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酸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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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易玲玲立马打来了语音，先是质问了我一顿，我向她交代了一些，但不是全部，比如裴首阳被绑架的事。一通下来，我才得知她和沈青柠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因为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
易玲玲是本地人，家中独生女，而沈青柠则是南方人，来这边读大学。毕业后，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双方都极其没有安全感，吵架不断，又不能及时解决，时间一久，就分手了。
那我和裴首阳呢？如果异地，会不会也不明不白走到终点。
想到这里，但再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杞人忧天，都还不一定能在一起，就已经想着异地了。
不知不觉中，与易玲玲通话了快半个小时，后来我跟她交代了我对裴首阳见色起意一见钟情的事，她由衷的，赞叹我不可貌相，还给我出了许多听起来不太靠谱的主意。
不过她有一点说的对，我很赞同。她说，像他这样的，就得趁早下手，我听进去了。
所以我决定这周末就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给我的感觉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或许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不能确定。但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主动的向他多走几步。
周五下午，我与易玲玲上班摸鱼时间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表白计划。
从那个计划做完开始，我的精神便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兴奋又紧张的状态。
下班之后，我走出公司，照常给裴首阳发去了报备信息。
这几天来，我已经养成了随时向他报备行程的习惯。之所以要报备，还得从周二那天晚上说起。
那晚，前一晚熬了个大夜，第二天下午又有一份报告领导急着要。只能下班在家加班。然后，由于太困，写报告时不小心睡着了，睡得很沉，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手机在下班前开会时静了音，于是我收到了整整三十条来电记录，20条信息，全部来自裴首阳。
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一阵急促又犀利的咚咚声，我才悠悠转醒，拖着不太协调的身子和不甚清醒的脑子打开了门。
一开门，我被吓了一跳，裴首阳整个人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呼吸急促，面色苍白。
外面下了不小的雨，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害怕他着凉了，我下意识地去摸他的额头，手还未碰到他却一把抱住了我。
雨水的味道混着他专有的清新味一同钻进我的鼻孔，直通大脑。
我不明所以，他全身打着细细的抖，但一双手紧紧的箍着我。
我不敢动，良久，在我即将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了我，跟我道歉。
他说突然消失这么久，没有信息，电话不通，他以为我出事了。
我笑笑，安抚他，说我能出什么事，消失那肯定是睡着了，手机静音忘记关了。
我请他进屋，给他吹干了衣服与头发，又一起聊了会天打了几把我爱玩的竞技类游戏，一直到他心情完全平复，发抖的手恢复如初，他才离开。
他的手抖了很久。一直到上了号，颤抖着手打出了我这辈子打不出的操作，我一顿惊呼夸赞，才见了成效。我想那时候他才真正放下心，才真实感觉到身边的人依旧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他说，他是真的很害怕，因为一些事情，他会很没有安全感，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后来我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才觉得他的害怕可能跟上次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可是他说都解决了，警察传唤他过去的时候，那边人也抓到了。
为了安抚他，于是我主动提出，以后做任何事都会与他报备。
他也终于露出了那晚唯一一个笑容，笑着说：“谢谢你，盼盼。”
后来，夜渐渐深了，下了游戏之后，他莫名注视我良久。
我心里咋呼，他要是知道他这么看着一个很喜欢他的人，是会要人命的。我知道我的脸又红了，在无措心慌之际，我催促他早点回去。
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裴首阳表示他开完那个会便来接我下班，但我以蹭易玲玲的车为由拒绝了他。
实际上，我与易玲玲打算按计划先去买束花，然后再去取我定制的礼物。
礼物是一个深棕珠串手串，珠子不大却透亮，专门起了个大早去本市最有名的寺庙里求来的，还花了不少钱找大师开了光。
保平安顺遂，幸福健康，驱灾避害的。
当时定下这个作为表白礼物的时候，易玲玲还吐槽我品味低下，谁家好人第一次正经送礼去寺庙求这个。
我摇了摇头，说，我就要这个。
要他平安顺遂，幸福健康。
我想，如果他接受我，与我在一起，那我就把手串套他手上，他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他拒绝了，那我就……
就也不能如何，回去一个人哭一顿，再说。
地点选在他带我去过的那个公园，那个长椅，那方草坪，那片湖泊，都是他正式走进我心里的见证。
这个地方，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有着特殊意义，如果我成功，那这一方小天地又会成为我们在一起见证者。
天地为媒，日月为鉴，湖椅为证。
我在心底不断给自己输送力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特别期望我成功。
周六下午，易玲玲将我捯饬得很精致，出门前，我穿上了那双在柜中蒙灰很久的华丽的高跟鞋，那是我毕业后第一笔工资送给自己正式进入社会的礼物。跟不高，与我的打扮很搭配。
易玲玲看着我夸了十几分钟，说今晚的我，配王子都绰绰有余，别说他区区裴首阳，于是我才抚了抚胸口，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紧张，稍稍放了点心出门。
早上便约好了裴首阳，此刻他正等在楼下。
我远远看见他，倚在车门前，低头看着手机。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头发像是刻意抓过，下身黑色西裤将两双修长的腿拢在其中，整个人挺拔高挑，格外出众。
我在心里暗嗤自己，又不得不惊叹，他真的很好看，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或许是余光瞥到了我的身影，他关掉手机，抬眸朝我看来，眼神直白又隐晦，我瞧不出其中的意思，只觉得看的人烧的慌。
本就不擅长穿高跟鞋的我，现下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我紧张地攥紧腰部的裙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头与他对视，扬起笑容，“好看吗？今天。”
说完后我又原地转了一圈，裙摆与发丝微微拂起，扫过他的大腿与胸膛。
夕阳余晖，覆满天空，一片橙黄暖阳。我捕捉着他眼里升起的光，笑容更加真诚热烈。
他说：“嗯，你最好看。”
得到满意的回答，我错开视线，侧身朝副驾驶走去。
突然发现不是他平时开的那辆车，便随口一问“你这车好像不是之前你常开的那辆吧？”
“嗯，今天开的程度的车。”
我点了点头，委身上了副驾。
按照计划，我带他去了一家西餐厅，提前与服务员打了招呼。
服务员会给我送上一束花，7朵蓝色玫瑰，希望他以后能得到所有的幸福与祝愿。3朵粉色无尽夏，希望他的幸福里我能参与。
服务员微笑着将花给我，粉色绣球花在中间被蓝色玫瑰包裹着，有我的小私心。
我不仅希望我能参与他的幸福，我还希望他的心中裹满了我。
我自认为霸气地将花放到他的胸前让他捧上，然后用手机拍了下来。
看着照片中他怔愣又茫然样子，我很开心的笑了，并不留情的说：“怎么这么呆啊”。
饭毕，我提议去小湖边坐坐，欣赏这难得万里无云一片清明的月色。
来到这个熟悉的地铁口，还是那一方小小的林间通道。
许久没来，杂草又长了些，已经快覆盖住那石板路了。
裴首阳下车之后让我原地等了一会，他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驱蚊花露水。
“天气热了，蚊子多，先喷一点”
然后蹲了下来，轻轻拨开一点裙脚，将花露水喷洒在我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喷完之后又站起来往我两条手臂上都喷洒上薄薄一层花露水。
凉凉的花露水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一瞬间，心弦也像是被一只触感微凉的手轻轻拨了一下，颤动不止，妙音婉转。
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被喷上花露水以后，我抓上裴首阳的手臂跟他一起微弯着腰走了进去。
头顶又是一轮满月，金黄，澄澈，静悄悄地倒映于湖中央。暖风扇过，泛起层层涟漪。
世界都在此刻静止，唯有那慌乱撞击胸腔的心脏吵的人很慌张。
他将凳子上垫好铺开的纸张后，示意我坐上去。
我没动。
看着我一动不动，他走到我面前，向下一看，鞋跟埋在草丛中。他以为我被杂草绊住了鞋，正要蹲下来给我整理，我一把拉住了他。
手上是昨天新鲜做的美甲，微长指甲的直接划在他的手上，划出一条细细的红痕。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背，心跳骤然加快，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我记得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在我高中上台演讲的时候。
待他站直身体，我抬头看了面前比我高了一个头的男人，他唇嫣红，微微抿着，眉头也细细皱起来。
我将随身背着的包里的礼物盒掏出来，给他。
“这个，是我去寺庙里求的，保平安，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不再经历那些事情，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没有马上接，而是一直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接过我手上精美的小礼盒，道：“谢谢。”
我垂下手，双手交叉在胸前，指甲扣进肉里，扣出一道印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道：“你信不信，我会一见钟情？”
“什么？”他说
可能我表达的不够直白，我继续说：“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也有想参与你未来的想法。”
然后我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希望你同意我将我的想法付诸实践，谢谢你。”
俯身的时候，垂下的长发在裴首阳手上轻轻一扫而过，裴首阳摸了摸被扫过的地方，有点痒。
虽然紧张，但是我一直细致地盯着裴首阳的脸，余光也没闲着，他的神情和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我眼底。
我看着他越皱越深的眉，越抿越紧的唇。
这让我感到不妙。
他一直不开口，我也极有耐心，默默等待着。
良久，直到我仰着的脖子都僵硬了。
他缓慢开口：“对不起，我……”
“对不起，我还没做好，还……”
他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两句话。
一字一句，按着我的心脏，沉入井底。
我垂下僵硬的脖颈，一股酸意涌上眼睛。
这算表白被拒绝了？
失落是难免的。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着表白成功该怎样，倒是很少想表白失败后我跟他该如何相处。
裴首阳静静地看着我垂下的头顶，叹了口气，似是下定决心，道：“对不起，盼盼。我还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我重新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明明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也喜欢我。如果两情相悦，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
他犹豫了一会，“对不起，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没做完，有一些理由还没……”
总是这样欲言又止，话说不完全。
我打断他“不用一直说对不起，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你的理由能具体地说给我听听吗？”
他偏开了头，用侧脸对着我：“暂时不能，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可……”可你不告诉我就是给我带来伤害啊，我没有说出来，但我想他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好吧” “其实你不用着急拒绝我的，我可以给你很长的考虑时间。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也可以尝试追求你，有一个追求的过程，或许你就觉得应该我合适了。”
裴首阳很快回答：“不用，不需要你追求我的”
“而且，我没有觉得你不合适。”
不需要？为什么？是不是我会错意了，他居然连追求的机会都不给。
“不需要？”眼底涩意已经快挡不住了，我转过身，背对着裴首阳。
“为什么？不喜欢还是什么？”
裴首阳低下头，道：“不是……对不起，我…”
裴首阳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我有些听不清了。
声音略微沙哑：“好吧”
害怕他说出那句我不喜欢你，而且意思很明显了，我不想听下去了。
“好吧”再次重复了这两个字，极度的失落涌上心头，又酸又涩，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两颗，滴在草地上，瞬间被融化进一片绿意的草丛，消失不见。
那今晚就到这里吧。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一个人难受一会。不想当着人面丢脸。
尽管被拒绝了，以后还是要当朋友的。
“那我们走吧，回去了。”我说
我怕眼泪被他看到，故作大方，摆了摆手，提了提过膝的裙摆，没等他应答，往通道口走去。
裴首阳转过身，脸上带了无尽的心疼与自讽，没再说话，抬脚跟上了我。
上车之后，我这次没再自觉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而是钻进了后座。
裴首阳没有阻止我，只在门边顿了片刻。
他透过车门望向车内靠驾驶座后面角落里挤的我，一阵晚风拂，他的眼眶被吹红了一些。
一路上，车内安静非常，我挤在那个他开车时看不到的角落，开着窗，任由扑面而来呼啸着的风吹花我脸上化了一下午的妆容。
我捋了捋头发，刘海被吹进眼睛，刺的眼睛生疼。
裴首阳透过反光镜和后视镜看向我，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剧烈疼痛着。好像又有些犯病了，手又开始抖了。
总觉得周围又黑了，没有边际，不过还好，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酸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