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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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抉择
“公子，公子。快起来，会着凉的。”
“丹初，我好累，让我睡会儿。神仙不会生病的。”睡梦中的何稷隐约听到丹初在叫他，就像第一天飞升那样。自己在凉亭睡着了，丹初抱着衣服唤醒自己，还说神仙也是会生病的。丹初说神仙和凡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丹初……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睡着的何稷像是受惊了一样，突然坐起身来，大叫一声，“丹初！”
“公子，丹初在。”丹初躺在床上，扯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艰难的拉了一个微笑，声若蚊蝇。
“丹初，你有没有事？还有没有哪儿疼？你活过来了对不对？哎哟……”何稷见丹初醒了，忙起身来看丹初的情况。却不想自己保持了趴着的姿势一晚上，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一动，便脚上一软摔回去了。
“公子，你怎么了。”丹初皱了眉，想要起身，却是半分都不能动的。只能躺着干着急。
何稷灿烂的笑着，向丹初报以一个安慰的笑容，说：“没，没事，就是腿麻了。”
丹初看着何稷的样子，顿时热泪盈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个房间，很熟悉，是何稷的房间。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他在床边照顾了自己一晚上。昨晚虽然意识模糊，大概还是知道他为自己擦拭身体，为自己奔波求药，为自己被雷击受伤。哪儿有他这样的仙君，不顾自己的体面和尊位，对一个下位小仙这样的？
稍微找回一点腿脚的感觉了，何稷帮丹初擦了眼泪，说：“你能说话了，也没有变得透明，一定就没事了。你好好躺着，想吃什么就说，让柚娘做！我是想亲自做的，就怕吃了反倒让你伤上加伤了。”
丹初大受感动，泣不成声：“公子，丹初不配……”
何稷为丹初不停地檫拭不断线的眼泪，安慰说：“别说傻话，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你既然来了，便是我的霖清宫的仙灵，没有什么配不配的。”
丹初心怀愧疚，轻声问道：“公子，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吗？”
“飞升前，我是国公府的公子，家里个个都是朝中重臣。就算我长在道观，权术斗争，暗自角逐我还是知道的。”何稷给丹初压了被角，“你是被派来监视我，查探虚实的吧？”
丹初不可置信的看着何稷，原来自己最初的目的，何稷一直都知道，可他还是这样真心待自己。自己真是一个跳梁小丑！
何稷笑道：“经过几日的观察，我是个什么样，你以及你身后的，大概也是心里有数了。等伤好了，你想走或者想留，都可以。我想，以你现在的模样回去，一定会大受重用的。”
“公子……”丹初心中五味混杂。
“你还叫我公子一日，还留在霖清宫一日，就还是霖清宫的掌事女官，还是霖清宫的丹初。只是这趟浑水，你要是有办法尽早离去，早日抽身，也是好事。”何稷叹了口气，看着丹初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继续留下来，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及时的丹药送来了。”
丹初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却依旧是柔声细语，没有半分生气：“只要公子不赶我走，我就还是霖清宫的丹初，誓死追随公子。”丹初艰难的握着拳头，伸出小手指，说，“公子，我们拉钩，约定。”
“好！”何稷笑着伸出小手指，一手帮丹初抬起手，两个小手指钩在一起，说，“说谎的是小狗！”
丹初泪如雨下，模糊了双眼，只重复道：“嗯。说谎的是小狗。”
“你才醒，多睡会儿。”何稷把丹初的手放回去，“我让柚娘炖点粥给你喝。”
丹初本就受伤虚弱，昨晚的药只能让她捡回一条命，并不能治好她。醒过来又耽搁了半日神，越发的困倦了，便闭上眼睛，说：“嗯。谢谢公子。”还没等何稷放下帐子，就已经睡着了。
见丹初性命无忧，何稷才发现自己真是全身都疼。尤其是脚踝，简直不能碰，感觉就要断了。何稷一瘸一拐的出了门，正好在门口碰见柚娘领着几个仙童走来。
柚娘见何稷摇摇欲坠，忙搀扶着，说：“仙君，纯狐娘娘来了，正在正厅。”
何稷点点头，疼的皱了眉，说：“扶我过去看看。你们去熬点肉粥，要很浓很浓的那种。”
两个仙童领命往厨房走去，柚娘搀着何稷往正厅去。
纯狐站在正厅，手里拿着一个黑木匣子，见到何稷被搀扶过来。皱了眉，忙把匣子放在桌上，上前搭了一把手，让何稷坐在椅子上，自己蹲着，查看何稷的伤势。
何稷的脚踝已经肿的很厉害了，一碰就疼的何稷眼泪都出来了，何稷忍着疼说：“纯狐你来干什么？万一被牵连了怎么办？丹初已经缓过来了，你快回去。”
纯狐怒道：“闭嘴！你看看你都成这样了！”
何稷第一次见到发怒的纯狐，不由被震慑了。纯狐真是，生气也这么美！
纯狐自然不知道何稷内心的想法，一边用仙法为何稷治疗脚踝，一边软语说：“你以为丹初这么容易缓过来？那是少司命送来的药，不然我有心也是不敢过来的。就算我不怕，但是也不敢用我整个月宫的仙灵做赌注。”
何稷看着纯狐，昨晚纯狐那样，虽然情有可原，自己多少心里是有疙瘩的；可是这一大清早的，看起来应该是纯狐一早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其实纯狐，也是有一份善良的心，可是却不敢施于援手，因为她不仅仅是自己，还代表了整个月宫！对这样善良的她来说，眼睁睁看着丹初受罪，其实才是更大的折磨吧？笑着说：“纯狐，你真好。”
“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的。”纯狐笑的如春日的桃花，手上一使劲！
“啊！”何稷的哀嚎响彻屋顶，“你正骨提前说声行不行，疼死啦！”
纯狐拍拍手，站起身来，说：“就是要不经意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万一你一紧张，正骨的时候血脉不通，你这脚不就毁了。你动动，是不是不疼了？”
“砌词狡辩！”何稷心道，做好心理准备不比突然袭击好？又动动脚，开心的说，“好像是好了，没之前疼了。”
“外伤是好了，内伤还是要养几天，没事别到处乱走，也别蹦跳。万一再断了，我也没办法了。”纯狐把黑木匣子打开，说，“少司命只赦免了丹初的罪，没有治好她，所以我也不敢随意送药。这些都是能减轻她的痛苦，帮助她恢复的药，匣子里有使用方法。至于她的伤，按照少司命的脾气，应该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何稷看了那些瓶瓶罐罐，说：“谢谢了。柚娘，收下。”
“是。”柚娘收下了盒子。
听了纯狐的话，何稷心里多少也算是放心了，问：“纯狐，我全身都疼，有没有药可以治？”
“哼！我还以为英雄救美是不会疼的呢。”纯狐手指按在何稷淤青的额头上，疼的何稷‘嗷嗷’直叫。
何稷抱着额头控诉道：“疼疼疼，怎么不疼，疼死了！”
纯狐笑的不怀好意，说：“上位仙君是不能和下位仙灵结为仙侣的。”她伸开手，从何稷头顶慢慢滑到脚尖。何稷身上的伤便好了个透。
“什么仙侣，我当她是家人的。”何稷感觉浑身上下真是舒爽，摸摸脸上，身上，也不疼了，笑道：“纯狐，你好厉害，这样的法术我也要学！”
纯狐料理完何稷，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喝茶，说：“等你精通了你的法术修为，可看不上我这雕虫小技。”
仙童领着河鼓走进来，报道：“仙君，牵牛宫河鼓仙君来了。”
河鼓还是一身蓝色短褐的样子，拎着几尾奇形怪状的新鲜鱼走进来，说：“隅形，你们家没事了吧？这几条鱼熬汤煮粥是最好的。”
何稷心道，正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忙吩咐门便的仙童，手：“快快快，拿去厨房，正在给丹初熬粥，让他们熬鱼片粥，记得把刺剃干净！”
仙童领命接过鱼，撒腿就往厨房跑。
“河鼓请坐。”何稷笑道，“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怎么也知道了？”
“昨晚大司命降下五雷轰顶，那样的阵仗，现在怕是整个天庭都知道了。”河鼓坐下喘了口气，喝了一口茶。
纯狐看河鼓脚上还有泥沙，便说：“河鼓，你那几尾鱼，费了些心力吧。”
何稷不明所以，仔细看看河鼓，确实是一身邋遢。
河鼓不好意思的笑笑：“昨晚才到家，见着天降五雷轰顶，又是在隅形这个方向，心下不安，就悄悄来看了。我又没什么本事，想着天河里的鱼最能养伤，就去天河网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晚的鱼特别难抓！所以只有那么几尾。”
何稷大受感动，嘴角抽了抽，只盯着河鼓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河鼓喝了一口茶，说，“你要是想谢谢我，请我吃早膳吧，我网了一晚上的鱼，还没用膳呢，好饿。”
何稷这才想起自己何止早膳，连昨晚的晚膳都没用。心里一直悬着事，也不觉得饿，这会儿事了了，河鼓一提，自己也觉得饿了。然后肚子就这样不争气的打了鼓……想起自己忙碌了一晚上，又受了伤，便对身边的柚娘说：“柚娘，去通知惜诵和御兮，就说本君受伤，心力交瘁，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先不用来讲学了。等本君的伤有了起色再来。”
“是。”柚娘嘴角忍不住的笑意。真是没见过这样整日想着偷懒的仙君的。
纯狐也掩嘴笑着。
何稷厚脸皮，也不尴尬，问道：“纯狐，一起用膳？”
“不用了。”纯狐站起身来说，“你没事了我就先告辞了。碰巧今天也要去西王母那儿，也能向她汇报下丹初的情况。丹初自小跟在西王母身边，想必西王母也是担心着的。”
何稷脸上笑着，送走了纯狐。心里将西王母骂了个遍，真要是担心丹初，就不会让丹初一个姑娘家陷于危险的境地了。昨晚要不是少司命送来药，西王母绝对会眼睁睁看着丹初送命而不管！
“河鼓，你去过凡间吗？”何稷和河鼓并肩走在紫藤架下。
河鼓眼里满是憧憬，说：“没有，但是在书上见过。凡间充满了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是一个可以做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地方，是不是？”
何稷似有可无的回答道：“是也不是。”
河鼓不明白的问：“怎么说？”
何稷看着满目的紫藤花，说：“丹初说，天庭和凡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河鼓疑问道：“可是书上不是这样说的。”
何稷平淡的说：“凡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河鼓不信，只说：“那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凡间和天庭到底有什么区别！”
何稷没有回答。
河鼓忍了半日，终于还是问：“花阴，就这么去了吗？还会回来吗？”
何稷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叹了口气，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