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90、第 90 章

　　等到马路上只有零星的深夜路归人，药店也关门大吉。
　　余生抬起头看着街两边明亮的灯光有些无语，路灯都在提醒他们该回家了。
　　“大哥......”他脑袋早脱离程盼魔爪了，无语的喊了一声，然后下一秒校服被放了下来......终于擦完了。
　　他赶紧穿好衣服，回过头看着程盼：“你伤好点儿没？”
　　“我没伤。”程盼语气怎么说呢，非常冰冷的回了一句。
　　余生有点无语，亏他这么热情主动的开口询问，程盼居然不领情，信不信他揍......算了，给程盼一次机会。
　　“我看看。”他又说了一句，伸出了手。
　　然后就是“啪”一声程盼打掉他手的声音。
　　操！来劲儿了还！

　　“我靠！”余生皱着眉，“信不信老子揍你！”
　　“信，”程盼说，“你谁不敢揍，牛的只差脑门上贴个王字儿。”
　　“我操！”余生瞪着他。
　　程盼继续说：“你现在坐这儿干嘛？大好时光不拿刀去砍人，多浪费生命。”
　　“你有毒吧！”余生简直懵了。
　　“没吸你吸的那玩意儿。”程盼又说。
　　“我操！你他妈够了啊！......尖子生了不起啊！你爹妈知道你品学兼优的外表下嘴这么贱吗！”
　　“哪有你了不起，你姐知道你学渣灵魂下另一个校园非主流扛把子的身份吗？！”
　　“操！”余生气的一巴掌差点儿没拍过去，站起来逼自己深呼吸了两口气，使劲儿压下揍程盼的冲动。
　　程盼真的，欠打！

　　程盼也没再说，深呼吸了两口气，收拾了地上的残余用品抬起头看着他：“走吧，回家。”
　　回家？
　　回你姥姥的家！
　　余生转过身子，低头看着还坐着的他，咬牙切齿问了一句：“骂够了？”
　　“没够，”程盼抬眼也看着他，“傻逼。”
　　“什么......！”
　　余生简直怀疑自己耳朵进了千里之外的海水，程盼刚刚说了傻逼这俩字？尖子生居然说脏话？
　　什么毛病！这世界疯了不成！

　　“走吧，回家，”程盼又说，“再待下去我怕你仇家又来索命了。”
　　“我靠！”提到这，余生有些无语，“还好意思说，你来救我也不知道多叫些人。”
　　“叫谁？”程盼反问，“一个学校都被你得罪光了，叫来帮齐然揍你吗？”
　　余生脸都木了，简直没语言回，这这这，这怼人狂，这狗.操的......
　　“打架还要一帮人一帮人的打，很光荣？你们读的是小学？”程盼又说。
　　“你他妈......”余生感觉自己完全词穷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骂不过程盼，或许脏话比程盼牛，但绝对没程盼这么嘴贱，多扎心啊，能不能别扎他了......
　　“小学过家家都不玩团战了，”程盼又来终极一刀，“真是辛苦你们一群中年奔丧的傻逼了。”
　　“......”

　　“我操！你他妈真够了啊！”余生有些忍不下去了，被人怼就算了，还他妈一直被人怼，他现在算是理解被人骂的感受了，可关键他不想理解！
　　骂骂得了啊，一直骂几个意思啊！操！

　　程盼终于没再继续，站起来收好袋子里的垃圾，提在手上看着他：“先回家。”
　　“回个屁！”余生看他站起来，立马蹲下来，气的脑子都在打鸣。
　　“你干嘛？”程盼问。
　　“老子不跟你一起回家！”余生抬头看着他吼。
　　本来就是，程盼倒是说开心了，现在想着回家了，他凭什么要跟这头狼一起回去，他巴不得一辈子不看见这头狼！
　　......把一辈子改成暂时。

　　“起来。”程盼低头看着他。
　　“不起！”余生马上闷住脑袋，打算装死。
　　“待会儿你仇家打过来自己扛。”程盼又说。
　　“自己扛就自己扛，”余生闷着声音，“老子以一挡百。”
　　“起不起？”程盼问。
　　“不起！”余生又重复一遍，结果等了一会儿，脑袋顶居然没声儿了。
　　程盼不会走了吧？这没良心的尖子生......
　　正准备抬头，脑袋顶又出声了。
　　“爱起不起。”程盼说。

　　操！操|你姥爷！操|你祖宗！操|你全家！老子连你都操！狗.操的尖子生！
　　余生在心里疯狂咒骂这傻逼尖子生，骂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程盼说是那么说，但也没走。
　　......孙子明明关心他，还不直说。
　　“喂！”他看着程盼皱了皱眉，“问你个事。”
　　“说。”程盼应了一声，也看着他。
　　“你......是不是什么人的闲事儿都要......管啊？”余生忍不住，还是问出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
　　好矫情，妈的，也好想知道答案......
　　程盼没说话，直接愣了，愣了几秒，嘴角居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是嘲讽，余生断定！
　　“笑个屁！”他皱着眉，“快回答。”

　　接下来沉默好几秒，程盼才回答这句：“看心情。”
　　“我靠！”余生感觉自己今晚感叹词都用尽了，他愣着看着程盼，“今天......心情好赶来救我是么，又怎么这么巧......”
　　“班级同学告诉我，”程盼回答，“你欠收拾，有人想打你。”
　　“靠？我......”
　　你才欠收拾！
　　“走吧，”程盼继续看着他，“回家。”
　　“不走！”余生大吼一句，吼完又忽然觉得自己好他妈别扭，大概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又或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像小时候跟老妈老姐撒娇发火一样......没出息，谁让程盼不把他当回事儿，还不停怼他。
　　“先......回家吧。”程盼又说，这次语气放软了下来，“好么？”

　　......程盼这句话语气还挺温柔，跟他刚刚咄咄逼人，一副不可一世的鬼样子完全不同，余生被他弄的有些没搞懂状况，程盼到底在玩些什么阴谋诡计......
　　“走也行，”他顿了顿，“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他盯着程盼校服上那些印儿，血印脚印泥巴印儿。
　　“我没伤。”程盼还是那句回答。
　　“你不给我看......我不走了，”余生决定耍赖，跟对付老妈那套一样，“待会儿路边随便来个清洁工把我扫进垃圾桶里，你明天就看不到我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程盼愣了，愣了两秒，居然呆住了。
　　“靠！什么表情......我的意思是我就埋垃圾堆里了，”余生看到他的样子，差点没乐死，程盼是真的好纯情啊，随便说两句这么不好意思，他强忍着笑意继续说，“给我看看。”

　　程盼没说话，余生蹲着挪动两步：“就一下，很快，不疼。”
　　“你......别胡说......”程盼这下皱着眉。
　　“我操？！你想什么呢！”余生乐出了声，笑了笑又说，“我嘛～肯定是，很多下，很慢，不疼。”
　　超有技术的。
　　嗯，包有。
　　“滚......”程盼无语的语气传了过来。
　　余生笑了笑，他现在总算知道怎么对付程盼，程盼害羞，哈哈，今天这顿打也算没白挨，算是意外之喜。
　　他盯着程盼的后背：“我动手了？”
　　隔了几秒，程盼点了点头。

　　程盼确实伤的不重，这一点他的确没撒谎，而且自己刚刚也看过......但他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是想证明什么，证明程盼对他的关心么，伤越多越在乎他？自己还真无聊。
　　总而言之，再次清清楚楚看到这些伤的一瞬间，除了论证，余生还有些愤怒，愤怒的非常想再去揍齐然一顿，这淤青看着比他刀伤还惨......青一块紫一块儿，偶尔还红一块。
　　但他还是忍下了自己心思，他再打就真成傻逼了，一中不是自己以前读过的学校，他人生地不熟，牛不起来。
　　何况，再打他就真对不起他这朋友，这朋友一个多月以来为他操的心......还真密集，各种大小架，早晚餐，包括那盒“别人”家的月饼和牛肉......

　　余生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除了程盼有谁担心他会不会饿死在家里啊。
　　还有刚刚齐然说的道歉的事儿，电池怎么会刚好没电，而且前一天晚上他去买电池，电池恰好又卖光了，哪就那么巧......
　　“喂，演讲稿的事......”他看着程盼，程盼现在也蹲了下来，方便他检查伤口，看着怪乖的......
　　“嗯，我干的。”程盼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知道，但听程盼亲口承认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滋味挺甜......
　　这乖宝宝......
　　操！余生拍了拍自己，想什么呢，母爱，啊！呸！父爱泛滥啦！
　　......

　　但程盼是真乖，男孩子还可以这么乖，啧啧啧，这样看来以后生个男孩儿也不错，要不让程盼叫一声爸爸？余生没忍住乐出了声。
　　“你笑什么？”程盼问。
　　“你管我，”余生瞪他一眼，“就要笑！”
　　“别笑了，”程盼看了眼手机，“先回家吧，很晚了。”
　　余生点点头，又扯住程盼：“你的伤......”
　　“过两天就好了。”程盼说。
　　余生有些无语，好熟悉的话......

　　站起身正准备走，程盼继续抱好垃圾，这么个好人......余生愣了愣，程盼抬眼看着他：“怎么？又有问题？”
　　“有，”余生回答，“最后一个，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为了一条口子，这么打人，还喜欢骂人......他们，他们都说我有病。”
　　“他们？”程盼看着他，“医生么？”
　　“医生......”余生摇头，“就很多人，包括李为国。”
　　“他们说你有病你就有么？诊断书拿出来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余生有些无语，程盼走了两步找了个垃圾桶，丢完垃圾，回头看着他：“有病不至于，臭美是真的。”
　　......余生艰难点了点头：“哦，没病。”
　　人云亦云，程盼才是唯一一个人。

　　刚走着两步，余生肚子就叽里咕噜叫开了，在这漆黑幽静的夜里，异常响亮。
　　“你饿了？”程盼转头。
　　“没有......”余生咽了咽口水，都怪王永泉，每晚都给他塞食物。
　　“想吃什么？”程盼问。
　　“你家大闸蟹还在吗？”余生忽然想起国庆那次没诚意的邀请。
　　“大闸蟹？......都多少天了，早就光荣献身了。”
　　“靠！宋阿姨不是说你不爱吃吗？”
　　“就算它还活着，也走不动道了，”程盼想了想又说，“现在太晚了，吃点清淡的。”
　　“清淡的？我不吃素！也不喝粥！讨厌喝粥......”余生赶紧阻止一句，然后在脑子里搜索这座城市的美食，搜了两圈，“叮”一声，他脑子里亮起一盏小明灯，“记得小时候我常带你去的那家海鲜包面店吗？”
　　程盼皱了皱眉头，没回答他的话。

　　靠！他就知道......程盼肯定不记得了！那家海鲜包面店开在车站，离家附近有点儿远，不过味道很正宗，地地道道的南方口味，也是他搬家多年唯一想念的存在。
　　“你要去那......吃？”程盼犹豫着问。
　　“有问题么？”余生看着一脸奇葩表情的程盼。
　　......吃个包面跟要逼他生吞钢丝一样。
　　印象中明明程盼挺喜欢吃那家包面，小时候总爱跟他一起去，而且程盼不是喜欢吃虾？
　　那家刚好又是海鲜包面，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虽说他回来这么久一直没看到过程盼吃虾，别说虾，鱼都没见程盼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