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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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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又开始失眠。
还总是容易走神,别人和诗爻一说着话她人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这几天干什么事都感觉力不从心,比如身上佩戴的项链珠串突如其来的断裂,动不动便会打碎几个杯碗。
心脏像悬在高空中一样难受,还总是会突然半夜惊醒。
这样的状态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整个人都开始提心吊胆,预防身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眼下乌青一片,她神色疲惫,从厨房中端起热牛奶上楼,喝了一口后在楼梯间停住,“崔姨,体检记得去,今天下午我走了,别想着趁我不在就算了。”
“知道了。”崔姨边择菜边回首,脸上画出微笑,回道,“这次回来也没带行李,待会我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出来,你记得拿走。”
诗爻一应好,低头走路给刘欢回消息。直言告诉他暂时先不回南城,要去去维多利亚港口接个人,航班已经改好了。
已经提前处理事情准备下午出发去机场接人的刘欢,看到消息后,“......”
回了句“好的,诗总。”末尾搭配微笑小黄脸。
说完敲门去辅导婷婷作业。
中午吃饭前半个小时,黎锦来串门,顺道留下来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黎锦闲着没事,听说她要去维多利亚,下一秒就拿出手机订机票要跟着一起去。
等车的同时,诗爻一顿感困意,她缩了缩脖子。
黎锦向来随心所欲,此刻身上还穿着居家服,“你说宋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前几天还陪我试婚纱,昨天就跑出去出差,半个多月呢,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H市气压低沉,天边黑云压城,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诗爻一心里想着事,老神在在地听她吐槽,“那你和他分了吧,换下一个。”
“不行!”黎锦张口否决,见车来了,等诗爻一放好行李才跟着一起上车。
“有什么不行的,换一个天天黏着你的。”
黎锦拍大腿,“那宋绥还不是为了赚钱养我。”
说着转头看向诗爻一,伸出食指戳她,“人家宋绥好着呢。”
“......”诗爻一就知道会这么说。
她才是重色轻友的那个。
黎锦相当护犊子的模样,谁看了不拍手叫好,但下一句说出的话很是霸道,“他要是敢不爱我,打断他的腿锁在我身边。”
“我知道一家锁链质量很好。”诗爻一边打字边回复。
“你怎么不是看手机就是打电话?”
“忙呗。”
“自从你和顾砚白复合,看手机频率可是大幅度提升。”黎锦这会也不自怨自艾了,转头开始好奇起她的感情生活,“你去维多利亚不会是为了顾砚白吧。”
没有否认,诗爻一兴致缺缺不怎么开口,大多数时候都是黎锦说,她在听。
两个小时飞机落地,她们先到酒店放东西,算下时间还早,又租了辆车去陪黎锦买衣服和日用品,最后到一家排长龙小餐馆吃饭。
铺面很小,却人满为患。里面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诗爻一眼波扫了一圈,找最近的位置坐下,用纸巾在桌上擦拭,耳边是女声播音。
一开始没往心上去,却在听见熟悉的一句话愣住——
“鲁特号私人游轮于维多利亚港口发生爆炸...”
一阵耳鸣,诗爻一似有所感,心口发慌,步伐踉跄跑出店铺,双腿发软无力,感觉眼前在天旋地转。指尖发抖地拿出手机,好几次不稳摔在地上,慌神的捡起来继续打。
不出所料,全是无人接听...
连续拨打数十个电话后,诗爻一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联系不上人,这很抓狂。
关键时刻还是黎锦冷静下来,找人和殷如华取得联系。
去的路上,诗爻一整个人像是被夺了魂,双眼失神。黎锦开车飙到最大,安慰她道,“振作点,新闻里没有传出伤亡,说明这次警察是有备而来。”
顾砚白纯粹是个混蛋。
她难怪最近心绪不宁。
等到了医院后,顾砚白还在重症监护室。好几个人在外面带了礼品过来看望,听到声响,阿信率先回头,认出是诗爻一,“嫂子来了...”
顾砚白手脚都缠满纱布,带着呼吸机,双眼紧闭躺在冰冷的病房里,看上去了无生息。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
他给不了任何回应。
完全不敢太大声,诗爻一害怕音量会打扰到他。
腰腹上纱布裹缠,有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诗爻一突然回想起来,上辈子和顾砚白结婚后,发现他腰腹部多出道很长的疤痕,即便淡化了很多,依然可以看出当时伤的多深。
原来当时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受的伤,难怪...难怪他突然出现时,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久了额头上会渗出薄汗。
他就是个骗子...装作偶遇她相亲,再站出来说可以帮忙。
实际上她一举一动都在他关注里,哪怕整个人在医院,也要时时刻刻打听她动态。整个人挨上一刀,即便没好完全,也要强撑着病体,装作若无其事来到面前,只因为害怕她被抢走。
两辈子加起来,诗爻一贯穿始终,脑海中很多事情犹如走马观花。此刻喉咙快要窒息,喘不上气。
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明了的彻彻底底。曾经困扰于心的疑惑终于解开,此前她总是执着于得到回答的问题,一切都有了答案。
双唇发抖,喉咙和眼睛酸涩难忍,无声地泪水从脸庞滑过。不过瞬息,心脏便如同遭受千刀万剐。一个身形不稳,险些栽倒。
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亲眼看到,诗爻一恍如天打雷劈,整个人都揪在一起,心疼不已。
尽管无数次平复呼吸,可每当抬眼看到里面场景,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下来。
诗爻一不愿意走,就在外面守着,眼也不合,眼睛红得吓人。
和顾砚白一同遭受此次遇难的阿信等人,经常来看望他,来了又走,回回都见她坐在同一个位置,除了换过两身衣服,其余场景没什么不同。不说话,也不动,像是生根了一样。
他们早就被提前通知到某个特定场所安置好,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等到发生爆炸,服务员变身警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顾砚白没那么幸运,亲眼看着他中弹又遭砍,在最后时刻还是他身边那位络腮胡男人将他推下水,好在暗中打了手势,警察将他及时捞上去。
只不过那位络腮胡男人很不幸,以肉身为盾,辖制住嫌疑犯,没有给他机会造成更多伤害,最后成功拿下其余人。
老天啊,对顾砚白好点吧,他这一生太苦了。
终于等到顾砚白转到普通病房,诗爻一才能够近距离观察他。可这一看,让她又止不住地哭。
每天护士来换药,顾砚白像个布偶娃娃,任人摆弄。诗爻一在旁边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每次都想哭,鼻子泛酸,想让护士轻一点再轻一点。
还记得高三她长智齿,疼的吃不下饭,消炎药吃了又疼,疼了又吃,最后决定去拔牙。
期间躺在拔牙室,顾砚白一言不发守着她。等到拔完后,听到医生说别哭啊。
当时还以为是在说她,可她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何来哭一说。转头发现是顾砚白哭了,站在角落里,他撇过头匆忙擦去眼角的泪。
原来即便是拔个牙,他都心疼到落泪的地步...
见不得喜欢的人受伤,原来会这么难受。
如此真挚的感情曾经就摆在面前,可她偏偏过了如此之久才明白。
凌晨三四点,诗爻一就着暗淡灯光在阒寂无声的深夜里默默注视着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最后起身出去,在外面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风,鼻子通红,眼睫毛上还带有未干的泪水,才一身寒气回来。
抬头的一瞬间,诧然对视,那一刻她几乎分不清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惊讶地捂嘴,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前去呼叫值班医生。
等到检查无事过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眼相望,思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顾砚白想要起身,诗爻一立马上前制止他动作,反复确认没有碰到他伤口。坐在床跟前,轻轻握住他手,“七七,你终于醒了,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我我我...”
“你很担心我。”许久未说话,嗓子沙哑的厉害。
他费力地抬手想替她擦去脸上泪水,动作缓慢如同树懒。诗爻一立马主动将脸贴近他手心,托住手掌,不让他使太多力。
两个人没说到几句话,顾砚白刚醒过来没精力便很快又睡过去。
看到他醒过来后,心里那块石头也终于放下去,诗爻一多日以来的疲惫也如潮水般涌来,趴在床沿上死死睡过去。
陪顾砚白在医院养伤,诗爻一每天推掉所有工作,很多事情交给刘欢处理,现在眼里只有顾砚白身体。
殷如华这些时日也是两地飞,看到如今诗爻一态度,不禁感叹,“否极泰来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下午天气放晴,温度不冷不热,诗爻一觉得他太虚弱,非要让人坐轮椅上,亲自推出去晒晒。
最后还是手拉手,在公园里慢慢走,踩着金碎的阳光,累了便坐下来歇息一会。
“怎么看着我干嘛,又被我迷住了?”诗爻一歪头,这几天顾砚白瘦了一大圈,她也跟着消瘦憔悴。还经常背地里偷偷哭,眼睛不是红就是肿。
顾砚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看着她这样遭罪,心里比中子弹遭刀砍还疼。
“嗯,好看。”他开口。
“生病了都油嘴滑舌。”诗爻一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说真的,我想和你有个未来,黎锦说要结婚的时候,我也想过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的喜欢你。”
顾砚白吞咽口水,看她认真谈论的样子,心率加快。十指交握,浅浅地扬起嘴角,低眸垂首,“爻一,我真的好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不是没有彼此述说过情意。也许是经历过生死离别,此刻听见这句话,她眼睛疯狂地想哭,“我也好爱你。”
顾砚白单手捧住她脸,虔诚地吻住她,双唇止不住发抖。
诗爻一闭上眼认真回应,尝到咸涩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泪水。
后面这半个月,人还是经常陪着。只是动不动会消失好几个小时,每当她久不出现,顾砚白便会开始想她,打电话询问人在哪。
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叱咤商业的顾砚白很黏女朋友。
到了出院当天,东西放到车上,诗爻一示意助理先走,转头道,“这附近有片芦苇海,我们去看看。”
恰值夕阳余晖漫撒,微风不燥,白色芦苇飘飘,在甲板上闲庭信步,湖边与天空交际处金光闪闪。
“顾砚白。”诗爻一站在甲板末尾处,落日在其身后渡上层柔光,风扬起她的发丝,“人总是会在失去一些东西才会追悔莫及,可我不想失去你。”
他站着离她几米远,静静地看着她,听她叙说。
春风撩人亦不及她万分之一。
“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你这个人,允许你靠近我,走进我生活,再到后面闯进心房。”
一只蝴蝶突然出现围绕翻飞,诗爻一伸出手,它堪堪停留在指背,“人和人之间的相遇是必然,说明我和你的缘分命中注定。”
“此前我固执己见想要给一道题写上错误答案,强硬地画上句号,可最后发现从一开始便错了。”
顾砚白心中一塌糊涂,喉结滚动,“是在哄我开心吗。”
“句句保真。”蝴蝶从指尖飞走,她望向他眼睛,走近,“让我离不开你不是最终目的吗,现在,恭喜你,目的达成。”
顾砚白听见这话,心中触动万分。
踮脚,蜻蜓点水般在顾砚白唇角落下一吻,抱住他腰间。
胸口感受到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诗爻一忍不住仰头又亲了亲他,顾砚白配合地低下头,她道,“这世上有个傻瓜,默默爱了我很多年。”
她总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从不觉得会有那么一天,顾砚白会离开她。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过。
但突然有一刻,她脑子里很想很想顾砚白,回头四处寻找时,发觉早已将人主动推开。
只是没想到,无论自己再怎么推开,他都会独自舔舐伤口,重新眼巴巴凑上前。她才幡然醒悟,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伤害他有多深,心底又早已不自察地爱上他。
诗爻一:“别人都说,付出多的那一方走九十九步,另一方只要走一步就好。但我可能连一步都没走,百步全是你走完,剩下的甚至是扛着我走。现在,我想和你手牵手一起走。”
抬起她下巴,顾砚白先是亲了下鼻尖,再轻吻她的唇,退开后,鼻息相对,“诗爻一,感受到了吗,它因你而剧烈跳动。”
她手掌被他捉住覆盖在心口处。不正常的心跳频率,有些发烫。蜷缩下指尖,她抬头看他。
诗爻一呼吸乱了分寸,开始紧张。这些天一直在准备样东西,换作以前,做任何事她都不会如此慌乱。
想清楚一切事情过后,总是会很懊悔,想竭尽所能弥补些什么。
“春天到了,顾砚白。”诗爻一手在发抖,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是高中时她随手画在本子上的那对戒指,“好看吗?”
虽然和前世有些不一样,这次是她主动求婚,制定戒指,但心里没有半点失落。反而觉得应该这么做。
她看着手中的对戒,声音有些哽咽,“之前我说过,今年的春天我会结婚,户口本我都让人寄过来了,抽个时间咱俩去领证可以吗。”
下一秒,顾砚白将她抱紧,有些收不住力道,差点将人揉碎。
两人紧紧相拥,过了一会,诗爻一见他退后半步,接过戒指,单膝下跪,眼中闪烁着泪花,“诗爻一,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她哭着伸出手由他戴上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