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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展 ...

  •   在那样平淡如水,毫无激-情与波折的婚姻度过三年后,受惯常泡在温水里的神经才终于迟钝的后知后觉:

      他的贤妻良母其实做得很失败。

      无论是否被当成治病的工具,只要缔结了关系,受就合该拿出一个做人-妻子的态度来认真对待的。

      尽可能满足丈夫的要求,做让alpha开心的事,不忤逆只顺从。差不多就能概括掉繁复冗长的omega守则的大部分内容。

      然而,却没人教给过受,要是发现光是自己的存在就不会让丈夫满意该怎么办。

      .
      攻府邸所在的地方就是军事重点区域,并不像达官显贵那样伫立在中心城的闹市街头,极少有闲人能来拜会,还是入住很久后受才了解安置自己的地方不是什么荒郊野外。

      这不能怪受,像旧世纪古堡那样的庄园,从大门进入需要乘坐一段悬浮车才能抵达终点,一眼望去看不到头,却除了受以外再无人烟,甚至承担维护管理工作的佣人都全部是死气沉沉的机器人。

      结束例行的婚假之后,攻就要立刻回到距离十个星系外的边域军队中去。

      受没有一天清晨是能比丈夫先爬起来去做饭的,他几乎被-干废到了床上,光呼吸都能牵动小腹内抽搐般的刺痛,温和如水的声线只剩下使用过度后的沙哑:“先生.....抱歉...”

      攻在一旁穿戴整齐,为适应极寒气候的军装款式刻板,冷酷的配色,一针一线都缝合得极其严密,彰显挺拔的同时丝毫不显累赘,跟被窝里光秃秃的受形成了旖旎的对比。

      按理说最上方的风纪扣也应该是由受为丈夫系上的,但很明显受也做不到,他连直起身都困难不已。

      受涨红着脸,犹犹豫豫地想把侧脸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下,目光躲闪,像是惭愧的无以复加,露出的指缝都交错着红痕。

      “为什么抱歉?”攻看着镜子中的倒影,淡淡道,“如果是为自己太不耐.的道歉的话,我接受了。至于其他的,这里没有你需要服侍的地方。”

      受获得了一个机械态的智能体管家,攻给他的:“01的芯片中枢连接着家里所有人工智能,你的衣食住行以及家里的基础运转都由他负责。有什么需要或者疑问也可以反馈给他。”

      攻顿了顿,转过身用被子掩住受裸-露的肩头:“当然,01也植入了我的私人频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联系我。”

      .
      omega被要求照顾家庭。拆开来看,一是照顾好丈夫,二是照顾好小孩。

      受曾经在这两门课上是逢考必得优的好学生,如今却毫无用武之地。

      丈夫唯一需要他配合的地方就是在床上,可受再怎么拼尽全力也无法保持清醒,别说像影片上那些知情知趣的omega一样趴伏着主动还能不着边际的说些引词浪语,光是极力忍住不哭出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他们的匹配度太低,少了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带来的迷-魂-药般的效果,就格外考验双方本身的配合。受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无趣,像块呆呆的木鱼,敲一下响一声,敲狠了还会坏,哪里都用上了还是满足不了丈夫在这方面病态的需求。

      更可怕的是,即便如此,受还是怀不上孩子。

      oemga最突出的价值就是生育价值,受自分化起就经历过无数这方面的检查,每个结果都显示他的生殖腔与产道发育良好,像块肥软的沃土,哪怕受他纤细体格影响显得干瘪也并不影响受孕,早就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

      甚至于说,每回结束受还会求着攻帮他把枕头塞进毫无知觉的腰下垫高,尽可能多留一段时间,要是能怀上的话早就怀了。

      受终于惶惶不安,嗫嚅着问他唯一能询问的01:“先生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01闪烁着长条形的眼睛回答:“没有听说过。”又安慰他,冷冰冰的电子音平缓,“请您不必着急,好消息总是顺应时机到来的。”

      贤妻做得不好就罢了,连成为良母的前置条件也无法达到。

      但换个角度思考,作为被精挑细选来给攻“治病”的工具,不能生下孩子似乎也很正常。可他同样无法应付攻的瘾,也就是说连当医疗仪器也做不到药到病除。

      那要他好像....也没什么用?

      受迄今为止树立的立身之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前路是一团迷雾,他倘若继续随波逐流,到来的或许就会是行差踏错的万丈深渊。

      人生信条跟生活方式短兵相接,理应带来爆炸般的改变,但受呆呆地,想明白一件事真的很慢很慢,就算难过也来得慢条斯理,没人能够发现这细微的异常。

      受破天荒在一次做完后强撑着没立刻晕过去,冷静地去想以后该怎么办。

      维持着这样平淡又岌岌可危的婚姻,即对老公不好,也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况且他并不具有任何的不可替代性。

      受慢慢皱眉:他.....他要不还是换个老公吧?

      .
      换个老公。

      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发生在受身上其实相当不可思议,毕竟从小到大,无论是家里人的反复耳提面命的规训,还是学校传销般的洗脑,都在教育受如何学会做一名好妻子。

      好妻子当然是不能产生更换丈夫的想法的,忠诚是基本功,这是从各种各样的束缚中理所应当能推导出来的结果,是不言自明的。

      所以这句没有写进课本里。

      所以受没能学会。

      贤妻良母需要有个丈夫才能成立,但丈夫是谁就无所谓了。

      只是帝国对omega非特殊情况离婚设立的条件极其苛刻:

      omega不但必须经过前夫同意才能洗去终身标记,还要为自己找好愿意立刻跟他领证的下家。

      前者受觉得还是比较好争取的,攻虽说看着凶了点,但很多时候这种感觉只是源自于沾染血腥味的气场与冷漠的性格,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受犹犹豫豫的开始物色后者。

      稳定数年的帝国平静表面下暗潮汹涌,时局似乎又要开始动荡,攻在家的日子更少了,偶尔不打招呼的回来也会在书房待到深夜。

      僻静无人的庄园终于迎来不同访客踏着夜色的拜会,有跟攻一样身穿军装的要员,也有在电视上眼熟的官员,甚至还有深居简出的皇室。

      受的社交圈子很小,连同-性朋友都少有,更别说结识其他alpha。掰着指头数数,真的要物色下家的话,这似乎是个机会。

      他陪着攻熬夜,攻谈事情从不避讳他,受也听不懂alpha们在说什么,穿着睡裙歪着脑袋安静地坐在一旁,身上披着攻的大衣,葱白的手指交叉叠在身前,谁来了都得多看他两眼。

      受很快便认清楚了经常跟攻来往的,攻的兄弟团ABC。

      他想了解这些人的资料,就缠着01一个一个问,问得机器人不住闪烁着红灯:“我无法思考出您对陌生alpha产生过度求知欲的理由。”

      虽然是对一个类似搜索引擎的ai,受也没办法坦然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眼见管家拒绝回答,他只好拍拍01的头,软软地命令道:“你不要告诉先生哦。”

      01卡了一下,红光闪烁的频率更快:“好的。”

      .
      攻这次在家的时间出乎意料地长,待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间也愈发的多。

      受猜测或许真的大事将近,本不欲打扰,可要是躲回房间的话就没办法达成目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作陪。

      攻把他的小椅子没收了,受想站着,却被不由分说地按在攻的膝盖上充当一个满身香味的抱枕。

      攻拨开受后颈碍事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将下巴压上受的肩窝,有一搭没一搭的触碰那块敏感的肉,另一只手在文件上利落地签字:“你很紧张吗?”

      攻皱眉:“可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努力到最后攻也没帮他一把,受早已被亲吻着嘴唇,软手软脚的被抱回房间,一路也没见有人打开门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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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加快了进度。他有种预感,恐怕攻很快就不会允许他下楼了。

      没有精细的计算与考量,受所谓的加快就是单纯的把延后的东西提前而已,他还知道把身上的那股味道散尽了再去拦住会谈后准备离开的兄弟A。

      受咬着皮圈在脑后给自己扎了个低垂的马尾,露出漂亮肩颈的同时遮住被撕咬过的后颈。较为正式的睡衣微妙地开着一个略深的U型领口,露出半边深凹的锁骨,肌肤白到几乎像瓷一样透明。

      A是攻的同僚,也是一名高级alpha,先前因为战争一直没能回来参加匹配,理论上是不太可能接受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的。

      受就是想试试,但他嘴笨,不会寒暄,只好咬着唇开门见山,问A愿不愿意当他的下个男人。

      A愣住了,面对嫂子突如其来的邀请,先是讶然的向攻所在的房间望了一眼,随后便饶有兴趣的把这个鲜嫩又饱满,不知死活的人-妻逼进角落。

      “嫂子,你该不会是哥派来试探我忠心的吧?我可担当不起啊。”A打趣道,眼神却很直白地盯着那块领口,游移到受还未生育的细腰窄胯上。

      受就攻一个alpha,但攻从来没用过这种眼神打量过他:“....不是的,我就是问问....不行的话就打扰您了。”

      受毛骨悚然地想跑,却被扯住不放,A问他:“你要跟上将离婚?为什么?哈,我还以为你们多如胶似漆呢。”

      A嗅着送上门来的美人因为恐惧溢出的香味,故意露出锋利的犬牙吓唬受,凑过来作势要咬他的耳朵。受急忙偏头想躲,支支吾吾地解释:“因为,因为孩子....想要孩子。”

      “原来他不行吗,难怪皇室那帮臭货卖公主给他他都不要。啧啧,倒是白祸害了你这么漂亮的美人。”A把指尖受肉感十足的耳垂揉-捏到滚烫,挑眉道,“不过你胆子可真大,在你男人眼皮子底下找人借种,不怕被他发现?”

      受万分后悔,他本能想辩解自己是想正经离婚后结婚,但又害怕A在这里对他做些什么,不欲多言,畏惧地瞪着眼睛摇头。

      A离开时塞了一张名片到受的衣领处,受吓得到处找地方处理,01从拐角处开始跟着他:“您的脸色很不好,是否需要帮助?”

      受看了眼手心被汗水打湿的烫手山芋,本想叫给01帮忙粉碎,但担心会留下什么痕迹,还是迟疑地收了回去:“不,不用了。你不要总跟着我。”

      01顿住了,听话地目送受作贼一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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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只老实了几天,在发现A没再出现后就又故态重萌,主动窝进丈夫怀里物色下一任丈夫。

      他牺牲很大,因为差不多每次他来都能体验到新花样。攻的压力大概很大,手段要比平日凶得多,受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吃了很多巴掌,让他一度走路都困难。

      受其实很迷茫攻把工作中的怒气施加给他的行为,因为以前从没有过,但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缓解丈夫压力也是妻子的义务,所以受全盘承受下来了,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小声求几句饶。

      好消息是,受试探过一遍之后,攻也没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坏消息是,他一无所获。

      接手上司或者同事的妻子,这大概是一件极为超出常理的事,何况攻还不是一般人,或者说,正常人。

      被关在笼子精心饲养的金丝雀迷茫为何自己找不到新的主人,殊不知提着笼子的是一头多么庞大的野兽。

      受没办法了,对攻踌躇着开口:“.....先生,我这几天感觉有点不舒服....”

      攻停下笔,指尖绕着受一缕头发,善解人意:“不想陪我了?”

      受被堵着一时接不住话:“我......”他既心虚,又怕攻有意见。

      “去吧。”攻把受放下,拍拍屁-股,“很快就不会忙了。”

      .
      01给受念新闻的时候,有一条消息是关于A的。A前不久在家中遇刺身亡了,尸体从高楼坠下,中途撞到了极速形势的货运列车,成了碎片。凶手还在寻找中,箭头疑似直指......剩下的受没听懂。

      受怔住了,没想到之前还跟他动手动脚的A竟然一眨眼尸骨无存,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接触过死亡,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01停下来安慰他:“您很难过吗,需要我为您播放一首舒缓的歌曲吗?”

      受连自己的情绪都需要时间去感应,更别说为一个只有短暂交流印象还不太好的人难过,他摇摇头,又点头:“放吧。”

      他自己需要一点放松神经的东西才睡得着。

      .
      这个夜晚对受来说是普通的,但对整个帝国,乃至全星际来说,这是会被永远载入史册的一天。

      受以为攻还会像以往那样工作到深夜,在被人撩开被子压住时还迷迷糊糊地让01把音乐关掉。

      攻很沉默,让这只脆弱纤瘦的omega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受是脸朝下,懵了一会儿:“呃,先,先生.....”

      他很难受,他喘不上来气,但攻无论怎么求都不理他,陪伴他一-夜的01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周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受甚至一度以为在后面的不是攻,不是丈夫,而是哪个被他询问过的男人。

      “老,公,老公......我难...呃....是,是谁.....”

      把自己憋到濒临窒息的时候,灯被“啪”的打开,他狼狈地大哭着往头发里躲,却被虚捂着眼睛转过身。

      受稍微睁开一点眼皮,发现原来是攻。丈夫穿戴整齐,过于黑的眼睛正深深地看着他,瞳孔中-央有一点跟橙色灯光混成一片倒影。

      受用了一秒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他放松下来,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份莫名其妙的残忍,像往常一样拖着沙哑的尾音:“咳,先生,枕头。”

      攻静止一秒,随后将自己睡的枕头拿过来,帮受把腰部垫高,他沉吟片刻,想说什么:“采采我.....”

      却见受跟想起什么似的,浑身触电般一抖,汗湿的指尖鼓足勇气反握住攻的手腕:“我,我总是生不出来孩子。”

      攻说:“会有的。一定会的。”

      “这个,不重要了。”受一到紧要关头就舌尖打结,“我不想,不想再耽误你了。”

      他眯着眼,认真道:“所以老公,我们还是离婚吧。要是可以的话,你能给我介绍一个新的alpha吗?”

      .

      受没得到回应。

      深更半夜,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一封紧急军情一路拉着警撞进了大门,01用堪称风驰电掣的速度将它传递到了攻的手中。

      统共安稳了不过两代人的帝国山摇地动,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却迟迟不定继任者花落谁家,皇子皇女明争暗斗,宗室权臣狼子野心,终于在今晚彻底爆发,顷刻间便把海晏河清的盛世局面砸了个稀巴烂,露出其中深可见骨的腐烂伤痕。

      作为囊括帝国一半以上军队的统领,攻的支持对于竞争者而言几乎是压倒性的,他必须要参与。

      攻面沉如水,对十万火急的混乱局面视而不见,仿佛早已料定,临走前他掐着受的脸,把还泛着潮-红的两腮挤出可爱的软肉,他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找好下家了。采采,有没有人说过你勾-引alpha的手段很拙劣?”

      .
      受浑身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01滚着轮子,要用机械臂把受抱起来:“您该去清洗了,不然会肚子痛。”

      受得到指令,下意识要起身,到中途又躺了回去,沉默道:“我不会。”

      平常他根本坚持不到后半程,一觉睡醒就是清爽的白天了,事后的玩具修复都是攻来完成的。

      01耐心道:“我可以帮您。”

      受不想听,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扎进被窝里,他脑子里很乱,胡思乱想了很多,来不及捋出一条线便精-疲-力-竭的睡着了。

      醒来后他果然有点发烧,吃掉01准备好的药后受才摇摇晃晃地去处理干净。

      他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所有通向外界的通路乃至窗户都被封-锁,只有室内的循环系统仍在运行,他的通讯工具也被限制联网,只能接收到像天气这类基础信息。

      01也拒绝向他提供外界信息,只是说:“外面的世界一直很乱,每时每刻都有很多人盯着上将大人的软肋.....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您。”

      受放弃搜不出东西的光脑,萎靡不振的挑了个角落蜷缩,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嫁进来之后,他难得生一次病,大概也是受心情影响,一病起来竟然有点没完没了的架势,退了又烧,反反复复,折腾的他很快便没了下床的力气。

      攻留下的机器人管家像往常一样,移动着脚下的滚轮,来来回回地照顾他,端茶递水,吃饭穿衣,每隔几小时就来测一回他的体温。

      端过来的午饭原封不动地撤走,01没再试图折腾像猫一样怀抱自己的受,冰冷的电子音嘈杂:“上将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他不会怪您,您不必担心。”

      受难受的轻哼:“....想哭。”

      01说:“哭吧。”

      机器人安静地抽出手帕备用,但受已经烧糊涂了,混乱不清,发丝打着结糊在脸上,颧骨泛着病态的红,眼神茫茫然地凝视虚空中不存在的一点。

      “其实是一样的。”受小声说。

      01没听清楚:“....什么?”

      受愣了会儿,缓缓闭上眼:“平常....先生也不在家,只有我和你,跟现在是一样的。”

      被软禁的生活竟然与日常没又多大差别,受本就不爱运动,攻也并不需要受履行床上以外的妻子义务,他没事做,就吃饱后捡些干燥温暖的摊子窝上去睡觉,想来倒是提前适应了这一天。

      受其实想说,我没有担心他,我只是难过。

      但要这样说的话他还得费神去思考原因解释为什么难过,挣扎片刻后受还是放弃了。

      01却觉得他在抱怨,沉默许久后才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的兵变数十年前就有端倪,边域的异族也蠢蠢欲动,就算是上将也难以兼顾.....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你又不是先生,”受觉得好笑,就哼哼着笑了会儿,他想说没关系,可话转了几转,到了嘴边却变成叹息,“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先生可以晚些再领omega回家的。”

      如果只是缺少一个泄欲工具,攻完全可以像外界揣测的那样,私下接受几个比他更知情知趣的omega;如果是为了放一个人质在中心城,那这个人质在攻心里的分量未免也太难以服众。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运气的缘故,他运气不好。

      “...不是这样的,”机器人却显得万分难过,充当手臂的接口处蜿蜒出两跟柔软的细管,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猫眼角的泪珠擦去,“上将不是临时起意想要婚姻,只是没办法延长您进入分配系统的时间,才不得不用私权将您跟自己绑定。”

      受吸了下鼻子:“因为我最合适吗?”所以在院长给攻提供的一众omega中脱颖而出。

      “是只有您合适。”机器人的语速快了半分,带着极类人的恳切,“如果,您愿意给上将一个与您促膝长谈的机会,我相信您一定能明白上将的心意与苦衷。”

      床头负责实时监测病人心率体温的检测仪发出“嘀嘀嘀”的警报,机器人顿时紧张起来,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受:“您怎么了?夫人?采采?”

      它等待两秒,正要干脆利落地掀开被褥,就见受咬着牙撑着床榻半坐起来,淡红的唇色早已被苍白覆盖,像是忍痛:“什么,意思?什么机会?我没有那种可以给别人的机会啊?”

      攻想跟他上-床就可以上,想跟他长谈当然也可以谈,可以做一整晚的i,也可以聊一整天的事。

      提出要求,完成任务,反省结果。这一切都理所应当是有丈夫主导的,受只需要负责听话地参与就好。自然而然,攻不提事情的受绝不会逾越着去做。

      无论多么过分,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攻的任何要求,他做妻子做得很好了,很听话了,为什么要说得好像他多么高傲冷漠,攻只能求着他一样?

      “....怎么,他不给我一个,了解他的机会啊?”受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浑身冷了又热,食道翻涌,胃部从方才起就一下下地抽痛,忍到现在彻底变成了绞痛。

      他意识模糊地被智能体裹着被子抱下床,飞奔放入医疗仓之中,01按治疗规定将受捂着小腹的手指放入规定的位置,移动了几次受都不听话的重新捂在原位,青白的漂亮面孔因为痛苦微微拧着,像残损的蝴蝶翅膀:“不是,不是胃....”

      肚子深处的是.....

      是———

      受陷入昏迷。

      .

      “是因为孕早期缺乏alpha信息素补充,加上母体底子差,不规律饮食,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着床不稳.....”

      被01紧急调拨来的beta军医低头检查omega的后颈,轻触那块娇嫩皮肉上两处圆形的疤痕,这是每个被终身标记过的omega都会留下的,丈夫的咬痕。

      受的标记点边缘已经彻底模糊不清,痕迹明显到瞩目的地步,光是常规量的标记行为是不可能变成这样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平常都处在一个承载alpha信息素过量的状态,眼下猛地一缺身体适应不了,更别说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孩。”

      “情况比较....少见,但不严重,补充上就可以了。”

      医生轻咳一声,说得很含蓄。

      受盯着平坦到凹陷的肚皮,迷茫道:“孩子是....我丈夫的吗?”

      此言一出,医生大惊:“这——”

      “不....您误会了,”受抬起头,温温软软地道,“因为之前都没有怀孕,所以有点不懂这次为什么....”

      “这个的话。”医生额角冷汗直冒,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妄议顶顶顶头上司的夫妻生活,但方才也在心里犯嘀咕:

      做到这种地步,说是快把omega吃了都不为过,居然现在才怀上孩子吗?

      排除帝国医疗系统出现重大失误没有检查出上将的功能问题外,总不能一直在避孕吧?

      医生含含糊糊:“自然受孕是概率问题,受影响的因素很多....”

      受问:“我有服用避孕药吗?”

      “.....”医生瞪着眼,跟床上这个纤细易碎长发美人久久对视着,最终败下阵来,谨慎道,“您的血液里没有相关成分,但,虽然少见,也并不是没有alpha服用的药物或者避孕针剂。”

      .
      01沉默着为受拿来了两管透明液体,还有一些攻常穿的衣服,当作备用。

      里面是信息素的浓缩提取液,需要用针管深深刺入腺体中抽取,一点点就足以让人痛到上麻醉的地步,是受在学院里最畏惧的体检项目。

      受接过,并不打开:“家里为什么会准备这个....?先生早料到今天了吗。”

      “不是的,上将大人只是担心某天他会出现意外。”

      终身标记是一个定向的绑定,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来讲是抚慰剂也是消耗品,长期得不到补充便会干涸衰竭,甚至腺体死亡。

      无数不幸丧偶的omega试图为丈夫守贞,往往到最后都会迫于各种各样的健康问题不得不洗去标记,重新落入另一个alpha手中。

      有了提取液,洗去标记也会变得轻松不少。

      受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先生会死吗?”

      01犹豫着,电子屏忽明忽暗地闪烁,许久才说:“您要相信上将大人。”

      受点点头,不像是肯定的意味,他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停住不动,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试图感应那个窄小腔室里还未生出的心跳。

      “这三年里我怀疑过很多次,是不是我哪里有问题才怀不上宝宝。”

      受的长发因为方才的急救变得散乱,许久不经打理,发尾打着毛躁的结,他抿了抿,却把自己给揪痛了:“不能生育的omega就没什么用了,学院教育我们,如果婚后发现这样的情况,一定不能继续纠缠丈夫,方便丈夫重新匹配健康的omega。”

      “可是我这样认为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跟先生离婚,”受的声音温软,“我给自己想了很多理由,会不会是匹配度太低?还是结婚时间太短,见面次数太少?就这样一直想了两年,我才有点想明白,可能是先生不想要孩子而已。”

      至于为什么攻宁愿自己服用避孕药也不让他知道,受看着天花板咂摸了片刻,理由可能是怕他难过。

      因为受是真的想要一个宝宝,每次宁可狼狈的用手堵住也不肯流一点出来,可怜的请求丈夫先不要抱他去洗掉。

      所以攻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愿望,但只是旁观着,直到他忽然提出离婚,事态犹如瞬爆的烈火超出控制才出此下策,试图能用孩子来作为隔离带换取一个矛盾中的安全地带。

      攻拒绝跟他有一个孩子,却也拒绝跟他离婚,甚至在发现妻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勾-搭alpha时都选择了隐忍,宁可去处理部下与同僚也不把他赶出家门。

      为什么?

      受还是太笨了,他足足想了三年都没懂,那就是这辈子也懂不了了。

      01一如既往地矗立在床边,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好:“那真的都是有原因的,都不是您的问题,请您一定要相信.....”它怕又刺-激到受,声音逐渐消失。

      智能体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至少...请您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孩子的亲生父亲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孩子”现在连一个胚芽都不算是。

      受苍白的躺在那里,半阖上眼,纤直的睫毛浓密的夸张,唇色是浅淡的红,哪怕死去也会是具让人不顾一切想要保存的艳尸。

      智能体慎之又慎的观察,或许把沉默当成了默认,松了一口气,径直将试管中的信息素抽出几毫升,圈着受的手腕从静脉注射。

      受毫无预兆地问:“要是我把孩子弄没了,就可以不给这个机会了吗?”

      没入皮肉的针头抽出时没能立刻大力压上棉球,稍微冒出了一个血尖,机器人像是临时中了病毒,死机了一般,许久才平静道:“....如果您一直存在这样的想法,我会在评估危险程度后对您采取必要的强制约束处理。”

      受竟然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有了刚刚来自alpha的信息素,美人的面色立刻红润起来:“宝宝....太小啦,只要我不想要他,他就没办法活下去的。”

      只不过那样做的话,可能会连带母体一起完蛋而已。

      攻用孩子威胁他,他就再用孩子威胁回去,多么简单的回击逻辑,刚刚好适合笨蛋来实践。

      空气骤然陷入凝滞。

      理论上来讲,跟受对话的只是一个ai,一串建构在底层代码上的数据,行为逻辑再怎么近乎真人也终究不是。

      但受没由来地品出了一丝扭曲的怒火。

      01闪烁着眼睛,询问:“那么,您想要什么呢?离婚吗?您宁愿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也要迫不及待地摆脱上将吗?您早就已经厌弃您的丈夫到这种地步了吗?”

      受猝不及防,耳边嗡嗡作响:“.....让我跟先生见一面吧,不方便的话,打电话也可以。我记得他说过,在你体内植入过他的私人频道,所以拜托你帮我联系他。”

      “原来您还记得这件事。”

      受不想跟一个带着偏向情绪的人工智能沟通:“现在可以联系吗,我等一会儿也可以。”

      “恐怕要等几天了。”

      01将染血的棉团放入回收装置,操纵着滚轮向后缓缓移动,跟受拉开距离:“请放心,您提出的愿望我都会完成的,也希望您按照约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采取过激行为。”

      受愣住了,不安的试图坐起:“什么....”

      只需要传递信息或者打开通讯就好了啊?

      可他注定无法预料,智能体仿佛断了电般,所有的行动全部静止在这一刻,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直至熄灭。

      下一秒,快得像是错觉,消逝的光芒重新亮起,机体发出沉重的运行声,受不明所以的小声:“01....?”

      电子屏上闪过一串代码,智能体回应他,开口却是在一道同样音调的女声:

      ————[001-号频道链接已断开。]

      ————[您是否重新链接001-号?]

      受愣了足足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舌头有点僵硬,他结巴了一下:“连,连吧。”

      女声平静道:[频道未响应,已为您转接公共频道。如果您有其他需要可直接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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