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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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遇见你，那我现在会幸福吗？
言叙想，他不会的。
如果没有那天在广电大楼的惊鸿一瞥，他大概已经递交了辞职信，然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安静地结束掉生命。
他努力地生活过了，也拼尽全力地爱过一个人了。这样想来，似乎也不算全然遗憾。
“谢谢你，”他看着身旁的付予呈，声音还有些虚弱，“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
他看着付予呈的眼睛，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的样子。
“你叫了我的名字，说你爱我，”言叙微微笑起来，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落，“我从你的眼睛里，听到了。”付予呈听到这句话，泪水再次涌出，用力抱紧了他。
付予呈又回到了家里。
出租车上言叙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写下付予呈的名字，写完才惊觉，脸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掉。
就在他胡乱擦拭时，却透过被抹开的那一小片清晰，看到了玻璃外付予呈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言叙和付予呈又在新年的时候重新在一起了.
天空炸开绚烂的烟花，言叙伸手捂住了付予呈的耳朵，然后在一片喧嚣与璀璨中，轻轻地吻了上去。
要好好生活。
这是一个适合和付予呈拥抱的下雪天。
他想和付予呈一起等初雪，等不久之后到来的春天。
付予呈也开始和他说话，尽管声音有些僵硬，他也坚持戴着助听器。言叙和他说话时，语速总会不自觉地比平时慢一些，清晰一些。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段温柔缱绻的时光。
亲密时，言叙总会红着脸，习惯性地帮付予呈摘掉助听器，他总觉得那些细微的声响让人羞耻。但付予呈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地说：“我想听。”
言叙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笑，将付予呈的手引到自己脖颈处，让他感受着声带的震动，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付、予、呈，我、爱、你。”
付予呈抓过他的手腕，抚摸着上面几道狰狞的伤疤，低头吻了上去。
言叙下班回家，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喊：“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付予呈只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言叙的脸唰地红了，猛地转过身，嘟囔着：“你、你在家怎么也不说一声…”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顿住了。
付予呈听不到啊。
他还是没有习惯。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一刺，刚刚放松的状态又收敛起来，变得小心翼翼。
他看着付予呈为了配合他，做着许多原本不喜欢、不习惯的事--戴助听器、努力发声、适应有声世界。
言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变得不太好。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再次闯入付予呈的世界，是不是反而打扰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逼他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约会时，他们总找些人少的地方，也从不去电影院。在街上偶然遇到付予呈认识的人，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牵着言叙的手，对那人用手语解释：「是朋友。」
那一刻，言叙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已经很努力地向你靠近了，付予呈。
他难过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想要融入你的世界，可你为什么要一直推开我啊？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给我希望？」
「付予呈，你真的还喜欢我吗？」
「为什么我每一次靠近你，你都在后退？」
「我说过我不在意的，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们不会有结果呢？」
付予呈从身后用力抱住他，声音哽咽：“对不起。言叙，宝宝，说话好不好？不要做手语。我现在可以听到的，我能听见你的声音…言叙，喜欢我…太辛苦了。”
“付予呈，我不怕辛苦的。不带助听器没关系，听不到也没关系的。我就在这啊，我能听懂你的话，我真的很努力在靠近你的世界了…所以你不能不要我，不能赶我走。”言叙转过来把头埋在付予呈肩上，“我会慢慢等你接受，只是付予呈…你不要让我再等那么久了，好吗？”
“对不起，言叙，”付予呈点点头，“让你等我这么久，我不会不要你的。不开心要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也要告诉我，我会改的。我喜欢你言叙，有不好的想法也要告诉我。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面对你也面对我自己。我想变得更好一点站在你身边。”他拍着言叙的背。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管是十七岁的付予呈，还是现在二十四岁的付予呈。只要是你我就喜欢。”言叙抱的更紧了些，“你以后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放心，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付予呈，不要怕。”
虽然争吵不可避免，但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回应彼此。
“宁宁说，你之前只和家里人说话。所以付予呈，我可以理解为你把我当成家人了吗？”言叙窝在付予呈怀里。
“嗯，你是家人。言叙，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宁宁想你了。”付予呈去亲怀里的人。
“我还没准备好呢…付予呈，现在是白天！你…”
付予呈会介绍言叙给周围人认识，虽然在被问道两个人是不是情侣时，还是会有些犹豫的点头。
「我们是家人。」
言叙会在他不自信时，握紧他的手，给予勇气和肯定。
至于幸不幸福，不需要去证明，只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在言叙的眼底洒下细碎的光点。
他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温岚，我和付予呈…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坐在对面的温岚听到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真好啊！”她是真心为这对历经坎坷的恋人感到高兴。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语气变得轻快而释然：“正好也要告诉你，沈洄要结婚了。”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神情平静得像在谈论一位老友，“我这次是真的放下了。”
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她微微扬起嘴角。那笑容里不再有从前的苦涩与挣扎，只有一片清澈的明朗：“仔细想想，可能我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喜欢。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或者说…是青春里的一场执念。”
她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比起执着地去爱他，我现在，更想好好爱自己。”她转回头，看向言叙，“沈洄以后，就只是哥哥了。”
在这个生命盎然的季节，他们四个人一起回到了梧桐中学，见到了老李。教室外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又生了新叶，郁郁葱葱，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
这是言叙所见的第一个春天。
演播室内，节目《Melody：看见你的声音》正在录制，来自各行各业、不同年龄的嘉宾分享着他们的故事。
言叙站在监控屏前，目光紧紧跟随着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流程进行得很顺利，趁着一段补妆的间隙，言叙快步走到付予呈身边，毫不吝啬地给予鼓励，他声音里满是骄傲：“非常好！一会儿就保持这样就行，付予呈你太棒了！我爱你！”
付予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
他抬起手，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中，对着言叙，清晰而郑重地比划着：
「言叙，我也爱你。」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望向言叙的眼睛，
「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言叙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他用力点了点头，看着付予呈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退出演播室做准备。
他找到节目导演：“前辈，再叮嘱一下台上的嘉宾们，说话时尽量再放慢一点语速，吐字清晰一些。还有，对面同步字幕的大屏，务必确保准确无误！”
“ON AIR”的红灯亮起。
最终的播出画面被巧妙地分为两半：一半是嘉宾诉说的脸庞，另一半是付予呈专注地进行手语翻译的身影。
他用手指将无声的旋律娓娓道来。
“大家好，我是温岚，现在是一名医生。我实现了我高中时做医生的梦想…”
当被问到“你怎样定义幸福”时，她微微思考，“我觉得幸福…好像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作为一名医生，能够救治病人，减轻他们的痛苦，我很幸福。能拥有现在的一切，感受着生活的每一份馈赠，爱着珍贵的自己，我觉得很幸福。”
“真好，”言叙看着屏幕上好友满足的笑容，轻声感叹。
一旁的导演听到后，“什么？这次的策划吗？真的太棒了，这个手语同传与声音并行的创意，多亏了你啊，言叙。”
言叙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监控屏里付予呈沉静而专业的侧影上，轻声纠正：
“是全部。”
时间会记住每一段幸福的旋律，而你的存在，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节目的最后，那个贯穿始终的核心问题再次浮现。以两种方式，同时呈现在屏幕上：
“你怎样定义幸福呢？”
「你怎样定义幸福呢？」
画面定格。
言叙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与付予呈沉稳专注的手语，跨越了有声与无声的界限，在同一个瞬间，给出了同一个答案：
“付予呈笑着看向我，听我说话的那个瞬间…就是幸福。”
「言叙笑着看向我，听我说话的那个瞬间…就是幸福。」
—全文完—
<后记>
再次站在游乐园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和隐约的机器轰鸣，言叙的心跳有些快。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付予呈，目光落在他右耳被发丝半掩的助听器上，声音带着紧张和担忧：“付予呈，真的可以吗？这里会不会太吵了？你的耳朵…有没有不舒服？”
付予呈转过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伸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然后，他抬手指向了远处那个缓缓转动的、巨大的摩天轮。
言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排队、检票，走进那个小小的、透明的轿厢。
当轿厢门缓缓关上，开始平稳上升时，言叙感觉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了。
就在他们接近最高点的时候，付予呈忽然转过头，看向他。
“言叙，你之前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言叙的心猛地一跳，想起了当年那个带着失望和一点点迷信的嘟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见付予呈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继续说道：“但是他还有后半句。”
他的目光落在言叙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接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的小小轿厢，正好抵达了璀璨城市夜景之上的、那片独一无二的最高空。
付予呈倾身过来，温热的掌心轻轻捧住他的脸颊。言叙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个落在唇上温柔的亲吻。
摩天轮在缓缓下降，而他们的手，在星光与灯火的见证下，紧紧牵在一起，再也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