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69、第 169 章

　　这块儿蛋糕余生还是丢了，晚上程盼跟轩辕朗去倒垃圾的时候，发现桶里沾了蛋糕渣，一整块。这么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
　　回班里的时候，陈琪正蹲在余生身前，拿着一个信封，嘴里一直连声骂，余生脸色很不好看，他皱着眉走过去。
　　余生看到他抬起头，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又憋回去，继续低头看着陈琪：“行了，我知道了，就说我已经有男......嗯......有喜欢的人了。”
　　“......余生？”陈琪盯着他，“不骂她两句？她凭什么喜欢你，还悄悄把信藏起来，要不是我姐妹发现，不知道还要怎样勾搭你，玩暗恋？她配么。”
　　“你烦不烦。”余生烦躁的皱着眉。
　　“成，谁让我欠你，”陈琪收好信封，起身看走过来的他一眼，“程盼，安慰一下他。”
　　说完就朝门口走，程盼愣了愣，信封，有人给余生告白么？
　　“别问......”余生依旧皱着眉，然后趴在桌子上，“怪丢脸的。”

　　这件事程盼最终还是知道了，也知道了是谁，陈琪带着二班一群人闹大了，除了那封信，还有告白那姑娘的日记全都当众拿出来念，写了很多，写她对余生的爱恋，相思，和憧憬。
　　最后是“拆穿”。
　　那姑娘哭得两天没来学校，余生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不掺合，也不承认。
　　于是这两天程盼也生气了，余生巴巴的每天都求他，程盼不想跟他说话。
　　终于有一天晚自习下完课，余生就是不肯让他回家，程盼才肯搭理他。
　　他边收书边没好气的说：“你知道自己错哪吗？”

　　“知道......”余生低声回答，“不该理那姑娘，我真没想到她喜欢......”
　　“余生，”程盼打断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谁喜欢谁都是谁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别人。”
　　余生愣了愣，显然没听懂，程盼皱着眉又说：“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她喜欢你，是你看不上她的那份喜欢。”
　　“我哪有......”余生低了低头，“我......”
　　“她可能是胖了点，”程盼看着他，“但她的喜欢，跟别人一样珍贵。”
　　“靠......！哪有你这种男朋友，”余生低声说，压着语气里的愤怒，“你干脆让我跟她在一起得了！我跟谁在一起你都不生气！每次陈琪找我问数学题！你也不阻止！”

　　他越说越愤怒，死死瞪着程盼，也越说越委屈。
　　“跟别人......如果你要是愿意的话。”程盼低声答，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生打断了......
　　整句是，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会阻止你的。
　　余生伸手紧紧抱住他：“我跟她道歉......我求她回来，我劝陈琪......不准她找二班学习委员麻烦......程盼你别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嘛......不要生气......”
　　程盼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余生听没听进去，他看着挂他身上的病娇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余生头发，余生头发长了很多。
　　在这春天里。

　　那姑娘后来还是回了学校，不知道余生用了什么手段，二班的人没再逮着她喜欢余生这件事开她玩笑，但那姑娘也没再跟余生打过招呼。
　　日子划到了临近夏天，天气还是很奇怪，余生一天热的骂娘，一天冻的裹他校服。
　　这期间二班跟一班互相交流了学习方式，班主任安排晚自习时间，每个班抽出几个代表，相互认识，偶尔交流，时常自习。
　　里面就有那姑娘，黄晓雪，交流期间，程盼看到她学习很认真，对人也很温和。
　　心情看不出好不好，只是肉眼可见的瘦了，偶尔两班交流的时候，还会偷偷看靠在他肩头打瞌睡的余生。

　　余生是真的讨人喜欢啊，脾气那么臭，也有很多女生会特地来六楼假装找老师问题，借机看他，更别提每次余生去跟陈默打篮球，那些尖叫能从操场传到高二山头。
　　但......程盼叹了口气，但实际上并没有一个女生敢真正追余生，余生高一事迹实在太吓人，谁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忍受这脾气......

　　今晚“交流”的有些晚，大家都玩嗨了......跑偏了。
　　也饿了，武样从包里拿出饼干，给一二班的人分了，余生还在睡觉，程盼替他喂了那份，余生边睡边嚼，边笑......
　　像个小松鼠一样，程盼很想亲他，但人太多了......
　　轮到黄晓雪的时候，她不肯收，二班有人瞅着她：“吃一块儿多影响你减肥啊，明天能瘦十斤对吧。”
　　黄晓雪最终还是接过那几块饼干，沉默着吃掉。
　　等交流结束，程盼收好书，拍醒余生：“回家了。”
　　“再睡会儿，”余生软着声音，“今晚跟我睡好不好。”
　　“不怎么好。”程盼回答，推开他。

　　“程盼，”余生睁开眼，“你都多久没跟我过夜了。”
　　“赶紧闭嘴，收包回家。”程盼皱了皱眉，瞥了眼周围。
　　下一秒余生耸了耸肩，提起包往外走，边走还边小声嘀咕：“猜的没错，绝对不举。”
　　......当谁听不到，程盼叹口气跟上去。

　　走到一半，程盼发现手机落二班了，他叫余生等他一会儿，自己回了二班，现在基本是人去楼空，他拿了手机赶紧走，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厕所传出......有人吐的声音？
　　还......边吐边哭，是个女生，声音不陌生。
　　一班早锁门了，程盼愣了愣，这么晚还在学校，又是女生，是喜欢余生的那姑娘吗......为什么会在厕所吐。
　　是因为......吃了那几块饼干吗。

　　程盼下来的时候，都过半辈子了，余生在二层楼梯口听到脚步声，赶紧转头一把扯过程盼，把他抵在黑暗中的墙面，这姿势很好，但他不配......
　　“去哪了这么久？”他问，下一句是赶紧亲我一口，我原谅你，但只能在心里说了这句。
　　“没灯不好找，”程盼解释，低头借着昏暗的月光看着这姿势，又皱了皱眉，“......扯错人了怎么办。”
　　“大半夜谁还在......”余生有些无语，但憋了回去，他压着心绪看着月光下程盼这张......令人垂涎欲滴的嘴脸，“小盼，我能主动一次吗？就一次？”
　　“你期末考进班里前十。”程盼说。
　　......真是一盆冷水从头泼到尾，余生撒手，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了，我还是一辈子在你下面儿吧。”
　　班里前十？拜托，一班前十？程盼这心机男朋友。

　　心机男朋友信守承诺的带他回到家，然后在小区门口给他布置了一大趴啦作业，周末检查。
　　小马哥好徒弟啊！
　　且语文背诵的古诗还得在程盼面前默写......背就不错了，还写，什么规矩，那默写六分很重要么......
　　于是余生一一应下，程盼才说一句晚安，转头朝楼道走。
　　晚安......？谈恋爱真的不能找学霸，特别还是年级第一，余生烦躁的把任务表盖自己脑袋上。
　　赶紧高三，赶紧毕业吧。
　　赶紧让程盼时间全是他的吧。
　　赶紧让......
　　他和程盼，修成正果吧！

　　早上余生是被程盼叫醒的，程盼小声一直在敲门，中间间隔还很长，斯斯文文......连绵不断......真斯文别敲啊！
　　余生烦躁的睁开眼，他昨晚背了大半宿，愣是一自然段没背下来，周末为期......还好还好。
　　早上骑车去学校的路上，他们遇到二班的黄晓雪，她正在买早饭，手上只拿了一个素包子，之所以说是素的，其实只是个小馒头，黄晓雪掰开慢慢吃，里面没馅儿。
　　余生最近也注意到这姑娘瘦了很多，看来是在减肥，早上吃那么点。
　　黄晓雪看到他，马上低下头。
　　为了让程盼明白，自己并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毕竟他眼里真的没有任何人！余生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黄晓雪愣着，抬起头看着他。

　　“你今天这件衣服很好看。”余生盯着她校服里面的白色裙子，白色么，能不好看。
　　黄晓雪更愣了愣，抱着包子跑进学校。
　　余生笑着回头看着程盼：“我今天......”
　　哪知程盼也正看着他，余生吞了后面半句邀功的话，程盼没说什么，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骑车。
　　余生怕他小气，赶紧又说：“我跟她清清白白！”
　　“余生，”程盼接了这茬，“第一次觉得，你不要脸都这个地步了。”
　　“我靠......”余生皱着眉，“我哪不要脸。”
　　顶多就是觉得程盼为爱吃醋了......
　　程盼怎么真就不吃醋啊......看来还是自己太守男德，可他怎么能不守啊，他只喜欢程盼......
　　程盼没搭理他这句，抬眼盯着前面黄晓雪的背影，余生也回过头看着她，是瘦了，不过刚刚那一眼，好像黄晓雪的脸有点儿浮肿。
　　“走吧。”程盼在后面说了一句。

　　程盼猜的没错，那晚在厕所吐的人的确是黄晓雪，他之后还听到过几次，这几次都发生在非正常吃饭时间，两个班晚上一起刷题，偶尔会有人带零食。
　　黄晓雪吃完零食会等到人都走光去厕所，后来发展到吃完就去，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因为一直有刘海挡着，两个班没人发现异样，程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下课跟其他几个一班同学知会了一声，让他们自己在班里吃完再去，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都照办了......条件是要程盼管好余生，不要在教室追逐打闹逗轩辕朗......
　　之后没几天，一二班交流结束，程盼就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样了，他和黄晓雪都不常出教室门，只偶尔在走廊见到，再后来，听到她的消息，好像是又胖回来了......

　　“今天吃食堂菠萝饭吧。”余生摇了摇他的胳膊。
　　程盼被他晃的脑袋晕，余生这几天迷上食堂新开张的菠萝饭，好吃是好吃，但特别贵，还特别慢。
　　“下午可以吗，我有几道题还没做完。”他抬头看了看钟。
　　“好，”余生笑了笑，“那中午我陪你吃......菠萝饭！”
　　程盼放下笔转过头看着他，余生又笑着对他眨眨眼，边眨边唱边拉着他起来：“菠萝和菠萝蜜，程盼和我去。”
　　“不去写歌词委屈你了，”程盼被他唱的摸了摸饭卡，“余生，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吃饭？”余生笑了笑，“吃我好不好？”
　　......

　　食堂人很多，菠萝饭更是挤的全是脑袋，今日天气播报，适宜短袖，于是队伍热的根本一动不动。
　　程盼看着站他前面乖乖排队的余生，余生头发更长了，快能扎个小苹果了。
　　“手。”余生说了一句，伸出手。
　　“你找死啊。”程盼皱了皱眉。
　　“机。”余生笑着又说。

　　程盼呼出一口气，忍住拍他的欲望，刚掏出手机，食堂门口突然一大群人围过去，程盼转过头，看到二班的黄晓雪和几个陌生女同学撞上了，黄晓雪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已经散在了地面。
　　那几个女生边道歉边想要帮她捡，黄晓雪蹲下来死死扯着那些不肯放手。
　　程盼愣了愣，朝她走过去，余生也听到动静，但余生舍不得菠萝饭......

　　黄晓雪抱着的那些全是食物，有熟食，有零食，有蛋糕......几大包，看着有七八个人的量，黄晓雪在二班没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这些东西是她自己吃的？
　　程盼低头看着她，黄晓雪比以前更胖了......脸特别浮肿，手上还有红印儿，她一直......在催吐？
　　“对不起啊，”对面那个女生愣着说，“我不是故意的。”
　　黄晓雪摇摇头，眼里跟魔怔一样只有那些食物，她把那些食物装进袋子里，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又被人挡回来，食堂门口执勤的同学看着她：“今天有领导视察，食物不准带出去。”

　　黄晓雪机械的点头，抱着东西走到食堂角落坐下，一直等到食堂人走的差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她背过了身，接着程盼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拿起包里的食物......开始进食，只能说“进食”，一盒饭拿出来他估计嚼都没嚼动两下，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动作，就纯背影，就能看出她是完全机械的往嘴里塞......
　　虽然这样形容女孩子不太好，但程盼真的愣住了，怕伤害她自尊心，他想等她吃完再问问催吐的事，于是二十分钟后......食堂剩下的人也都慢慢围拢过来。

　　其实黄晓雪这样是没人看得出的，因为只有一个背影，而看出来的原因是......她桌上堆积的食品垃圾越来越多。
　　开始有一个驻足，后来仅剩的人都围了过来。
　　......而黄晓雪不知道身后情况，继续在吃，完全自暴自弃的吃法。
　　原本程盼以为她吃光开始那盒饭，就会停下来，可到现在，他才知道之前种种的可怕性，黄晓雪肯定心理出现问题了。

　　周围人也跟他一样愣住了，开始猜测：“这......这几班的啊......疯了吧，她吃得了那么多吗？”
　　“难怪长那么胖，猪啊。”
　　“我要录个视频！”
　　“猜猜她多少斤！”
　　程盼侧眼看着周围这些同学，他走过去看着那个拿出手机录像的人：“同学，麻烦不要做这种事。”
　　那人愣了愣，“哦”了一声，放下了手机，继续和其他人看着黄晓雪。
　　黄晓雪也听到了他们讨论的声音，背影僵住，停止了吃东西的大幅度动作，而是改成小口小口。
　　程盼回过头走到她面前：“黄晓雪。”

　　黄晓雪没理他，头深深低着，亦在嚼着。
　　程盼叹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小说里讲这样会让人放松警惕，对来人有信任感，他看着她，轻声说：“黄晓雪，其实你已经饱了对不对，我们先停下来。”
　　黄晓雪愣了愣，半晌，点头又摇头，非常绝望的趴在桌子上，什么都不想面对......奔溃的啜泣起来。
　　程盼转过头看着其余人：“同学，这是我朋友，她今天心情不好，有点难受，麻烦这件事别说出去可以吗？”
　　“可......可以。”有人应了一句。

　　其余人也都应了应，好在这些人也只看到个背影，没人上前。
　　程盼说了句谢谢，那些人没一会儿也散了，他继续回头看着黄晓雪。
　　“程盼，我......”黄晓雪愣着抬起头，“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想好好吃饭的，可......我控制不住，我怎么，怎么这么糟糕，我知道，知道，我爸妈都说我得病了，我知道我有病，我......我就是不肯承认，每次吃饭前我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可......可，我......”

　　黄晓雪断断续续说着，程盼叹了口气，皱着眉看着一桌子食物，大部分都是高热量的碳水，这姑娘前段时间减肥减太严重，已经患上了暴食症。
　　“没事，”他扯着袋子慢慢收着桌上吃剩的东西，“慢慢来，先把病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不起来了......”黄晓雪捂着脸，奔溃的大哭起来，“我胖了二十斤，我，我......我为什么那么糟糕。”
　　“体重不代表什么，”程盼看着她，“你是很优秀的女生，很多时候走路吃饭，都能看到你在背书，你开始在意体重，我知道是因为......余生。”

　　黄晓雪愣了愣，放下手看着他，程盼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如果真心喜欢，外在不会很重要。”
　　“他会喜欢胖的人吗......”黄晓雪问，“我还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的人好看吗，瘦吗？”
　　“他......”程盼愣了愣，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肯定是很好看的人，因为他是那样瞩目的人......”黄晓雪接过纸擦了擦眼泪，“我本来，也没这机会。”
　　程盼叹口气：“先把病治好，减肥的事，慢慢来吧。”
　　“我也想治病，我......”黄晓雪皱着眉。
　　程盼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以后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一定不要再暴饮暴食，或者万一发展到......催吐？伤害自己。”

　　“......程盼，谢谢你，”黄晓雪说完拿起桌上一盒包装完好的三明治，“这个特别好吃，这个，给你......”
　　“好，也谢谢你。”程盼淡淡笑了笑，接过那个三明治，黄晓雪没再说，理了理头发，坐在那里不停张望，看样子在等余生。
　　末了问了一句：“你一个人来的食堂吗？”
　　她问的很......此地无银，程盼有些无奈：“和余生一起。”
　　“好......好。”她这次说完背打直了些。
　　程盼拆了三明治包装，有些无奈的咬了一口，他这是在帮情敌吗......

　　所以这是什么个意思，余生端着俩菠萝走过来的时候，程盼正在吃不知名三明治，而另一边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看他两眼的......是哪门子存在？
　　所以程盼都学会跟喜欢他的人和谐相处了？好厉害啊。
　　余生忍住把菠萝盖程盼头上的冲动，放下俩菠萝坐下来，不动声色的开始扒饭，也许偌大个食堂，这么多空位，程盼和她只是偶遇。
　　“以后跟黄晓雪一起吃饭。”程盼说了一句。
　　还真是巧啊！余生捏了捏手里的筷子，抬眼瞪着程盼：“我要说不呢。”
　　黄晓雪坐对面儿愣了愣，看着他结巴的说：“那......算了，算了......我。”

　　“余生，”程盼转头看着他，轻声说，“一起吃饭好吗？”
　　好个屁啊好，余生烦躁的回头继续扒饭：“几顿。”
　　程盼想了想，回答一句：“挺多顿。”
　　余生现在想把这菠萝盖黄晓雪脑袋上！

　　程盼说的很多顿彻底贯彻到了早中晚三餐，又来一狐狸啊！
　　余生后来听程盼解释，那姑娘得了病，为了捍卫程盼保卫世界的梦想，他只好忍了，好在那姑娘不烦人，只安安静静和他们一起吃饭，唯一不好的就是程盼很关心她，三餐都会替她搭配均匀，好会照顾人哦尖子生，为此余生憋了一肚子火。
　　还有就是，黄晓雪虽然不说话，但是常常瞄他，这也不算什么，重点是......程盼竟然不吃醋！
　　程盼竟然不吃醋！
　　程盼这个没有良心的！
　　于是接下来，这病简直治起来没完没了，晃眼黄晓雪都跟他们一起吃饭快半辈子了，还没消停的迹象，程盼怕她周末暴食，还主动留了手机号，想不开立马打电话，紧急救援啊！
　　什么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