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狸末

20、作息

　　十分钟左右，苏岑出来了。
　　元柊起身接过她手里装着衣服的盆子，说道：“阿岑，先去把药吃了。”

　　苏岑点头，走到书桌前。
　　于易炀帮她倒了杯温水。那些药医生已经按量帮她分成一包一包的了，苏岑拆了一包就着水咽下。

　　元柊没有待很久，帮苏岑洗完衣服就回去了。
　　又是打了吊瓶，又是吃了药，苏岑这会儿已经好受多了。

　　脑子一清醒，也容易记起来事。
　　她猛然想起早上他将近五十分才出门那事。

　　毕竟每个学校的时间安排也可能不一样，她先试探性地问了句：“于同学，你们平时几点早读啊？”
　　“七点啊。”

　　这和他们学校一样啊。
　　又想起之前自己每次六点半出门时，他那门里头还锁着。她又不甘心地问了句：“你是今早睡过头了是吗？”

　　“没啊。”于易炀手臂松松垮垮地搭在扶手处，语气懒洋洋的，“小爷平时都是这个时间出门的啊。”
　　苏岑：“……”

　　她继续追问道：“你不怕迟到吗？”
　　“四十五分起床，五分钟收拾好自己，九分钟骑到学校，剩下一分钟悠闲地走进教室。这时间安排得刚刚好，怎么会迟到呢。”

　　于易炀嘴角勾着，笑得恣意张扬。
　　苏岑：“……”

　　“不是。”苏岑虽然表面维持着淡定，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那你平时会经常打篮球？”
　　“怎么的也得来个几球吧，不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岑现在的脑子是越发的清醒了，眼里的惊诧也愈渐加深。
　　“那你平时…也不写作业吗？”

　　苏岑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很扯，可是放在他身上却又异常合理。因为除了看他帮自己解题外，还没亲眼见他写过作业呢。
　　好像每次见他都是在…打游戏。

　　“怎么可能，不过嘛…”于易炀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小爷时间有限，八点过后是娱乐时间，所以只能挑题写了。”

　　“比如数学卷子只需要写选填后两题、大题后两题就够了，其他都是用来浪费时间的弱智题。”
　　苏岑：“……”

　　按他们班主任的话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哪怕花费的时间比别人少，但成绩依旧超出别人一截。

　　苏岑原先不信，但最好的案例就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她深吸了口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才好。

　　*

　　苏岑只请了一天假，次日还是照常去学校。
　　到教室时，人已经来了三分之二。

　　苏岑没有第一时间回座位，而是走到顾殇身旁，纠结了几秒后问道：“顾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顾殇停下手头的动作：“你问。”

　　“你会每天都去打篮球吗？”
　　“我没那么闲。”

　　“那你会每天都玩游戏吗？”
　　“这是在学校。”

　　“那你平常时写作业吗？”她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是…
　　顾殇显然也有些无语：“不然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平常一般几点到教室？”
　　“我知道，六点十五分之前。”这个问题是许木筱抢答的。

　　但是，是谁答不重要了。
　　她转过身，头低低的，目光有些愣愣的。

　　这应该是段一的作息吧。
　　这才是段一的作息吧。

　　果然，那声“神”不是被白叫的。
　　苏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座位的，反正迷迷糊糊后就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她桌上还用压着几份卷子，是昨晚的作业。
　　于明浩方才瞧见她在那边问顾殇问题，至于内容是什么，他没听清。他伏身问道：“你刚刚和顾殇说啥呢？”

　　苏岑已经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没什么。”
　　“那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他们数学老师有规定，科代表必须在早读前把数学作业收齐。

　　许木筱这会儿已经收到他们组了，走到苏岑旁边时，许木筱说道：“苏岑，周老师说你这份这周末之前补上就行。”
　　苏岑点头：“好。”

　　感冒还没好全，苏岑低头用手捂着打了个喷嚏。
　　今早是英语早读，苏岑要从包里拿出词汇本时，发现里头还塞了两片暖宝宝。

　　这不是她放的，昨天元柊来也没带。只有可能是他在自己没注意时放进来的。
　　苏岑看着那两片暖宝宝，情绪突然有些复杂。

　　矛盾、又纠结。

　　良久。
　　在第二个喷嚏打出后，她取出一片贴在自己外套里面。

　　傍晚。
　　苏岑收拾好东西要下楼时，正好碰见从楼下装完水上来的周印。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步。然而在两人之间还隔了几个台阶时，周印还是主动朝她说了句：“听说你生病了？”
　　苏岑淡淡嗯了声，脚步没停。

　　“那你现在好些了吗？有吃药了吗，我这边有几包感冒灵…”
　　“周同学。”苏岑停下脚步，但没回头，“你的关心，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周印顿住：“什么？”
　　苏岑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你该有点距离感。”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不该随便对另一个女生嘘寒问暖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苏岑顺着台阶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走到校门口，她蓦地看见正朝这边小跑过来的于易炀。

　　见到苏岑，于易炀不动声色地将手里那张东西放进口袋里。他走近，笑着问道：“今天头还晕吗？”

　　苏岑摇头：“你怎么来了？”
　　于易炀摸了摸后颈：“小爷担心…你还没走到门口就倒下去了。”

　　“我要是真在里头晕了，你也进不来啊。”
　　于易炀低低哼了一声：“小爷自有办法。”
　　“回去吧。”他又道。

　　苏岑点头。
　　晚上。

　　苏岑写着作业，突然抬头看向于易炀问道：“于同学，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于易炀手中动作一顿，眉骨抬起：“很厉害的女孩子？”
　　“嗯，就是考过段一。”

　　这是今早大课间她无意听见于明浩说的。
　　那时候于明浩正在和他同桌聊天，她听见他说了一句：“前几天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我那个初中同学居然考了育才中学的段一。”

　　苏岑觉得疑惑，育才中学的段一不是一直都是于易炀吗，便回头问了一句。

　　于明浩向她解释道：“不是总分的段一，胡越凡是他们学校物化生组合的段一。”
　　苏岑当时哦了声，就把头转回去了。

　　后来她听见于明浩的同桌说了一句：“那他俩平时会不会比来比去啊，要不直接原地结婚吧。”

　　思绪渐渐回笼。

　　她刚刚那话倒是让于易炀记起来了：“胡越凡吗？”
　　苏岑嗯了声。

　　于易炀：“第一次月考好像确实考了她那组合的段一，不过后面两次排到第三第四去了。”

　　苏岑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于易炀突然记起什么，问道：“你是物化生来着的吧？”
　　苏岑点头。

　　“那她跟你是同个组合的。”
　　苏岑嗯了声后，低下头写作业，没再出声。

　　*

　　临近期末考，苏岑连着几天都去教室晚自习。
　　只是没到一周，她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所以周五那天就没去了。

　　当晚，于易炀回来时意外地发现苏岑门是开着的。
　　他推门进去，苏岑正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他挑了挑眉，惊讶道：“你今天怎么没去晚自习？”
　　苏岑应声抬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有一瞬的躲闪。她视线移到桌角，温声道：“自己屋里自在些。”

　　于易炀哦了声，又问道：“那你前些天怎么突然去晚自习了？”

　　苏岑微微提了一口气，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她抿了抿唇，那双清澈的眼睛变得有些恍惚。
　　良久，她回道：“我也忘了理由了。”

　　于易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走近，拉开椅子坐下。
　　肩上的书包被他卸下，他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带上。又拿出一本数学大题压轴题。

　　像是要在她这里写题。
　　也确实如此，他翻开折叠的一页，抽了支笔开始思考。

　　这还是苏岑第一次见他写自己要写的题，而不是帮她解答。

　　他在思考的时候，嘴巴偶尔会张动着念叨些什么，但并不会出声。哪怕是平时玩游戏，他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玩。
　　就好像，只要能够坐在这里就可以。

　　两人就这么默声忙各自的事，谁也不打扰谁。
　　一直到九点多，一声咕噜声打破了这片沉静。

　　苏岑转头看向于易炀，轻声问道：“你饿了？”
　　虽然有点尴尬，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认了：“确实有点。”

　　苏岑把笔盖盖上，正要起身：“那我去给你煮面。”
　　“不用。”于易炀不太想麻烦她，“小爷自己煮就行。”

　　苏岑脚已经落到地面，但还是点点头，指着冰箱旁那个蓝色箱子说道：“里头还有几包面。”
　　于易炀嗯了声，往那边走去。

　　然而在路过苏岑身边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
　　他偏头，疑惑地看向苏岑。

　　苏岑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帮你拿吧。”

　　于易炀透过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仿佛猜到了一二，他扬起笑容坐回位置上：“行啊。”
　　苏岑提上来的心总算沉了下去，她淡然地起身走到箱子旁。里面的方便面还有挺多口味的，苏岑半蹲着回头问他：“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方便面？”

　　“还有哪些口味的？”
　　“红烧牛肉、香菇炖鸡、番茄鸡蛋，还有…鲜虾鱼板的。”

　　于易炀眉一拧：“你这怎么有鲜虾鱼板面？”
　　苏岑小声解释：“这个不是海鲜。”

　　所以她可以吃。
　　至少尝个几口是不成问题的。

　　“哦。”于易炀往后一靠，随意地说道：“小爷想吃这个口味的。”
　　苏岑：“……”

　　她把这包面拿出来的时候，又用其他东西铺了箱子内部一层。
　　仿佛是要盖住其他东西。

　　于易炀确实只让苏岑帮她拿出来，面是自己煮的。
　　毕竟也要期末了，他不想耽误她的复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