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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群体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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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踏月站在流音阁的后门处,绞着手指走来走去。
林瑾瑜费力地睁开眼,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祁君曜揉了揉他的脑袋劝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林瑾瑜挣扎着坐起身来,伸开双臂:“不早了,我得起来帮忙。你帮我穿衣服。”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头还一点一点的。
见他困成这样还坚持,祁君曜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乖,你中了蛊毒,难免嗜睡,再躺一会儿。”祁君曜扶着他躺下,刚要起身就被他滚过来抱住胳膊。
林瑾瑜不甚清醒,眼神朦胧地看着他,轻声说:“你叫我一声‘宝贝’可以吗?”
方才祁君曜温柔宠溺地笑着说他“乖”让他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周末跟同学会家玩,晚上跟同学睡在一起,周一早上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同学的妈妈轻轻推醒同学,温柔地叫他“宝贝”,他那会儿才知道,有的人不论年龄多大永远都是父母的宝贝。
这是同学家最寻常最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却被他记到了现在。
“宝贝。”祁君曜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是个他从没听过的称呼,不过林瑾瑜显然很喜欢,他声音极尽温柔,“以后都这么叫你。”
“你喜欢我怎么叫你?”林瑾瑜问,他想起自己好像没怎么喊过他,都是直接说事,第一反应是叫名字,可这样未免有些生疏。
祁君曜言简意赅:“夫君。”
简直不要脸。
林瑾瑜眯了眯眼,夸赞他:“夫人真乖。”
祁君曜见他醒的差不多了,遂翻身上床,发起痒痒攻击,林瑾瑜很快缴械投降,大喊饶命。
“叫我什么?”
“夫君,”林瑾瑜笑得两眼都是泪花,“好夫君,饶了我吧。”
这对早起练功的林齐光简直是最残酷的折磨。
一夜没睡,找遍临安城所有客栈的艳花仍一无所获,看来踏月已经出城,接下来就不好找了。
她锤了锤酸痛的腿,拎着打包的早餐往流音阁走去。
在门口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来走去,她连忙快步跑过去。
踏月也看到了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原本准备拍拍他肩膀的艳花落了个空,忍住脾气陪笑道:“踏月,你还在生师姐的气?师姐给你陪个不是,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去给你买来,折雪也认错了,师姐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踏月小声说道:“不必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好。我就知道我们小月儿最是宽宏大量了。”
踏月点了点头,小跑着进了院子。
杨默正将九环刀舞得虎虎生风,见他回来便把刀扔到脚下,“回来了,回来就好,去看看折雪吧,他等了你一夜,就想着跟你道歉。”
踏月抿抿嘴:“不去。”
杨默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啧了一声道:“口是心非。”
杨默看着随后进来的艳花,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啊,艳花,老杨佩服。昨儿我们几个找了一下午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居然一宿没睡真把他找回来了!”
艳花脚步不停地经过他:“不是我找到的,是他自己回来的。”
祁君曜听见外头的响动,推了推被按摩得舒服到哼哼的林瑾瑜,说:“踏月回来了。”
“回来就好。”林瑾瑜坐起身来,“我们出去看看吧。”
二人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服,手牵着手来到门外。
踏月正从折雪房里退出来,折雪在他身后跟着。
踏月冷静道:“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都不再提它。”
“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那样最好。”
林瑾瑜对着踏月关心了几句,给祁君曜使了个眼色,对方意会,向踏月表达了以后不会再无缘无故欺负他,就算被别人欺负了也大可来找他主持公道的意思。
踏月点头,连连称是。
眼看折雪还要再说什么,踏月就借口昨日睡得太晚现在困得很,闪人了。
踏月正要推房门,艳花大喝:“你困昏头了吧,那是我的房间,你的在右边。”
“抱歉,抱歉。”踏月挠头憨憨一笑,进了房间。
“你别担心了,他既然回来就肯定没事了,你还是安心养伤为重。”艳花扶着折雪回房。
“都怪我。”折雪自责不已,踏月从前孩子气十足,现在却变得有些冷淡,原来来自亲近人的背叛真的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回来之后,踏月隔三差五就往林瑾瑜房里凑,林瑾瑜不好明说他碍眼,只好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踏月马上否认,林瑾瑜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忍不住吞吞吐吐道:“其实是有的,我心里还有些气,最近不想看到他们,想来你这儿躲一躲。可以吗?”
“这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觉得你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那天你刚回来,折雪顾不得腹部撕裂的伤口,执意要去找你;艳花一晚没睡,跑遍了城内各大客栈找你,他们其实都很关心你。”
“这些我都知道了,”踏月低下头,小声说:“但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好吧。”林瑾瑜尊重他的决定。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林濯尘已经认识了不少字,林瑾瑜见状马上给他买了《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等启蒙书本;不过他从小接受的是九年义务教育,这些书他看得明白却不会教,本想找别人帮忙,可潋滟门上下竟找不出一个有学问的。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让林濯尘好好读书的决心。
最后,还是林齐光帮了忙,他温和有礼,又喜欢孩子,实在是做夫子的不二人选。
武功高强,又有学问,大哥在林瑾瑜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每日,上午林齐光给林濯尘讲课,林瑾瑜旁听。下午,林瑾瑜带着林濯尘复习,林齐光和祁君曜在院子里练功,有时看得杨默手痒了,就变成了三人混战。
至于踏月,上午常常是在房里睡觉,下午就在林瑾瑜面前晃悠,他性子慢慢又变得活泼,很快林瑾瑜就与他熟络起来。
日子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过着。
直到折雪康复的这日晚上,众人在院子中摆桌庆祝,盈歌和欧阳百会也前来捧场,围坐一圈,众人以茶代酒碰杯之后,纷纷觉得头脑发昏、视线模糊。
只有林瑾瑜神色清明,他看着摇摇晃晃的众人,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怎么了?”
盈歌扶着额,冷声道:“茶里有毒!”
祁君曜沉着脸,提起内力想要抵挡药的效用,反而“咚”的一声,最先倒下。
林瑾瑜想将他摇醒:“祁君曜,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祁君曜却不似往常,他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祁君曜,祁……”
艳花动了动嘴唇,艰难开口:“这恐怕,是传说中的西域曼陀圣水,无色无味,令中毒者陷入昏睡,意识全无,内力越深厚者,中毒越深。”
在她说话期间,林齐光、盈歌等人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眨眼间桌上坐着地只剩林瑾瑜和欧阳百会,他因为只会些粗浅功夫并且不爱喝茶,方才只浅浅抿了一口,所以中毒不深。
林瑾瑜惊恐地看着他,“是,是你害了他们。”
欧阳百会勉强提了下嘴角:“自然不是,我武功只比你强一点,约等于无。这毒对我无效。”
“那会是谁?”
原本伏在桌面上的踏月慢慢坐直身体,他向来脸上带笑,此刻面无表情,颇为阴郁,林瑾瑜身子抖了抖,强自镇定地问道:“是,是你,踏月,为什么?”
“你猜呢?”
踏月狞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
林瑾瑜抱着伏在桌上的祁君曜,声音发抖,“他们,他们都是你的同门,所以才会对你这么没有防备,你,你何至于毒杀他们。”
他话没说完,就见踏月出手如电,在欧阳百会后背重重拍下一掌,后者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软趴趴地倒在桌上,他冷冷吐出“碍眼”二字。
林瑾瑜面色瞬间苍白,身体抖得不像话,巨大的恐惧让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满眼惶然地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踏月。
“放心,他一下就死透了,没有感到任何痛苦。”
林瑾瑜抱着祁君曜的双手五指用力到发白,他不怕死,但他怕大家都死在这里,尤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缓了几口气,嘴唇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他们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就算你有怨恨,你也不能,不能杀了他们。”
踏月在他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挡住身后的月色,巨大的压迫感使林瑾瑜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仰起头,忽然道:“你不是踏月。”
“哦?”那人来了兴致,抱臂而立,“何以见得?”
果然。
林瑾瑜心里一紧,他果真不是踏月,那就说明踏月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而且,很可能是十多天前失踪时候的事情了。
假踏月看林瑾瑜面色变了又变,顿时了然,语气竟有些赞赏的味道:“你在诈我。”
“那真正的踏月呢?”
“死了。”假踏月顿了一下,看美人落泪终是不落忍,“骗你的,不过马上就快死了,等我带你回去之后。”
林瑾瑜闭了闭眼,“你是血手盟派来的吧,你的目标是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祁君曜,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末了,在他侧脸轻轻印下一个吻。
假踏月鼓掌:“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真是可歌可泣,令人动容。”
“那你能饶我一命吗?”
“我从来没说要杀你,”假踏月一手挑起林瑾瑜的下巴,“像你这样的美人,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岂非可惜?”
林瑾瑜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退,避开那人不老实的手。
那人似是恼了,揪起祁君曜狠狠摔在地上,“你做什么!”林瑾瑜立刻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对那人怒目而视,“别动他。”
“放心,我不会杀他,不过他现在跟一具尸体也差不了多少,只能乖乖任我欺凌。”那人犹不解气,抬腿在祁君曜身上狠狠踢了几下,林瑾瑜本想去挡,但看那人的气势似乎被吓住了,直到那人踢完,都没敢拦一下。
“我还当你多痴情呢,原来也是个胆小的。”
林瑾瑜一双眼通红,恨恨地看着他。
那人却笑了,“我气消了,来吧,跟我走。”
“你带我去哪儿?”
“回去复命,别担心,我们楼主最喜欢美人,你到时候只需像现在这样红着眼睛哭一哭,他一定不舍得杀你。”那人用手拂过林瑾瑜的眼皮,看到他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他抬起手刀,安慰道:“会有些痛,忍着点。”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