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取三七

32、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郝南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怕自己此刻多说一个字，等七许回来时，会平白背上莫须有的名声，到时候她该更讨厌自己了。

　　他多想对着所有人说出那句“我喜欢七许”，恨不得把这份心意让全世界都知道。

　　可他不敢。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亲手掐断和她仅存的缘分。

　　菲念愣在原地，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终是低着头走回了教室。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刚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此刻都带着几分意外，明明所有人都看见郝南的目光总落在菲念身上，怎么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过道重新变得通畅，郝南却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走廊，眼里没了半分期待，像一潭沉寂的死水。

　　另一边的工作室里，七许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修改漫画。

　　她给自己定了严格规矩：必须画出让自己百分百满意的作品，才肯回去。

　　有些画是颜色搭配不对味，有些是人物神态离心里的样子差了口气，画得多了，甚至觉得所有角色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毫无新意。

　　电脑堆着的废稿早已数不清，可这些在她看来“不合格”的画，若是发到网上，足够收获大批粉丝。

　　她盯着新画好的人物反复琢磨，修修改改间，窗外的天已过了正午。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口东西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被一股执拗压了下去，不完成任务，吃什么都不踏实。

　　“先吃饭，别把自己熬坏了。”李沫把从食堂打来的盒饭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心疼。

　　“好的李姐。”七许应着，手却没离开绘画板，笔尖还在屏幕上细细勾勒。

　　李沫看着她这股钻劲，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时，忽然顿住。

　　那画风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仔细的在脑海中搜寻。

　　“啪！”李沫猛地一拍手，吓得七许手一抖，画笔在屏幕上拉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长线。

　　“许许，你认识墨迹画师吗？或者……你是她的学生？”

　　七许一脸茫然，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不认识，她很有名吗？”

　　“说有名也不算顶流，说没名吧，前些年靠一本《小年华》漫画小火过一阵。”李沫说着，点开手机里的图片递过去，“这本争议挺大，女主画得是真好，算是她作品里最出彩的，男主也还行，其他角色就显得普通了。”

　　七许盯着屏幕上的漫画女主，心脏猛地一缩，这分明是她当年看《小年华》时，随手画的练笔之作。

　　她从没想过让这些画流出，家里也没人懂这个，怎么会变成“墨迹画师”的作品？

　　不过，都是做这一行的，看个小说绘画出来的人物有相似也是很合理的。

　　她抿着唇，陷入沉思。直到李沫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才猛地回神。

　　“有这个画师的照片吗？作品火了，应该有签售会吧？”

　　“没有哦，她从不露面。”李沫想了想，笑道，“不过你要是创作出代表作，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见到。”

　　七许没接话，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屏幕。

　　“明天9月1号了，真不回学校？”李沫又问。

　　“本来就没想过考大学。”七许头也不抬，“有手艺，能吃苦，专心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李沫起身要走，又看了眼桌上的盒饭，“趁热吃，凉了伤胃。”

　　七许轻轻“嗯”了一声，工作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9月1号开学这天，高三学生难得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郝南他们一行人往食堂走，一路上，高一新生、高二学姐学弟的目光都黏在郝南身上。

　　听月忽然挺直腰板，从慵懒随性瞬间切换成“大姐大”模式：“郝南现在这风头，跟他走一块儿，我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她这架势，在旁人看来，活像带着一群小弟准备去“约架”。

　　几个想过来要郝南联系方式的学妹，刚走到跟前，对上听月的眼神，立马绕了个弯。

　　“看吧，姐这烂桃花挡得够意思吧？”听月凑到郝南身边。

　　“姐？”韩雪挑眉，“你让郝南叫你姐？就不怕七许回来收拾你？”

　　七许两个字刚出口，正走神的郝南猛地抬眼，四处张望的样子像在找什么，直到看清周围没有那张熟悉的脸，眼里的光才慢慢暗下去。

　　徐盛搂住他的肩：“开心点啊大帅哥，24届校草呢，七许见了能不动心？”

　　听叙白也在一旁帮腔：“七许会回来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希望吧。”郝南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低落。

　　他比谁都清楚，七许要是铁了心不回，谁也劝不动。

　　可她要是真不回……他在心里默默想，那他就去找，天涯海角，总有她在的地方。

　　校草？呵，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她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头衔又有什么用？

　　工作室里，正在修改画稿的七许忽然眼皮直跳。

　　她停下笔，揉了揉眼睛，只当是熬太久没休息好，索性放下工作，拿起桌上的盒饭。

　　这边，听月还在嘴硬：“七许回来也不怕，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韩雪脸一沉：“就你？还想当我姐？”

　　“我现在就是大姐大！”听月挺得更直了，“你们都是我小弟，我罩着！”

　　“哦？那大姐不得表示表示？”皖小伊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这声‘大姐’可不能白叫。”

　　韩雪在后面偷偷给皖小伊比了个赞。

　　“对啊大姐，得让我们看看诚意。”徐盛跟着起哄。

　　听月犹豫不决，半天没吭声。

　　“大姐说话得算话啊，诚信为本。”听叙白也加入“捣乱”阵营。

　　“哥！你怎么也帮着他们欺负我？”听月气鼓鼓地说。

　　“这话就不对了，”韩雪挑眉，“你刚说要罩着我们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异口同声。

　　“行！我请！”听月咬咬牙，摸出饭卡递过去。

　　皖小伊伸手去接，她却死死攥着不放。

　　“大姐，诚信，诚信。”皖小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听月一脸肉痛地松开手，看着众人欢快地冲向食堂，急忙跟上去喊：“别把我饭卡刷爆了啊！”

　　“放心，上次我们刚把限额解除了！”韩雪的声音远远传来。

　　只有郝南，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沉。

　　自从高一新生报道后，郝南每天都能收到堆成山的情书和零食。

　　起初，他会特意找人群密集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扔进垃圾桶，想让所有人都看清，他不感兴趣，别再来打扰。

　　可这招根本没用，女生们反而更疯狂了。后来他也懒得多走，直接随手丢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高一课程松，有些女生干脆每天守在他必经的路口等他。

　　为了引起注意，她们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在走廊里大喊“郝南我爱你”，在他面前上演苦情戏，甚至有人故意装作没看路，想往他怀里撞。

　　有次，一个女生低着头朝他“撞”过来，郝南只轻轻一侧身，对方就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从旁边走过，仿佛地上的人跟自己毫无关系。

　　可这在女生眼里，反倒成了“酷”的证明，对他的好感有增无减。

　　郝南是真的烦了。

　　下午吃饭时，他趁着空闲溜进广播室，打开了全校所有的音响。

　　“我是高三8班的郝南。”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校园，瞬间让喧闹的校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今天说件事：我有喜欢的人。”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上她，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对大家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你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个人生活，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希望所有同学都能谨记，别再来打扰我。”

　　“若是再有人范，我不介意用极端的手法让你们彻底断了念想。到时候闹得难堪，谁也别想体面。”

　　话音落下，整个校园都炸开了锅。不仅是明德中学，连隔壁的实验中学都听到了这段广播。

　　“这女生也太幸福了吧，被这么多人喜欢的男生当众告白。”实验中学的女生羡慕地说。

　　“别羡慕了，先把这道题做完吧。”同伴叹了口气，“我们跟明德的大神不是一个层次的。”

　　女生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做题。

　　明德中学里，女生们虽失落，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老师们倒是挺佩服郝南的勇气，这几天他被骚扰的事，大家多少都有耳闻。

　　后来，教导主任碰见郝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这办法够直接，快去学习吧。”

　　郝南扯了扯嘴角，点头算是回应，转身往教室走去。

　　这场风波被平息，郝南也清净了不少。

　　他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学习，研究他的绘画。

　　累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紫色折纸，记录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对七许的思念。

　　2023年10月11日

　　今天是喜欢七许的108天，也是我们初识到现在的108天，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一次比一次进步，现在已经马上要进全班前十了，我马上就要超过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黑笔放在桌上，郝南熟练的折好蝴蝶，眼神温柔的盯着手心栩栩如生的紫蝴蝶，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桌面上。

　　又在桌兜里拿出绿色折纸，在折纸上写下，绿蝴蝶有紫蝴蝶陪伴，不会孤独。

　　折出绿蝴蝶，放在紫蝴蝶的身侧。

　　他面带微笑，不禁感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