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21、第 21 章

　　谷雨下班后和同事去KTV团建。孙雅琳是个麦霸，这会跟另一个同事合唱《夏天的风》。谷雨坐在角落吃卤味配啤酒，她酒量不错，喝多少酒都不上脸。
　　酒足饭饱，她拿了块西瓜，坐在点歌台负责帮她们点歌。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下，谷雨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翻出手机看，是江至远的消息，让她帮忙去看下宋书言，还附了红包。
　　谷雨心里一紧，没有片刻犹豫，跟同事说了一声就往小区赶，照往常她不管去哪，总要在出门前反复斟酌说辞，反复演练，今天连腹稿都来不及准备。
　　到了宋书言家，敲了几下门，半天都没人开，她心里有点慌了，输入密码时她莫名忐忑，直到"嘀"的解锁声响起，才暗自松了口气。
　　山楂摇着尾巴从卧室走出来，兴奋地叫了两声，又舔又蹭谷雨的手。
　　谷雨呵呵笑，摸了摸它的头，一边往里面张望，一边叫：“宋书言？”
　　卧室里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谷雨连忙往里面走，宋书言也从卧室走出来，他撑着门框立在卧室口看她，面色青白嘴唇泛紫，胸膛剧烈起伏着。
　　谷雨刚要说话，他忽然闭了闭眼，整个人像落叶一样往下栽。
　　“宋书言！”谷雨跑上前接住他，脸贴在他胸膛，她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很淡的肥皂味。“你还在发烧啊？”她感觉到他身上像煮熟的鸡蛋一样烫人。
　　宋书言喘了喘气，挣开她，踉跄着坐回椅子，搓了搓脸，问
　　“你怎么来了？”
　　谷雨嘴硬：“我来看山楂。”宋书言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盯着她看，眼白都睡得有些发红
　　“好吧，我是来看你的。”
　　谷雨认了，前几天还说，让他不要再来找自己，今天自己找上门了，脸都丢尽了。幸好她家没有族谱，不然肯定会被赶出族谱。
　　宋书言刚想说话，微弯起腰咳嗽了一阵，直起身时，他撇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他怔了一下，问：“我哥让你来的？”
　　“嗯”谷雨点头，宋书言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谷雨又说：“现在是我想来的。”
　　宋书言抬起眼皮，疑惑地看她，又说：“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再找你，不要再烦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宋书言直起身子：“你不是拉黑我两次了吗？耍我好玩是吧？”
　　谷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嘴上硬撑，腼腆一笑：“第二次和你没关系，纯粹是因为我作…..”
　　宋书言：“……”
　　“你量了吗？烧到多少度？”
　　宋书言两只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
　　“吃药了吗？”
　　“没有。”
　　“发烧为什么不吃药啊？”谷雨声调陡然升高
　　“药吃完了。”宋书言眼睛盯着被角。
　　谷雨四处看了看，看到他床头柜上放着的空盒，天呐，这盒退烧药在她家，从来都是吃一次就放到过期，他居然整盒吃完了。
　　“怎么不买新的。”谷雨问
　　“懒得动。”
　　谷雨皱着眉，“我真服了你了！你就这样挺着啊？”
　　“我乐意。”宋书言梗着脖子，“不用你操心。”
　　“你还来劲了是吧？”谷雨瞪他“行，你牛！”她说完气冲冲转身走出门。
　　宋书言怔怔盯着门半晌，艰难挪回床上。高烧让心跳快得发慌，他不得不蜷成虾米状，额头抵着膝盖急促喘息。
　　烧死算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房间里很安静，过了半晌，大门突然又被打开了，谷雨走进来，提着袋子。
　　“怎么又来了？”宋书言抬起头问。
　　谷雨拿着红外线体温计在他额角测了三下，看着屏幕瞪大眼：“妈呀，快四十度了。”
　　她抠了两片药递给他，宋书言瞅她一眼，没吭声，谷雨叫他：“快点，我喂你啊。”
　　宋书言从她手里接过药，塞进嘴里，随口问：“你喝酒了？”
　　谷雨一边往他额头和颈部贴退热贴，一边说：“喝了几瓶啤酒。”
　　“干嘛要贴这个？”宋书言问。
　　谷雨：“退热贴啊，物理降温。”她一边贴，一边说：“我从家里拿的，要过期了，要赶快把它用完，给你多贴点，脖子，腋下，哦还有大腿根都可以贴。”
　　宋书言忽然笑：“收拾一下，家里干净多了是吧？”
　　谷雨也哈哈笑，把最后一片退热贴拍在他手背上：“我平时很少生病，这些都是放到过期。”
　　她又说：“我家别的没有，就药多，你要是找我做女朋友，你就有吃不完的药啦！”
　　宋书言：“…..”
　　谷雨将铝箔药板收进药盒，低头整理着桌面，突然抓起一次性水杯仰头喝尽，直直望向他：“你愿意吗？”
　　“嗯？”
　　谷雨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宋书言，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正咳嗽的宋书言呼吸一滞，忘记喘气了一样，直愣愣地看她。
　　谷雨扑哧笑出声，脸都有点红了：“至于吗？吓成这样？”
　　谷雨又说：“我为这几天的事跟你道歉。她顿了顿说：“虚荣有两种，一种是死要面子，没钱非要买奢侈品，还有一种就是我这种，我拉黑你，不是因为我烦你了，再也不联系你，而是我想通过这个方式，让你注意到我、挽回我、讨好我，我甚至享受这种虚荣，让我有一种在一段关系中，处在高高在上的地位，让我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是我忘了，你是一个人，也会伤心。”她笑了一下，“我总觉得我是一个自卑的人，但其实我是一个很自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