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39、九鼎归一

　　阚舜禹重重摔在雪地上，断手和碎片在怀中紧握。黑萨满们发出愤怒的嚎叫，如潮水般涌来。他挣扎着爬起，将碎片贴近小鼎——但预想中的融合没有发生，碎片被黑气污染，抗拒着小鼎的力量！

　　"必须先净化它！"雪族女子艰难地爬过来，"用你的血！"

　　阚舜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碎片上。血液与黑气交锋，发出滋滋的响声。黑气暂时退散，但很快又卷土重来，污染似乎已经深入碎片内部。

　　"不够......"雪族老者虚弱地说，"需要......雪族圣泉......"

　　黑萨满已经近在咫尺，最前面的一个挥舞着骨刀劈来！阚舜禹勉强闪避，肩膀仍被划出一道血口。他举起小鼎，青光如鞭抽出，逼退敌人。但更多的黑萨满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形势危急。

　　水新雨突然从昏迷中醒来，银纹在她额头闪烁："圣蛊......最后的力量......"她艰难地结印，"借给我......"

　　银光如烟花般爆发，刺得黑萨满们暂时失明。阚舜禹趁机背起雪族老者，拉着女子和水新雨向山顶更高处逃去。

　　"圣泉......在哪里？"他喘着粗气问。

　　"峰顶......"老者指着上方，"但路被封了......"

　　确实，前方的山路被一道冰墙阻断，厚达数米。更糟的是，黑萨满已经恢复视力，再次追来。他们似乎不受高海拔影响，速度比疲惫不堪的四人快得多。

　　"放我下来......"老者突然说，"我能打开路......但需要时间......"

　　阚舜禹将他放在冰墙前。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冰雕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掌心，然后按在冰墙上。冰面立刻开始融化，但速度很慢。

　　"保护他......"雪族女子拔出短刀，挡在前面。

　　水新雨勉强站起，与女子并肩而立。她的银纹已经暗淡，但眼神依然坚定。阚舜禹则举起小鼎，准备最后一搏。

　　黑萨满们狞笑着逼近，为首的举起骨杖："放弃吧，天工传人......饕餮大人即将苏醒......"

　　"做梦！"阚舜禹怒喝。

　　就在双方即将交锋的刹那，一道剑光如天外飞仙，刺穿为首黑萨满的咽喉！紧接着，更多的剑光如雨落下，精准地收割着黑萨满的生命！

　　"林九鸢！"阚舜禹惊喜地回头。

　　果然是林九鸢！她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右手剑依然稳如磐石。在她身后，十几个白衣剑修御风而来——是蜀山的援兵！

　　"青冥派我们来的......"为首的剑修简短地说，"迟到了，抱歉。"

　　有了蜀山剑修的加入，战局立刻逆转。黑萨满虽然凶悍，但在精妙的剑阵面前节节败退。趁此机会，雪族老者终于融穿了冰墙，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快......"他虚弱地说，"圣泉就在上面......"

　　阚舜禹背起老者，带着水新雨和雪族女子钻过通道。林九鸢和剑修们断后，阻挡追兵。通道尽头是一处隐蔽的冰洞，洞中央有一眼清泉，泉水在冰窟中竟然没有结冰，反而蒸腾着热气。

　　"把碎片......浸入泉中......"老者指示。

　　阚舜禹照做。碎片入水的瞬间，泉水沸腾起来，黑气如活物般挣扎着从碎片中渗出，最终被泉水净化。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碎片恢复了原本的青金色，与小鼎产生强烈共鸣。

　　"现在......合体......"老者喘息着说。

　　阚舜禹将碎片贴近小鼎。这一次，两者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一起！小鼎剧烈震动，体积膨胀了一圈，鼎身上的纹路完全显现——那是一条首尾相衔的龙，环绕着星辰图案。

　　"九鼎归一......"老者欣慰地笑了，"终于......完成了......"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再也没了气息。雪族女子悲痛地跪地哭泣，但很快擦干眼泪："没时间悲伤了。饕餮已经感应到了鼎的完整，它要提前苏醒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动！冰窟顶部出现裂缝，碎冰如雨落下。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不是任何已知生物能发出的声音，仿佛千万人的惨叫混合在一起。

　　"是昆仑主峰......"女子惊恐地说，"饕餮的封印之地！"

　　四人冲出冰窟，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毛骨悚然——主峰上空的黑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个模糊的巨影正在挣扎着钻出！那东西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眼睛长在腋下，正是上古凶兽饕餮的本体！

　　"来不及了......"水新雨绝望地说，"它要出来了......"

　　"不，还有希望。"阚舜禹举起完整的小鼎，"九鼎归一，可以重新封印它！"

　　"但只有一个鼎......"林九鸢担忧地说，"其他八鼎呢？"

　　"在这里。"阚舜禹轻抚鼎身，"九鼎本是一体，分则为九，合则为一。这个小鼎就是九鼎的缩影，拥有全部力量。"

　　他看向主峰："我们必须去那里，在饕餮完全挣脱前重新封印它！"

　　蜀山剑修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点头："御剑飞行，可以带你们一程。"

　　就这样，阚舜禹、水新雨和林九鸢站在剑修们的飞剑上，向主峰疾驰而去。雪族女子则留下照顾老者的遗体。

　　随着距离拉近，饕餮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那怪物已经挣脱了半个身子，正疯狂地撕扯着无形的封印。它的每一次咆哮都引发雪崩，每一次挣扎都让山体震颤。

　　"怎么封印？"林九鸢在呼啸的风中大喊。

　　"鼎上有说明！"阚舜禹回答，"需要以天工传人为引，将鼎送入饕餮体内！"

　　"什么？"水新雨惊恐地看着他，"那你会......"

　　"我知道。"阚舜禹平静地说，"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飞剑在主峰附近的一个平台上降落。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饕餮的全貌——它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光是头颅就有小山大小。腋下的眼睛转动着，锁定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它发现我们了！"林九鸢惊呼。

　　饕餮发出一声充满憎恨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更可怕的是，它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嘶吼：

　　"天工传人......终于来了......我要撕碎你的灵魂......"

　　随着它的怒吼，无数黑影从它体表分离，化作影奴大军扑来！同时，天空中的黑云凝聚成箭雨，铺天盖地射下！

　　"结阵！"蜀山剑修们立刻组成剑阵，抵挡影奴和黑箭。

　　阚舜禹则举起小鼎，青光如伞撑开，护住三人。他看向水新雨和林九鸢："帮我争取时间，我需要准备咒语。"

　　两人点头，一左一右护在他身旁。水新雨的圣蛊再次强行激活，银光如网捕捉靠近的影奴；林九鸢的软剑则舞成银幕，击落袭来的黑箭。

　　阚舜禹盘膝而坐，将小鼎放在面前。他割破双手，让血液浸透鼎身，然后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进行，小鼎逐渐浮空，青光越来越盛。

　　饕餮似乎感应到了威胁，挣扎得更加剧烈。它的一只前爪已经挣脱封印，朝平台拍来！巨爪如乌云压顶，阴影笼罩了所有人。

　　"快躲开！"林九鸢拉着阚舜禹翻滚躲避。

　　巨爪拍在平台上，岩石如豆腐般粉碎。几个剑修躲闪不及，当场化为肉泥！幸存者也被冲击波震飞，剑阵瞬间瓦解。

　　"坚持住！"阚舜禹咬牙继续念咒，"就快完成了！"

　　饕餮的第二爪又至，这次对准了阚舜禹！水新雨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圣蛊银光全开，形成一道屏障。巨爪拍在银光上，屏障如玻璃般碎裂，水新雨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

　　"新雨！"林九鸢想去救她，却被影奴缠住。

　　眼看饕餮的第三爪就要落下，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如利剑刺穿巨爪！饕餮吃痛，收回爪子怒吼。众人抬头，只见一架直升机悬停在空中，舱门处站着博达和徐老！

　　"来得正好！"博达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接着！"

　　几个包裹被抛下，落在平台边缘。林九鸢冲过去打开，里面是各种法器和符箓，还有一瓶瓶药水。

　　"增强符！"她认出其中一种，立刻贴在身上。力量瞬间暴增，软剑如银龙出海，横扫一片影奴。

　　徐老则从直升机上索降下来，直奔水新雨："坚持住，孩子！"他迅速施针用药，稳住她的伤势。

　　有了后援，局势暂时稳住。阚舜禹的咒语也进入最后阶段。小鼎已经完全激活，青光如柱直冲云霄。鼎身上的龙纹活了过来，绕着鼎身游动。

　　"准备好了！"阚舜禹站起身，"送我上去！"

　　"怎么送？"林九鸢问。

　　蜀山剑修已经伤亡殆尽，直升机又无法靠近饕餮。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水新雨突然睁开眼睛，银纹如火焰般燃烧："圣蛊......最后的力量......可以送你......"

　　"不行！"徐老厉声制止，"你会死的！"

　　"总要有人牺牲......"水新雨虚弱地笑了，"就像蚩离前辈......博老......青冥......"

　　她挣扎着站起，双手结印。银光从她体内涌出，在空中形成一条银色光路，直通饕餮胸口！

　　"走......"她推了阚舜禹一把，"快......"

　　阚舜禹含泪踏上光路。银光如实物般承载着他，向饕餮飞去。怪物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挥舞爪子，但银光灵活地闪避，始终不散。

　　"坚持住，新雨！"林九鸢扶着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饕餮见阻拦无效，竟然开始撕扯自己的胸口，想要提前挣脱封印！山体剧烈震动，更多的黑影从它体内分离。情况危急，银光加速前进，终于将阚舜禹送到了饕餮胸前。

　　"以吾之名，唤九鼎之力！"阚舜禹高举小鼎，"封！"

　　小鼎青光暴涨，化作九道光芒，分别击中饕餮的九处要害。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但就在封印即将完成时，饕餮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阚舜禹连同小鼎一起吞下！

　　"舜禹！"林九鸢和水新雨同时惊呼。

　　饕餮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在进行某种蜕变。银光之路消散，水新雨因力竭而昏迷。所有人都绝望地看着这一幕，以为功败垂成。

　　突然，一道青光从饕餮体内透出！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转眼间，怪物全身都被青光刺穿，如同一只发光的刺猬。它痛苦地挣扎着，身体开始瓦解。

　　"他成功了......"博达喃喃道，"以身为鼎，内外夹击......"

　　饕餮的咆哮变成了哀嚎，庞大的身躯如沙堡般崩塌。黑云漩涡也开始消散，阳光重新照在雪峰上。当最后一丝黑气消失时，一个身影从高空坠落——是阚舜禹！

　　林九鸢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在悬崖边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接住了他。两人重重摔在雪坡上，滚出几十米才停下。

　　"舜禹！"林九鸢挣扎着爬起，查看他的状况。

　　阚舜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但还活着。他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似乎护着什么。林九鸢小心地掰开他的手，发现掌心只剩下一堆青铜碎片——小鼎已经粉碎了。

　　"值得......"阚舜禹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它再也......出不来了......"

　　林九鸢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傻瓜！你差点死了！"

　　"死不了......"他勉强笑了笑，"天工鉴......还在......"

　　确实，虽然小鼎碎了，但阚舜禹掌心的印记依然在，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当他握住那些碎片时，它们竟然化作了青色的光点，融入他的皮肤。

　　"万物皆可鉴......"他轻声说，"原来如此......"

　　博达和徐老带着救援队赶来，将三人抬上担架。直升机载着他们离开昆仑时，夕阳正好染红了雪峰，仿佛在为这场胜利献上礼赞。

　　一个月后，S市郊外的废品站。

　　阚舜禹站在院子里，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屋。费品生坐在轮椅上，正在指挥工人安装招牌——"舜禹鉴宝阁"。

　　"真的决定开古董店了？"林九鸢从背后走来，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嗯。"阚舜禹接过奶茶，"用我学到的知识做点正经生意。"

　　水新雨从屋里跑出来，气色好了很多："舜禹哥！徐爷爷说我的圣蛊稳定了，以后不会再暴走！"

　　"太好了。"阚舜禹揉了揉她的头发。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想着那些逝去的战友。博达、青冥、蚩离、□□、雪族老者......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勇士，用生命换来了这场胜利。

　　"饕餮真的永远消失了吗？"水新雨突然问。

　　阚舜禹看向掌心，那里有一个淡淡的鼎形印记："不，它只是被重新封印。贪婪和欲望不灭，饕餮就永远存在。"

　　"那我们......"

　　"我们会准备好。"林九鸢坚定地说，"下次它出现时，再打败它一次。"

　　阚舜禹点点头，望向远方的天空。他知道，天工鉴的力量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从废品站少年到天工传人，这条路他走得很艰难，但也收获了很多。

　　"对了。"林九鸢突然想起什么，"徐老让我告诉你，蜀山想请你去做客座教授，教'古代文物鉴定'。"

　　"我吗？"阚舜禹失笑，"高中都没毕业。"

　　"天工传人还需要文凭？"水新雨调皮地眨眨眼。

　　三人相视而笑。夕阳西下，废品站的铁皮屋顶反射着温暖的光。这里曾是一个起点，如今又成为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