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緣分》一大口碳水

63、第六十三章

　　那霸的早晨，天氣晴朗得有些過分，像是老天爺在彌補前一日的綿綿細雨。
　　海風捲著暖意，從港口一路吹上甲板，陽光灑在欄杆上，昨夜未乾的水珠在光裡閃閃發亮。
　　程夏睜開眼時，陽光已經穿過窗簾灑進房內，在地毯上投下碎金般的光點，她躺了幾秒，彷彿還沒從昨天長崎的細雨中完全抽身。
　　Alva的聲音從浴室傳來，“醒啦?快點收一收，我們要搭接駁車。”
　　“嗯...”程夏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又賴了幾秒才坐起身。她拉開窗簾，望著窗外異常明亮的天氣，不自覺揚起嘴角，“真的放晴了欸。”

　　船艙另一側，蘇芷萱正在打開她的隨身小包，裡頭有一張地圖、一瓶防曬、一支唇膏，還有一支昨天才買的新鋼筆，“我們先去哪?”她抬頭問。
　　“首里城吧，”孟澤回應，“這種天氣，不拍點照片太浪費了。”
　　“你該不會又想幫我拍一百張吧。”她笑。
　　“會控制在九十九張。”他回得理所當然。

　　三人房內，馬斯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套上襯衫，“今天行程是什麼?”
　　程欣彤走進來，戴著太陽眼鏡，顯得精神飽滿，“我們不是說下午逛國際通，然後晚餐集合吃燒肉?”
　　“哇，行程表都安排好了。”穆忻辰說，“你是不是偷當領隊了?”
　　“誰叫你們都沒主見。”她聳肩。

　　下午兩點，船隻靠岸後眾人陸續下車。
　　港邊的太陽像是故意炫耀似的刺眼，連海面都閃著炫白光斑，人群魚貫下船，走入午後的南國熱浪。

　　Alva與程夏坐上前往南部的接駁巴士，馬紹齊則坐在他們後排，舉著手機安靜拍著窗外風景。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是一連串翠綠與海藍交織的畫面，偶爾有穿著花襯衫的老爺爺騎著腳踏車從路旁經過。
　　“感覺像走進小說封面了。”程夏轉頭對Alva笑。
　　Alva側過臉，“比書還真實，畢竟我們沒修圖。”
　　兩人都笑了，車內冷氣開得過強，卻驅不散窗外的日光。
　　到了玉泉洞，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踏進地底世界時，整個空間迴盪著水珠滴落的聲音。
　　“這裡像不像一座倒過來的宮殿?”Alva仰望那些垂掛而下的鐘乳石。
　　程夏吸了口氣，這種大自然的靜謐，讓人不自覺屏息。
　　馬紹齊站在她們不遠處，趁機找了個角度拍下她們和這鬼斧神工的合影。

　　另一邊，首里城石板道上的陽光熱烈，蘇芷萱戴著帽子，卻還是忍不住抬手遮了遮臉，“好像回到夏天了。”
　　“現在本來就是夏天。”孟澤將她的帽子微微往下壓了些，“再曬你就要脫妝了。”
　　她噗哧笑出聲，邊走邊拿手機拍照，但更多時候，是孟澤拿著她的手機幫她拍。
　　他取景嚴謹，偶爾會停下來說，“往左一點，欸，不要動。”
　　她裝作不耐煩地嘆氣，臉上的笑容卻不這麼認為。
　　紅瓦屋簷下，兩人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她回頭望了一眼他，“這趟旅行，好像也快結束了。”
　　他跟上她的腳步，半晌後才開口，“不急，今天還沒完。”

　　午後的國際通人聲鼎沸，各式叫賣聲與觀光客的笑語交織成一種熱鬧而混亂的節奏。
　　程欣彤像人體導航一樣走在最前面，她停下腳步時，後頭三人便跟著停。
　　“這家雪鹽霜淇淋聽說超好吃。”她頭也不回地說。
　　馬斯齊皺眉看著長長人龍，“我們要排嗎?”
　　“排啊，哪次不排。”溫廷瀚看著程欣彤期待的樣子。
　　“好啦，反正這時間也沒別的事做。”穆忻辰嘴裡說著，卻是第一個去隊伍裡的人。
　　霜淇淋入口冰涼，鹹甜交錯，意外地不膩，幾個人並肩坐在騎樓下，手上拿著甜筒，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穆忻辰舉起手機，四人的笑臉被定格在畫面裡。
　　“再來去哪?”程欣彤問。
　　馬斯齊抬頭看天空，“去哪都行啊。”
　　“再晃晃?”溫廷瀚看了眼時間。
　　“走!消耗夠多晚上才能吃越多!”馬斯齊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來。

　　夜幕低垂，城市的燈光在地平線上亮起，一行人按照約定時間回到港口旁的商業街，九人再次聚首於一間預約制的炭火燒肉店前，門口掛著紅布簾，飄著陣陣肉香。
　　門簾一掀，熱氣和炭香撲面而來。
　　店內擺設簡單，木質桌椅沾著歲月痕跡，一邊是低矮的炭火爐，一邊是人聲鼎沸的熱鬧煙火氣，他們被安排在靠牆的長桌，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外頭街道的燈火。
　　馬斯齊一坐下便迫不及待伸手翻菜單，“我不客氣囉!”
　　“你哪次有客氣過。”Alva接話，嘴角帶著笑意。
　　“我就亂點喔?”溫廷瀚問。
　　“你來你來，我只要有肉就行。”穆忻辰已經拿起冰水猛灌一口，額頭還殘留著午後太陽的餘溫。
　　“肉食性動物。”馬斯齊在旁邊小聲吐槽。

　　菜品一樣樣送上桌，肉片在鐵網上發出滋滋聲，油脂融化，火光閃爍，鹽與炭火混合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有人急著主動動手，有人斜倚著椅背放空。
　　蘇芷萱正舀了一匙泡菜放進小碟裡，眼神掃過對面，發現馬紹齊幾乎都在幫Alva夾菜。
　　“你們公開之後這麼光明正大?”程欣彤忽然開口，視線落在那雙懸在空中的筷子上。
　　馬紹齊夾肉的動作一頓，下一秒聳聳肩，把那塊烤好的牛舌放進Alva的盤子裡，“我們沒藏過，是你們一個個都沉醉在自己的泡泡裡。”
　　“你以為你們觀察的很隱密嗎，不想戳破罷了。”Alva低頭繼續吃。
　　“你跟我就沒這麼默契。”程夏忍不住說，小聲到幾乎只讓Alva聽見。
　　Alva夾了一塊牛舌到程夏嘴前面，“那我餵你?”
　　“見色忘友。”
　　“哪裡?”

　　“欸欸，你們怎麼偷開小視窗?”馬斯齊挑眉，一邊翻著烤網上的五花肉，“我這邊才是主線吧。”
　　“你是搞笑線吧?”穆忻辰咬著雞翅轉頭。
　　“負責製造歡樂氣氛的好嗎。”他自豪地挺胸。
　　“你也吃太多了吧，這盤是我們點的欸。”程欣彤戳了一下馬斯齊的手臂。
　　“要吃再點嘛，吃到飽欸。”他嘴上不客氣，手下卻默默把烤好的雞腿遞給她。

　　桌邊燒酒的空瓶見證了時間的流逝，桌上的肉盤越來越空，飲料也一輪又一輪地續上，聊天話題從今天的景點，扯到剛出道時的糗事，再談到未來的計畫。
　　或者根本沒什麼計畫，只是想著如果能再這樣來一次，能大家一起，就好。

　　程欣彤突然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紙盒，“對了，我剛剛有買一樣東西。”
　　“你什麼時候買的，我們不是一起行動嗎?”馬斯齊湊過去好奇的問。
　　“你們三個跑去看公仔的時候。”
　　“該不會又是紀念品吧?”穆忻辰嘴裡含著飯，含糊問。
　　她點點頭，將紙盒打開，裡頭是幾串細細的玻璃手鍊，每一條上都掛著不同形狀的沖繩小物。
　　“每人一條!”她把盒子推向眾人。
　　馬斯齊抽出一條風獅爺的，“我要這個!可以辟邪。”
　　“避你自己嗎?”穆忻辰欠嗖嗖的湊到他耳邊。
　　“滾，避你啦。”

　　溫廷瀚挑了一條星砂瓶，“這個蠻適合夏天。”
　　程夏選了一條海龜的，轉了轉手腕後，笑著問，“你不怕以後我們看著這些會想哭嗎?”
　　“哭什麼?講的好像我們要分開一樣。”Alva正看著手上的繡球花吊飾，指尖輕輕劃過那細緻的玻璃紋理。
　　“一個物品可以當作一趟旅行的象徵，”程欣彤笑了笑，把剩下幾條手鍊一一遞出去，“總有一天，我們會把這些東西收進抽屜裡，但只要某天翻出來，就能記起今天是多熱、多吵、多好笑。”
　　“還有多好吃!”馬斯齊含著最後一口牛舌說。
　　“就你吃最多。”溫廷瀚補刀。

　　孟澤給了蘇芷萱一個眼神，像是要問她想不想說些話，蘇芷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低頭幫自己夾了一塊肉。
　　馬紹齊看著自己手上的那一條，銀藍色的玻璃中包著幾顆細小貝殼，有點像他今天拍到的那張照片，他偏頭看了Alva一眼，對方正低著頭輕聲和程夏說著什麼，此刻他的眉眼在燈光下的樣子，跟平常大殺四方的董事長完全不同。
　　這樣的夜晚，真讓人想把時間按下暫停。

　　幾人吃到最後一輪時，外頭街道的喧囂漸漸靜下來，酒微醺了，聲音也不像一開始那麼響亮了。
　　一輪鬥嘴之後，帳單被結清，眾人慢慢走出燒肉店，夜風比白天涼快許多，街上的燈火還沒全熄，屋外的紅布簾正微微晃動。
　　有人提議去街口便利店買飲料，有人說想走一小段再回船上。
　　“還有一點時間。”穆忻辰說。
　　他們散步在不算寬的街道上，路邊的商店多已拉下鐵門，只有招牌還亮著昏黃光線。
　　夜晚的那霸，真是格外可愛。

　　領頭的馬斯齊跟穆忻辰似乎還在亢奮，一搭一唱地哼著老歌，聲音有點走調，卻讓人忍不住想笑，程欣彤跟溫廷瀚跟在後面，時不時和他們說個兩句話。
　　蘇芷萱走在隊伍中間，孟澤走在她旁邊，兩人的步伐一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形成的默契。
　　程夏與Alva走在後面，Alva突然停下腳步，險些撞到最後面的馬紹齊。
　　馬紹齊穩住她的肩膀，“怎麼了?”
　　她抬頭看著前方那一群笑鬧著的身影，“沒事，這個畫面，挺好的。”

　　這一夜，沒有談太多未來，沒有定下什麼承諾。
　　玻璃手鍊隨著腳步聲發出輕響，港口的船燈亮起，照亮了回去的路。
　　像是，在召喚著旅人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