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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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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这儿,问题不大吧。”我还在虎视眈眈盯着二哥时候,十一郎跑到了四哥想坐的位置——要我说坐就坐呗没什么大不了,北漠的公主那也是公主,但十一郎抢四哥还刻意问他一句,何必哦。
“大。”果不其然四哥如是答道,并且让我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十一郎夹在了我们两之间。我老大不高兴了,但仔细一看,四哥正对着二哥,若是十一郎真抢了四哥的位置,那四哥就无法盯着老色胚了。
而我,往旁边挪一个虽然侧开了文锦绣那一列,但文锦绣的身份本就不在第一排,错开一个我反而更容易看见她。
好吧,也行。
“就这么坐着看着对面的人不尴尬?”十一郎口头说尴尬,实际上我看她啥也没在乎,宫女传菜的时候她还跟四哥交头接耳起来了。
“有歌舞的,还有注意仪表,对面的看见,当心笑话你。”四哥不太乐意的答道。
“哦。”十一郎心不甘情不愿的安静了一会儿。
如今已经是秋天,螃蟹肥了,我瞅着传上来的菜里有,又是惊喜我喜欢这个又是苦恼我不想剥。往年我老悄悄放四哥桌上四哥会剥好了还我,然而看了一眼发现:今年我和四哥不再是邻座了而是隔着个十一郎,这一人一席的距离远我够不着四哥了。
好呗,我还是会剥的,我自己剥——我开始了和螃蟹的大战,这该死的壳怎么这么难剥!以至于父皇在那把一干大臣一通夸,讲得仿佛要论功行赏我都没这么听,眼里就只剩了那浅红色的螃蟹壳。
剥不好,乱七八糟,我下意识想向四哥求助,然而转眼看见四哥把他剥好的和十一郎那完整的换了一下。我第一反应我醋了,四哥您认错了桌吧?第二反应才想起来,这种北漠那应该没有,十一郎哪里会剥,帮一下倒也说得过。
“李丰茂今年也是不错,虽说运河还未见成效,不过山南的百姓已经不再有拦路告状之举,相反的倒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气相,可以啊……”
实在弄不动了,我开始听父皇跟皇后吹牛。正好他提起了李丰茂,我赶紧抬头看了眼,发现父皇眉开眼笑好像是真的很满意那老李头,李丰茂也确实做的挺好。我便安心的把目光上移,转而看向了父皇后边侍立的高彷,都用不着真的伺候父皇的就不能来帮帮我嘛!
高彷也往我桌上看了眼,似乎是发现了我在搞什么,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了一点点无奈的笑容。之后他向父皇贴耳禀报了些什么,从父皇背后撤了下去,再过了会儿宫人上来换盘子,把我那死活剥不开的螃蟹收了,悄悄换了盘剥好叠的整整齐齐的给我。
还行,我还以为我醋碟用不上了呢。
这宴是慕容家的打算,会办得很奢侈,还是我给批的。一开始我就想着好好大操大办有得乐,没想到却是阴了我自个儿,没一会儿歌舞我就看腻了,但这节目可不算完。
“十一郎,我坐不住。”我便侧头去看十一郎,果然她也在挪来挪去,就是忍不了的样子。
“我也,我宁愿骑一天的马。”
于是我俩一合计,溜,还好这么大的宴本就没几个能从头坐到尾,本身允许离席。我就和十一郎两个摸出去,恰好遇着师父和一个年轻的黑衣男人在御花园湖心亭坐,第七晔站在旁边候着。
我起了好奇心,拉着十一郎凑过去看,一开始那男人背对着我的我没看见面容,凑近了才看见正颜,直接就愣了神——我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性,他五官精致但并不缺少英气,看模样是二十上下年轻俊朗,但眼神却又如百十岁的老人一般深邃。
虽然我出身皇室我身边就没一个不好看的,就是师父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然而这个貌似年轻的男人很明显和所有人都不同——我顿时意识到,这不是红尘中人。
“师父好。”于是我不自觉的开始收敛起了我自己,呼吸都不敢大气了,但那仙人怎么称呼我都不敢问。
如若真是红尘之外的人,那能见着已是稀罕事,仅次于奇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大长公主的福气,面对远高过自己许多的人,最好是什么都别想的好。
“泓牙和长烟啊,来得正好,坐。”师父看见我们两个,坐姿忽然随意起来,连带对第七晔也随意了起来。“小七也坐吧,正事谈完了,随便闲聊会儿,就我对着他可无聊了这个人都不说骚话的。”
对于师父这句,第七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说什么骚话啊?”那仙人笑了声,没有去在意我师父轻浮的姿态,而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了十一郎一眼。
“小泓雅是不是看着很聪明,我教出来的。”于是师父就跟献宝似的的说。“这小十一我刚开始教不久,也可以教很好的,你看着就是。”
那仙人只笑而不语。
“给点评价啊,给点动力嘛。”于是师父向撒娇似的的说——得亏他老人家虽然三十多的人了但看上去还是二十上下,也生得俊朗,换成任何一个相貌和年龄一致的男人这么整我绝对吐出来。
然而那仙人虽然看师父的眼神挺有些宠爱的意思,却依然是笑而不语。
“当真评不了啊?别吧,难道就两个姑娘,也会出两皇帝?”
仙人仍是不语,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点,随后反手一晃我和十一郎面前就多了两杯子。第七晔伸手想拿酒壶,然而他伸手挡住,自个儿提起酒壶给我俩一人倒了小半杯。
“这天下,总有些天机是泄不得的,自然也有些贵人的命数是仙尊也说不得的。不过这两个姑娘,一人一句话我还是有的。”说着,那仙人首先看了我一眼。“天下莫弱于水,而攻坚者莫之能胜,上善若水。”
我知道这句话,也知道这个意思,然而我并不能懂他说这句话给我的意思。可他似乎并没有给我解答的意思,很快他就看向了十一郎,并且他举起了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十一郎茫然了,虽然下意识的跟着饮下了眼前的酒,然而却仍是一脸的茫然。
“我不懂您的意思,我还没认全汉字,可以写下来我日后慢慢思考吗?”
仙人微微点头,还是看不见他的动作就有了纸笔,他相当潇洒的写下了这句话。
“我也想要写下来……”我开始馋十一郎有拿到仙人笔墨了,于是连忙求道。仙人倒是宽容,也写了一张给我,但我忽然发现他这个“下”字少了一个点。
我连忙又看了眼十一郎的,忽然发现她那张,那个“歌”字也缺了笔,同样是写成错字了,这是……避讳?
“虽然应该好好写了给你,但即使仙人也会有必须避讳的圣人,有两个字我写不得,你可别跟着错的学。”
我和十一郎求助的看了眼我师父。
“我也避讳,父亲大名,不敢写不敢写。”师父立即举双手表示无法帮助。
我知道了,又是仙尊又是避讳同一个人的名讳……大长公主嫁给仙人了,那个仙人尊姓月,圣人全名月下歌,这位是师父的兄长!也是仙人,圣人之名月扶风!
这位仙人倒是比他父亲还有名些,原因有二,一是他是医仙,死人亦可救活;二是他说话就没有不应验的,大长公主的时代泄过天机不少但一点事都没有,他肯送给我们的话,哪怕只是两句话那都必定是极有用的!
“我知道了。”我连忙将仙家墨宝收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之前的笑而不语是什么意思,但我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
被比喻为水的一直是女人,女儿家就是水做的,就算我不是个温柔似水的人,也可以被喻为水。而仙家都不会透露命数的,自古以来就只有两种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极端,要么就是一统天下的帝王。
我端起仙人倒我的小半杯一饮而尽,才发现杯子里的是水,而且还是有一丢丢灰尘味道的水,就像是淋雨时流进嘴里的雨水。
“回去吧,再多问,就是折寿了。”第七晔说道,率先站了起来。“师父师叔也还有其他事谈,我们小辈就不要在这儿待着了。”
“就算折寿我也还是想多问一个问题。”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又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问题。
无论高彷是谁,我希望我的婚事都不会变,哪怕我一开始认为是错的,哪怕高彷是当真太监,我所选定的我所希望的……我都希望是高彷。
“不要问我,问你真正想问之人。”然而仙人拒绝了我,他一拂袖,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我还在御花园外头,就跟没进去过一样。然而我伸手摸摸怀中,墨宝在,仙人给我话也在。
可是我要做什么才会应验,以及,会应验的是什么?
“泓牙,我正找你呢。”高彷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他主动来找我,还挺稀奇。
“你俩聊吧,我去找点书认认字。”十一郎马上就走了,空间留给了我们两个。
“怎么了?”我一愣,高彷看起来好像有点急的样子。
“南方诸国不安分了,就你刚走,战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