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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节|走风 ...
第四十六节|走风
戏终了,掌声也散了。
有人问结局,我们不答。
他说:「要不要走真一回?」
我笑着回:「好。」
收官专访分两个房间进行。
我在左侧的会客间,他在右侧。
同一条走廊,两扇隔音门,两盏黄灯。
灯影投在地毯上,把走道划成一小节一小节的节拍。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确认录影清单,我点头。
主持人笑着寒喧,开场白干干净净:「恭喜收官。」
我说谢谢,手心不自觉摩挲着纸杯的贴标。杯壁温温的,像某个还没散去的热。
问题很规矩:最难的一场戏、最喜欢的段落、与角色的距离。
我按部就班地答。
直到她问:「你觉得这部作品的‘结局’是什么?」
我看着镜头,笑了笑:「我把答案留给时间。」
下一句从舌尖掠过去,很轻:「我还在。」
主持人点头,好像听懂、又好像没懂。
她低头看卡片,嘴角微微上扬:「岐曜在隔壁间也说了‘留给时间’。」
我心里一震,没让它跑到脸上。
我轻声「嗯」,像把一个节拍轻轻按进空气里。
收掉麦克风,经纪人问我要不要直接回去。
我说再等一下,想跟导演道谢。
其实我在等风。
这栋剧院外侧有一道狭长的侧门,开门就有风灌进来,冷、清、直。
那里是今晚的「出口」,也是我心里的「入口」。
走廊转角传来脚步声,节律很熟。
我停在茶水间口,假装找杯子。脚步从远到近,过了转角,停了半步。
他比我高半个头,逆光的轮廓一出现,我就知道是他。
「辛苦了。」他先开口。
我说:「你也是。」
光从他身后沿着肩线渗过来,落在我眼里。
近距离看,他眼下有一点淡淡的青。
我忽然想起第一场排练,他背三页独白前一晚没睡,第二天站在空排练场上,还是把每个句尾压得像刀。
我们都不说戏。
我们只说天气。
「外面风很大。」他说。
我点头:「我知道。」
「要不要出去吹一下?」他问得像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轻得像不想惊动什么。
我也用一样轻的语气回他:「好。」
他偏头朝侧门的方向示意。
我们擦肩而过,彼此没碰到彼此,像两条靠得很近的轨。
侧门一推开,风进来了。
干冷的空气把走道的灯味冲干净。
门上的金属把手透心凉,我的掌心却烫。
「帽子呢?」他看了我一眼。
我说:「忘了。」
他嗯了一声,抬手替我把围巾往上托了托,托过喉结,再往耳下。
手背擦过我下颔的边,像雪落过玻璃,一点轻、又真。
「别感冒。」他说。
我看着他:「你也别再一个人了。」
他视线落在我眼里,停了一秒。
风把他外套的领子掀起,他用一只手压住,另一只手还停在我围巾上没放。
那一秒长得像一整个冬天。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收回手,像做了一个决定:「要不要走真一回?」
我没有问「什么叫走真」,因为我知道。
我也笑:「好。」
我们彼此都各退了一步,让门自己慢慢合上。
外头的街声被挡住,只剩风尾在缝里细细地嘶。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走在前,他走在后。
那是一条很短、却用了很久的走廊。
侧门外没有媒体。
摄影师与粉丝都被引导到了正门。
这个角度没有光,只有一盏安全灯挂在楼梯口,把每一级台阶都切得很清楚。
我们没有往外走,而是顺着楼梯往下,一层,再一层,直到地下的小练功房。
那是演出前做热身的地方,墙角还堆着几张瑜珈垫,镜面上留着指纹。
我在屋子中央停下,转身,他也停下。
门自己阖上,风被关在外面,静下来的瞬间,我听见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同一个长度。
他看着我,看了足足一节拍,才开口:「我在想要怎么讲。」
我说:「不用讲,我听得见。」
他笑了一下:「我还是想讲。」
他把外套拉炼拉下一半,像把防线拉开一点点,够气过、够话过。
他说:「那天录尾段,你没来。我把那一行留了空。」
我说:「我知道。我也留了一个空,这么多年都没剪掉。」
他点头:「我今天唱了。」
我回他:「我今天听到了。」
我们对话像把两端的电线接回去,啪的一声,灯亮了——不是屋里的灯,是心里那盏安全灯。
他往后靠在镜子边,手插在口袋里,垂着眼看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各自的戏里演。」
我说:「今晚开始,走真。」
他抬眼:「走真就会有真实的难。」
我说:「我知道,我预备好了。」
他没马上笑,也没马上皱眉,只是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像要把这个答案刻进他脑里任何可能遗失的角落。
「那我们换方式。」他慢慢地说,「要合作,就合作在作品上;要在一起,就在镜头外。」
我点头:「我们的语言一直都在那里——节拍、光、雪、呼吸。」
我们都没靠近彼此。
我们把距离保持在可以说话、可以听清楚彼此呼吸的范围。
这是我们的规则,也是我们的温柔。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什么,走近一步,停在「不触碰」的边缘,把那东西放在我手心。
是我那晚的票根。
我愣了一下。
「你刚才掉在茶水间了。」他说,「我帮你捡起来。」
那张纸角有一道我捏出的凹纹,摸上去刚好卡住指腹。
我把它收好,对他说:「谢谢。」
他嗯了一声,像在压住笑:「你知道我看到你时是第几拍吗?」
我想了下:「八十四。」
他眨了下眼:「你还是会等我半拍。」
我说:「这次,不等半拍。我跟上你。」
他沉默了一秒,慢慢地点头。
练功房头顶的灯忽然亮灭了一次,像是时间替我们打了一个章。
我们同时抬起头,彼此笑了一下。
是的,我们一直都在同一个节拍里。
他说:「我这几天要出城两天,宣传。回来后,MV后记要补录,导演想加你的一段声。」
我说:「好。你回来,我就录。」
他又补了一句:「不是工作上那种‘好’。」
我看着他:「我知道。是生活上的。」
他终于笑出声,笑意把眼角的倦压掉了一点。
我们往回走。
走到门边,他没立刻推门,回头看了看这间小房间。
「以前我们总在这里对戏。那时候我不确定你。」
我说:「我确定你。」
他看着我,低低地「嗯」了一声,很短、很稳,那声音落进我胸口,像把某扇门扣上——从此只为我们两个开。
侧门外风还在,但小了。
我们肩并肩走回走廊,脚步声很轻。
转角处传来摄影师的说笑,镜头背带撞在栏杆上叮地一声,像给了我们一个提醒:镜头还在外面。
他放慢了半步,让我先过。
经纪人在前方回头看见我,眼睛微微睁大。我只朝她点了点头,她聪明地把
视线移开,像替我们关了一盏聚光。
我们各自换回自己的外套与日常名字。
走廊尾端的出口,有一台他常坐的保母车。
司机下来开门,退到旁边。
他站在门边,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工作人员先上,而是看向我:「一起吗?」
一句话,轻得不可思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什么都已发生。
我说:「一起。」
车门阖上,外头的声音被隔绝。
车内灯暖,照在他手背上,青筋薄薄地浮出来。
我们没有刻意坐近,只是在一个合适的距离。
车子起步,剧院的灯快速往后退。
他侧头看了我一下:「晚饭吃了吗?」
我说:「还没。」
他点头:「等会儿回你工作室,我煮面。」
我笑起来:「你会?」
他也笑:「不会,但我可以学。」
我们在同一秒笑,又在同一秒停。
红灯前停车,雨刷把挡风玻璃上薄薄的雪水刷开,一道一道的空。
他忽然伸手在空气里比了一个我看懂的手势:↗。
我知道那意思——「上去」。
这一次,我不用再抬头确认。我已经在他的节拍线上。
车子转入一条安静的小路。
城市的声音被关在远处,路灯把每个路口切成四拍。
我们像在一首没有歌词的歌里前进。
到工作室楼下,他先下车,替我把门拉开。
风打在脸上,不疼,清醒。
我用钥匙开门,他跟在后,关门、落锁、把风留在外面。
室内只开了台灯。
光落在琴面上,像一片薄雪。
他没有四处看,只走到窗边,把百叶拉上,转回来,站定。
我们没有拥抱。
我们只是彼此站在彼此前面。
我说:「你刚才问的‘走真’,对我来说是——」
他抬手,做了个「不用急」的手势,像怕打断我,也像在等最准的入点。
我笑了笑,改用更慢的节拍:「是把我们从戏里挪到生活里。不官宣,不说谎。不躲。」
他听完,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把手机关了,萤幕朝下放在一旁。
我也把手机关了,两块小小的黑叠在桌角,像两个被按掉的收音头——从此只对内收音。
「下一首歌,叫什么?」他问。
我说:「〈春见〉。」
他点头:「春天见。」
我补:「现在也见。」
他抬眼,眼里的光干净而明确:「见。」
我们相对而坐。
我把琴盖打开,手指轻放在白键上。
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袖口往上挽了一折——他每次认真时都会这样。
我弹出第一个和弦,很轻,像怕惊动谁。
他跟着哼了一个没有词的旋律,准得像在舞台上走位。
我们没有商量,但我们在同一个调。
这就是走真:把一起做过千百次的事,再做一次,但不为任何人,只为我们自己。
我弹到第二段过门,他忽然停了声,像被什么拨到。
我抬眼,他也抬眼。
我们看对方的方式跟舞台上那几次一样——没有戏,没有技术,只有真实。
「这段留白。」他低声说。
我嗯了一声,把手指从键上抬起一毫米,让声音自然落地,尾音在屋里慢慢散。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起听它散。
我们一起听一段声音结束,像一起看一场雪化。
「谢谢你来看我。」他忽然说。
「谢谢你一直在。」我回。
他靠在椅背上,像把肩上的戏一点点卸掉。
他说:「那天你说‘下次别散’,我看到了。」
我笑:「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他挑眉:「笔画的力道。」
我也笑:「你还是认得我。」
他重重地点头,像把过去所有不确定都盖上章:「一直。」
我们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任何可以被截图的动作。
我们只是把彼此放回彼此身边。
把戏里学会的台词,一句也不带地放下。
换生活里的语言:煮面、拉窗、关手机、一起等声音散尽。
夜深了。
他起身走去小厨房,笨拙地在柜子里找锅,找到火,找到水。
我在桌边看他,笑他皱眉。
他听见我笑,回头:「别笑我。」
我说:「我在记录。」
他挑眉:「记录什么?」
我说:「我们的生活。」
他也笑:「那我学快一点。」
水开,面下锅。
水汽升起来,像一场温暖、看得见的呼吸。
我们一人一碗坐回来,吃得很安静。
好像这事我们做了很多年。
我吃到一半开口:「明天你出城前,我送你去机场。」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有一小块亮:「好。」
又补:「不是工作上那种‘好’。」
我接:「是生活上的。」
我们又在同一秒笑——这大概会是我们之后很久的日常:在同一秒笑,在同一秒停。
面吃完,他把碗刷干,倒扣在沥水架上。
我把台灯调暗一格。
窗外落着极细极细的雪,几乎看不见。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像确认什么:「春天快到了。」
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对。春天见。」
他偏头看我:「现在也见。」
我说:「见。」
我们不用更多字。
我们把世界留在窗外,把彼此留在这里。
戏已经结束很多次了,可我们再也不散场。
—
尾声
有人问结局,我们不答。
因为答案在每天的四拍里:在七点的热咖啡,在夜里的台灯,在一首慢半拍的歌,在两支关机的手机。
如果一定要有一句话——那就用当年没唱完的那一行填上:戏终人未散。
这一次,是真的。我们回到一起了。
(完)
完结啦!终于把这段“半拍之约”走成“同拍的日常”。谢谢一路陪我数拍的亲亲们!
最后你更喜欢的关键词:#走真 #留白非空 #春见
想看哪类番外:A舞台幕后|B工作室日常|C旅行录音|D背后经纪人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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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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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节|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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