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番外十一 谢云荻&风清蘅（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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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蘅按住她的膝盖，不让她动。
他盯着她腿上那几个血洞：深得都快见骨了，这也能叫皮肉小伤吗？
“你松开我！”谢云荻伸手去扣他的手指，可风清蘅十分用力，她扣了半晌，也没能让他松手。
她根本拗不过他。
“风清蘅，”谢云荻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委屈的情绪立刻涌了上来，她咬着牙不想让他发现，可带着哭腔的声音却遮掩不住，“你到底要怎么样？”
风清蘅正低头研究她腿上的伤，听到她的哭声立刻抬起头来。
“我只是……”
“你到底想怎样！”谢云荻再也忍不住，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你说我纠缠，好，我再也不主动招惹你了，我见到你绕道走，可你为什么还不满足？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我……”
“你放开我！”谢云荻用力地挣动，每动一下，鲜血便不止的往外涌。
风清蘅吓了一跳，立刻放手，不敢再碰她。
谢云荻转过身去，背对着风清蘅，将药瓶打开，一股脑地往腿上倒，疼得直抽气，还咬牙硬撑。
倒完以后又去撕自己的裙摆，把裙摆扯得一团糟，胡乱在自己腿上绑了几下，就算包扎好了。
风清蘅半跪在原地，一直看着。
山洞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谢云荻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背对着他闷声道：“风道友救我于危难，我却冲你发火，是我思虑不周，抱歉，还望道友海涵。”
“在剑阁的那些话，并非我本意。”风清蘅轻声开口，“那时我……记忆有恙，说了伤人的话，还出手伤你，抱歉。”
“你不用道歉，你说的没错，本来就是我缠着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谢云荻，我不想跟你桥归桥路归路。”
谢云荻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故作轻松：“我知道，你拿芝雪草救我之恩，我还没有还你，还有芝雪草上毒物的解药，还有今日……我欠你三次人情，我都记着，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然全力以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云荻岔开话题：“话说你们三清门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在这里无法御剑？要是能御剑，我们至于如此狼狈吗？”
“断崖曾有前辈洞府，为避免打扰，遂设置禁制，意在不让弟子靠近。”风清蘅说，“如今前辈不在，此处地处偏僻，禁制便无人更改。”
“也不知道立个牌子，你们可真不严谨。”
“等出去就立。”
“你为何知道这里有山洞，你掉下来过吗？”
“嗯。”
“你这么厉害，还能掉下去？”谢云荻冷笑一声。
“人人都有不够强大的时候，我也会力有不怠。”
“此处封禁灵力，那你能传消息出去吗？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来救我们？”
“……不能传信，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不在。”风清蘅回答，“师妹知道这里有个山洞，自会派人来找我们。”
“哦。”谢云荻有些失望。
“你有急事？”
“没有，但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还这么小，风又大，疯子才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吧。”
“疯子”风清蘅思忖了片刻，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
“风清蘅！你要做什么！”谢云荻看到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缩成一团，“你脱衣服干什么！”
“挡风。”他将外袍搭在她身上。
属于另一人的味道和体温立刻环绕在谢云荻身旁，她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淡紫色的外袍，有些不解。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腿……”风清蘅再次蹲下身来，声音很低，“还是……重新包扎一下吧。”
“我包的有什么问题？”
风清蘅没回话，只是手急眼快地揭开了她腿上的布条，说道：“在渗血。”
谢云荻：“……”
谢云荻：“伤口愈合本来就需要时间，在渗血也是正常的。”
“嗯。”风清蘅点头，但手上动作没停。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在她伤口上，虽然这药已是极品，但不代表不疼。
谢云荻不由皱眉。
风清蘅察觉到她呼吸乱了，手下动作更轻了些。
谢云荻不敢看他，只好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
“多谢。”
风清蘅系好最后一根布条，摇摇头，就要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竟跪倒在她跟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谢云荻一惊，“也不用这么虔诚。”
风清蘅扶着膝盖，半晌没说话，谢云荻试探性地凑近看了看，才发现他紧蹙着眉，好似在忍耐什么。
“风清蘅，你怎么了？”
“无妨。”他声音颤抖，用力锤了两下心口，站起身来。
谢云荻看着他找了一处石壁坐下，额头贴在冰冷的石壁上，面露痛色。
“你真没事吗？”谢云荻觉得他状态不太好，要是三清门的少掌门跟她一起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可说不清。
“嗯……”他几乎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谢云荻又盯着他观察了片刻，竟异样地发现，他这症状，和自己身中芝雪草上的毒异曲同工。
伯虞给她的缓解疼痛的药她还一直带着，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
谢云荻：这药都是些舒缓的药材，就算不对症，应该也吃不死人吧。
她决定试一试。
“风清蘅。”她挪到他身边，一板一眼地说，“这药是伯虞师兄给我配的，说是能减缓疼痛，我没吃完……”
风清蘅耳边嗡嗡，他根本听不清谢云荻的小声嘀咕，只是本能地将嘴唇凑上她的指尖。
他的嘴唇柔软，带着凉意，轻轻擦过她的手指，像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谢云荻仿佛被烫了一下，倏地将手收回。
咽下药丸，风清蘅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谢云荻：居然真的有用？！
“你都不问我给你吃的是什么。”谢云荻抱着腿坐在他旁边，“万一我给你的是毒药呢？”
“你不会。”
“你可真高看我。”谢云荻哼笑一声，随即又问道，“我……我去查了典籍，驱使不了本命法器，一般有两种情况。”
风清蘅垂下眼，靠在石壁上。
他知道是哪两种情况，也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谢云荻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说道：“一种是修为骤跌，灵力不足以支撑，等到灵力恢复就可以了，另一种是因为，本命法器陪伴终身，与道心息息相关，道心剧烈动摇，与法器的连接就会消失。”
“我看你不像是会动摇道心的人，想必是受了重伤……那也不必如此气馁，再修炼几年，总能恢复，何必要把陪伴自己多年的本命法器随便送人呢？”
风清蘅看着山洞外的浓云，雾气缭绕，与他的道心一样，茫茫不可见。
他听着谢云荻像模像样的分析，不由自嘲地笑了。
她竟对他的道心如此信任，宁愿相信他一夜之间修为暴跌至筑基以下，也不愿相信另一种可能。
是我自找的，他想。
谢云荻见他没说话，当他是默认了：“所以，煦迟还是还给你，放在我这里也没……”
“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风清蘅不敢看她，“你若是不想要，就从这里扔下去。”
“风清蘅，你是不是有病？”谢云荻简直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本命法器落在旁人手里有多危险？它与你灵神相连，这只会让你被人拿捏。还丢下去，丢下去被不怀好意的人捡到怎么办？你也不在乎？”
“你不想要，那它落在谁手里都一样，没有意义。”
“哦！”谢云荻快被他气笑了，翻了个白眼，“风道友，修无情道的人真了不起，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以为他心悦我呢！”
“……那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觉得是何意？”
“强买强卖呗，万一这东西在我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不正好找我问责。”
风清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把自己异样的情绪也盖住，可是他忍了又忍，只觉得心里发涩。
竟比方才毒发时还要疼上数倍。
他喉咙发紧：“谢云荻，在你心里，我就这般冷漠无情，别有用心？”
谢云荻不说话了。
但她这态度显然是默认。
“我是疯了，我是有病。”
“那倒也不……”
“我疯了我才在天泣渊外看见你什么都不懂就往里冲的时候吓得不行，我疯了我才偷偷潜入禁地就为了给你拿救命的药……”
戒律堂不见天日，风清蘅跪在地上，因鞭刑而生的伤口久久难以愈合，鲜血将他的衣袍浸透。
他一声不吭，只是闭着眼默默计算着时辰，算着这药什么时候能送去医谷。
“我在戒律堂……一直在后悔，后悔不该把你带进天泣渊……”
谢云荻听着他痛苦的回忆，心尖酸涩，在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戒律堂……你没来看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戒律堂是什么地方谢云荻还是知道的。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像风清蘅这种被掌门看中的弟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戒律堂。
风清蘅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否认说：“没有……你听错了。”
“风清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有。”
“好，你有你自己的考量，我能理解。”谢云荻看着地面，“可是我已经问过你了，你现在不说，等出去了，我就不会再问了。”
“等我们出去了，我会同你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还请你放心。关于你救我之事，我会记在心上，若是你有需要……”
“不，谢云荻，我不要你跟我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番外十一 谢云荻&风清蘅（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