了我也良心不安。第二、我昨晚已经向你母亲请辞了,我今天来只是出于礼仪当面再交接一下,放心,这份家教工作我胜任不了,我不会赖账不走的。第三、我林听不是只做过你一个人的家教,你可以去打听,看看我是不是就是为了钱而做家教,我可以熬夜到三四点,就为学生罗列各项知识点,也可以为了给他们找到合适的辅导用书,走遍各大书店,甚至为了提高课堂的效率,自费看知名学府的公开课。我自问,我对得起曾经我辅导过的每位学生,也对得起他们家长对我的信任,更对得起起我拿到得每一笔薪水!”
“还有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出生在富贵人家,要什么有什么,你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到的东西,他们要付出很多才能实现。你可以共情不了我们,但也别踩低我们。”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大喊大叫,每个字说出来都很轻,但却字字砸进了在场人的心里。
林听说完,将地上的帆布包重新背起,转头看着陈兰,“阿姨,辜负你的信任了,这段时间打扰了。”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知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虽然身形显瘦,但此刻却像个坚韧的战士。
他再次没有追出去,他其实不想说这些的,只是不喜欢那三个词,自己没有她想的那么难堪。
陈知熠捡起地上碎了的眼镜,注意到旁边有个类似香囊的工艺品,他认出来了是林听包上的挂件,他注意到过,一并捡了起来。
林听走了,他也没什么心情了,独自上楼回到房间里。
他拿着香囊仔细端详,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护身符,上面绣着“平安”两字,而且时间久远,表面都磨起了细细的毛边。
翻过来看到背面的绣花图案,陈知熠惊住了,他起身打开衣柜里翻出了一件长袖衬衫,拿开套在上面的透明衣罩,将袖口的绣花图案与护身符上对比,无论针脚、花色、形状都是一样的。
陈知熠扶额笑了笑,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