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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4、第 1034 章 ...


  •   清晨的雪还在落,像极细的羽毛,轻轻飘在旅馆的小庭院里。纸门后,榻榻米上传来极轻的呼吸声——兄妹俩睡得正香。被褥里,小樱在一片暖烘烘的静里先醒了一点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人从背后稳稳地拥着。

      她刚要回头,鼻尖就被一阵温热的气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南野秀一已经睁着那双带着晨色的绿眸,偏头贴过来,直接在她唇上落了个热情的“早安”。这个吻来得毫不客气,却又带着只属于清晨的干净与俏皮。

      “唔……”小樱被亲得脸颊发烫,抬手无力推了推他胸口,压低声音小声抗议,“孩子们在旁边睡觉,别吵醒他们啦……”

      “好。”他笑意收敛到眼底,声音也跟着放轻,“那我们——换个地方说‘早安’。”话音落下,不等她继续,便俯身把她从被褥里一把横抱起来。

      小樱被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吓得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瞥了眼旁边两只还在熟睡的小狐狸——辉一的手臂还护在妹妹的小被子上,呼吸沉稳。她这才放了心,小声嗔他:“你这人,清晨就爱耍帅。”

      “在你面前,允许。”他低笑,脚步轻得像猫,先用膝盖把纸门顶开一条缝,侧身走出去,又回手把门轻轻合上。走廊里灯光柔和,木格窗外一片素白,风把小灯笼摇得只响微微一声。

      去混浴的方向,得先经过更衣间。秀一把她轻放在长椅上,先取来两件浴衣与大浴巾,又拿了发绳与小盖巾,像对待一件仪式那样一一备好。小樱被他认真得发笑:“你把临时采买官、礼仪官、侍者的工作都包了。”

      “本职工作是你的丈夫。”他简短回了一句,替她把长发轻轻束起,又递上大浴巾,“冷吗?”

      “有你抱着,不冷。”她把浴衣裹好,指尖探进他掌心,借了点温度。

      按礼仪在冲洗处认真淋洗过后,两人沿着通往混浴露天汤的回廊慢慢走。檐下挂着细细的冰棱,脚下是擦得发亮的木道;转过一段竹篱,雪地里露出一汪蒸着白雾的汤面。石灯笼的微光映在水汽里,远处杉木压着薄雪,安静得像一幅会呼吸的画。

      “今天的雪,比昨晚更轻一点。”小樱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这份静。

      秀一嗯了一声,先试水温,再把她的手握得更稳,带着她从石阶慢慢下水。温度一包裹住皮肤,寒意就像被瞬间赶到了很远的地方。小樱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下去,靠着池边坐好。她把小盖巾叠好放在头顶,侧过脸看他:“你昨天说,要在雪里和我泡一次清晨的汤——愿望实现了。”

      “第二个愿望也一起实现。”他挪近一些,把声音放得更轻,“在不吵醒孩子的前提下,补一个合格的早安。”

      小樱失笑,眼尾弯起来,主动贴过去,落下一个短短的、却足以温暖很久的吻。水雾把呼吸模糊成一片,雪花偶尔落到他肩头,又很快化开。她抬手替他弹了弹肩上的水痕:“你总是把日常变成仪式。”

      “因为你值得。”他答得很自然,随后把在来路上拿的那条大浴巾在池边铺好,方便一会儿起身时不着凉,又把一只保温杯放到石沿,“红豆玄米茶,等会儿喝。”

      小樱看着他这份细致,心里像被什么软软地填满。她把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两人肩并肩坐着,看雪落进汤面,又被热气悄悄吞没。周围只剩水声、风声,还有彼此蓄得很稳的心跳。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等会儿回去,孩子们醒了,我们就带他们去足汤旁边找那只木雕小狐狸吧。辉一一直念叨。”

      “好。”他应,随后像例行清单那样加码,“再去买温泉馒头,给志保利母亲、给美伢她们带几份,晚上回房喝热牛奶。”

      “嗯。”她点头,眼里有亮潋潋的光,“再拍一张只属于清晨的照片。”

      “现在。”他把小盖巾递给她,自己拿出防水小相机,往两人面前一举,“三、二、一——”屏幕里,两张被白雾与雪光包着的脸靠得很近,背景是一方安静的汤面和远处压着雪的杉树,像把一刻不喧哗的幸福悄悄定住。

      泡够了,两人起身。秀一先把大浴巾展开,妥帖地裹住小樱的肩,确认她不冷,才自己擦干。更衣间里,他把暖风开弱,递上吹风机,替她把发尾一点点吹干,再把浴衣领口理直。小樱看他这副笃定又温柔的样子,忽然踮脚在他下颌处轻轻点了一下:“早安,先生。”

      “早安,太太。”他弯眼还她一个。

      回房的路上,雪还在落。推开纸门,房里暗黄的灯光静静铺着,被褥里两只小狐狸已经翻了个身,像是正从梦里往醒里缓缓游。小樱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小葵的小被角再往上提了提;秀一则把温水壶在小几上换了新热的。

      “早餐前,再赖五分钟。”他压低声音邀请。
      “好。”小樱点头,把手递过去。

      他稳稳握住。窗外一整页的白,此刻像被这间屋子里小小的温度轻轻烫亮。清晨的“早安”,悄悄完成了两次——一次是唇边的,一个是心里的。接下来,是与孩子们相拥醒来、去雪地里奔跑、在温泉街吃热乎乎点心的整日——而所有这些,在他们指尖交扣的那一刻,已经先到达了。

      纸门后,雪光还很淡,像在榻榻米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牛奶。南野秀一从背后环住小樱,两人一起安静地看着被褥里两只小狐狸的睡相——辉一侧着身,下巴抵在手背上,手臂还半搭在妹妹的小被子边;小葵抱着兔子玩偶,嘴巴微张,呼吸轻轻的。

      “他们睡着的时候,像天使。”小樱低声说。
      “醒来的时候,像两只会说话的小炮仗。”秀一弯眼,语气是掩不住的喜欢。

      话音未落,被子里先是一阵蠕动。辉一“嗯——”地换了个姿势,迷迷糊糊揉眼睛,睫毛颤了两下才睁开:“早……安……”他自己也被自己的声音逗笑,笑到一半又困困地眨眼。
      另一边的小葵更可爱,先把玩偶往上顶了顶,露出小半张脸,奶声奶气地学哥哥:“早安——”说完还自己点头,像完成了一个重要仪式。

      小樱忍不住笑出声,蹲下去先在儿子的脸上“啵”一下,又在女儿软乎乎的脸颊上落下第二个:“早安吻送到。”
      “再一个。”辉一立刻侧过脸,很会要。
      “妈妈也要!”小葵举起小手,眼睛亮得像两颗糖。

      “全都有。”小樱又各自补了一枚。秀一在一旁看得心都要化了,伸手扶住小樱的背,把她从榻榻米上轻轻带起来,一手牵住刚起床还晃晃悠悠的儿子,另一手让小樱把小葵抱好:“走,去吃早餐。”

      走廊里,木格窗外是新落的一层雪,院子的小石灯笼还亮着微黄的光。餐厅在另一侧的回廊尽头,推门进去,是一片温暖的蒸气与食物的香气:银鱼粥、烤鲑鱼、出汁煎蛋卷、炖蔬菜、腌渍小菜,还有现烤的小圆面包。女将笑着引他们入座,替孩子们端上了温牛奶。

      “谢谢。”小樱点头,替小葵把小围兜系好。
      辉一已经端端正正坐好,双手合十:“我要开动啦!”
      小葵学样,小手合得严严实实:“开动!”

      秀一替小樱夹了些清淡的菜,又把煎蛋卷切成小块放到小葵的盘里;他自己则慢慢喝了一口味噌汤,确认温度适合孩子,才给辉一舀了一碗。
      “爸爸,今天的汤味道和昨天不一样。”辉一很认真地点评。
      “今天的高汤昆布味更明显一点。”秀一笑,“旅馆换了配比。”

      吃到一半,小葵握着小勺子,努力地把银鱼粥舀得满一些,舀到一半又晃了一下,差点洒出来。小樱赶紧扶住她的小手:“慢慢来,不着急。”
      “我可以自己吃。”小葵认真地抬头。
      “当然可以。”小樱弯眼,“妈妈在旁边帮你看着。”

      辉一这边已经风卷残云,放下筷子时眼睛还在发光:“爸爸,吃完早餐能不能去滑雪?你教我那个‘S形转弯’和‘刹车甩雪’!”
      秀一正要喝汤,被“刹车甩雪”四个字逗笑了,放下碗点头:“可以。不过有条件——先从热身开始,压腿、转髋、脚踝练习一步都不能少。然后练刃、站姿、犁式刹车,再到转弯。”
      “全部都做!”辉一点头如捣蒜。
      “我也要滑雪。”小葵举手。
      “你先坐雪橇,等再大一点就学滑雪。”小樱摸摸她的头,“今天我们给哥哥当啦啦队,好不好?”
      “好!”小葵立刻开心了,“我拿小旗子。”

      吃完,女将端来一小盘当季水果当作“收尾”。小樱给小葵叉了一块苹果,秀一把最后一块蜜柑放到了小樱的盘子里。辉一看着爸妈悄悄分食,忽然感叹:“我觉得旅行最棒的是——大家一起吃饭。”
      “还有大家一起流汗。”秀一接,“等会儿滑雪场见证。”

      从餐厅出来,回廊的风比刚才更清了一点。秀一把围巾绕到小樱颈间,再给兄妹俩各自戴好毛线帽,检查手套松紧、拉链是否拉到顶,最后在每个人的袖口贴好写着名字的小标签。
      “整装完毕。”他把手伸到辉一面前,“训练生,跟上。”
      “是!”辉一昂首挺胸,把小手塞进爸爸掌心。
      小樱换好更厚的外套,抱起小葵,侧头对秀一笑:“今天的摄影官就交给我了。”
      “还有啦啦队长。”秀一点头,“队长,出发。”

      旅馆门外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呼出的白气在脸前散开。去滑雪场的接驳小巴准点停在门口。司机先生看见兄妹俩的小浴衣图案还露在外套边,笑眯眯地挥手:“小狐狸们,今天要在雪地里驰骋了吗?”
      “是!”两只小狐狸齐声回应。

      上车后,小葵枕在小樱肩上,眯着眼看窗外的树林缓缓后退;辉一则把手套张开又攥紧,像是已经在脑海里练习了十遍动作。秀一把行程卡打开,对儿子复述一遍训练步骤,又偏头对小樱低声说:“今天先让他在初级道找到感觉,别急着追速度。午后如果状态好,再加一点点难度。”
      “好。”小樱点头,“我和小葵在坡底给你们拍视频,晚上回房做‘技术回放’。”

      小巴拐入滑雪场的停车区,远处的缆椅缓缓移动,白得发亮的雪道像从天上铺下来的布。秀一牵着辉一下车就先做热身:压腿、摆臂、躯干旋转、脚踝灵活度,节奏沉稳。辉一跟得很用心,做完还自己总结:“这样身体暖了就不容易摔疼。”
      “正确。”秀一给他一个击掌。

      取好板、穿好靴,站在初学者坡道前。秀一先示范基本站姿:“脚与肩同宽,膝盖别锁死,重心落在脚掌中心,这样板会听话。”他握着辉一的双手,带着他沿着缓坡缓慢滑下一小段,“看前面,不要看脚。用眼神告诉身体往哪儿去。”
      “眼神……”辉一努力向前看,鼻尖红红的,眼里却是亮的。
      “刹车。”秀一把他从背后稳住,教他用犁式开刃,雪在脚尖前轻轻扬起一朵花,“好,停住了。”
      “我会了!”辉一激动地回头。
      “再来十遍。”秀一笑,“会很多次,才叫会。”

      坡底,小葵在小樱身旁挥着迷你小旗,兴奋地喊:“哥哥加油——”
      小樱举起相机,按下录影键,边拍边念叨:“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很好,站稳了。”镜头里,父子俩的身影一大一小,节奏出奇一致,雪面被切开的线条像两道干净的笔划。

      练到第七遍时,辉一兴致勃勃地提出:“爸爸,可以试‘S形’了吗?”
      “可以试‘一点点的S’。”秀一用手在空中画出两道浅弧,“用看向弯外的眼神配合重心转换,记住先慢,做到稳,再谈漂亮。”

      又是数遍之后,辉一终于做出了第一串完整的小S,停下时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成功!”
      小葵把小旗子摇成了风车:“哥哥最厉害!”
      小樱把镜头放下,拍起手来,眼睛里全是骄傲:“教练也很厉害。”

      秀一走到她们身边,把手心的暖宝宝递给小樱:“先暖暖。”又摸了摸小葵的帽子:“队长辛苦。”
      “我要奖励。”小葵毫不掩饰。
      “准许你喝一口热可可。”秀一被逗笑,“但只是一口。”

      雪还在轻轻落。一家人站在亮白的世界里,说话都自然而轻。小樱在心里悄悄把这一幕记下:清晨的早安吻、孩子起床时揉眼睛的样子、手心里那只更紧一些的牵——以及此刻,雪地上两条并排的滑痕,像签在冬日里的一个承诺:我们在一起,往同一个方向。

      白雪覆盖的草津温泉街,空气清冽得仿佛能洗净所有杂念。南野秀一牵着辉一的小手,沿着旅馆后方通向滑雪场的小路走来。雪地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而前方不远处,小樱正抱着小葵蹲在雪地里,一边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女儿,一边哼唱着熟悉的旋律。

      她的金色长发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柔和光泽,轻风拂过发梢,带着几粒雪花,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怀里的小葵瞪着那双翠绿的眼睛,安静地靠在妈妈怀里,听着那柔软如雪的歌声。

      小樱的歌声轻而温暖,如同雪花从天而降——

      小樱轻声唱着《eternal snow》

      我爱上了你,不知道要过多久?
      我的感情日益膨胀
      或许你能感觉得到
      即使我从未说起
      像雪一样,只是静静
      落下、堆积起来、一直继续下去
      HOLD ME TIGHT(紧紧拥抱我),这份感觉
      喜欢上谁的感觉
      想知道
      I LOVE YOU,停不住泪水
      这样的话,你的一切
      如果不知道的话,会比较好
      要想你到何时?
      我的叹息使窗玻璃起了一层雾
      现在,用燃烧的蜡烛
      也不能熔化我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HOLD ME TIGHT(紧紧拥抱我),坚强到能承受打击
      即使遇到暴风雪也不感到寒冷
      I MISS YOU(想你),想你的时候
      就用手编的围巾,今夜,紧紧抱紧一个人
      今夜,紧紧抱紧一个人
      如果有永远下不完的雪
      对你的思念,是否能渐渐消退?
      HOLD ME TIGHT(紧紧拥抱我),这份感觉
      喜欢上谁的感觉
      想知道
      I LOVE YOU,深吸一口气
      想对着冬天的天空大声呼喊
      我想马上见到你啊

      南野秀一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她的背影。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映着那双清澈的海蓝色眼眸。

      他在心底默默感叹,自己作为妖狐藏马,活了上千年的岁月,经历过无数风雪与刀光血影,却直到遇见小樱,才真正明白“幸福”这两个字的重量。

      辉一抬头看了看爸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声说:“爸爸,你看,妈妈好漂亮……”

      南野秀一低笑,摸了摸儿子的头,“嗯,很漂亮。”但他心里补上的话是——不仅漂亮,还像是他生命里的光。

      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起小阎王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小樱是特殊的存在,不会老,会像妖怪一样永生。”
      对别人来说,也许这是一种诡异的事实,但对他来说,这是无上的幸运。

      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陪着她一辈子,甚至一辈子都不够。

      他走向她,在她唱完最后一个音符时,伸手揽住她和怀里的小葵。小樱抬头,眼神里带着笑意与惊讶,刚要开口,他却先低声说道:“樱……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的心偷走的?”

      小樱微愣,笑得像雪光一样温柔,“我可没偷,是你自己送给我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额头轻触她的额头,心底暗自承诺——不管未来多少个冬天,他都会这样站在她身边,看她抱着孩子唱歌,听她的声音一遍遍唤醒自己心里的温暖。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发梢、肩头,落在辉一的围巾上,也落在小葵那双天真的眼睛里,像是为这个幸福的瞬间加上了一层最柔软的注脚。

      雪越下越细,像无数轻软的羽毛持续地降落。小樱把小葵往怀里抱紧些,给她把围巾又绕了一圈。辉一踩着嘎吱作响的雪,抬头望天,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掌心一合,雪已化成一滴清凉的水。

      “妈妈再唱一次。”小葵把下巴搁在小樱肩窝,软声央求。
      “等堆完雪人,唱更大声一点。”小樱笑着,轻轻碰了碰女儿的鼻尖,“先开工。”

      他们在杉木影子投下的一小片空地停下。南野秀一把手套扣紧,先用脚尖把一圈界线踏出来,再把最干净、最松的雪往中间推。辉一学着爸爸的样子,双手托雪团,滚着滚着,白团迅速变大。小葵负责“监督”和“装饰”,认认真真在地上挑选最圆的鹅卵石当眼睛,胡萝卜当鼻子,又把口袋里亮晶晶的小纽扣排出一条弧。

      “狐狸雪人要三只。”辉一郑重宣布,“爸爸是大的,我是中等,小葵是小的。”
      “那妈妈呢?”小葵歪头。
      “妈妈是——”辉一想了想,“雪里的月亮,不用堆,抬头就能看见。”
      小樱被这句童话似的话逗笑,眼底漾出一层更暖的光。秀一也看着儿子,眼神含笑,像在记下这句“家里文学”。

      三只狐狸雪人很快成形:大的有着稳稳当当的肩背,中等的线条干净俐落,小的圆滚滚,尾巴只是一撮蓬蓬的雪堆。小葵把粉色小丝带认真系在小狐狸的脖子上,往后退两步,满足地鼓掌:“完成!”
      “来,合照。”秀一把相机架在小三脚上,设定延时,快步回到家人身边,搂住小樱的肩。快门“咔嚓”一声,雪地、杉林、三只狐狸雪人,以及四张带雪色的笑脸,一起被定格。

      “奖励时间。”秀一从背包里掏出保温罐,旋开盖,热气带着红豆与玄米的香气升起。小樱先吹一口气,喂小葵抿了一小口;辉一接过自己的那份,认真地“哈气—喝—再哈气”,表情像个小老成的绅士。
      “好暖。”小葵满足地叹。
      “暖从手心到心里。”小樱附和。
      秀一侧目看她们母女俩,心里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一按——一种比雪更静,比汤更暖的满足感,缓缓地涨开。

      “爸爸,”辉一忽然凑近,小声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厉害的事?”
      “嗯,在想我很幸运。”秀一把儿子的帽檐往下按了按,“幸运在这一页雪里,看见你们三个。”
      他没把更长的那一句说出口——**幸亏我活了那么久,才遇到她;也幸而你们,给了我想要‘一直在’的理由。**小阎王曾经半打趣半认真地提起过小樱的“特殊”,那时他装作淡定,只在心里极轻地笑了一下:那就好。我不必再学告别。

      雪面忽地亮了一下,云缝开出一线阳光。辉一兴奋地叫:“光出来了!”小葵也“哇”地抬头,睫毛盛满微光。小樱把女儿抱高一些,像把她举给这片冬天看:“向太阳打个招呼吧。”
      “早安——太阳。”小葵奶声奶气,向天空挥手。

      他们沿着温泉街慢慢走回旅馆方向。路边的木屋檐下挂着风铃,偶尔叮当。卖温泉馒头的小店刚蒸出第一笼,白汽一层一层往外翻。小樱看了一眼橱窗里摆着的手工围巾,对秀一眨眨眼:“给志保利妈妈选那一条米白的?”
      “好。”秀一点头,“给美伢再挑一条带浅蓝格的。”
      “还要买木雕小狐狸。”小葵不忘任务。
      “还有温泉蛋口味的馒头。”辉一严肃补充。
      “统统记账。”秀一笑,把他们的愿望一件件装进随身的小本子里——那是他新增的“一家人的冬日心愿清单”。

      回到旅馆,庭院的足汤上方飘着新雪。小樱坐在木阶上,把小葵放在膝前,取出随身的小手鼓,轻轻地、慢慢地敲,一边又轻声唱起那首歌。她的嗓音像是被雪净过,干净而柔软,连呼吸都化作了温度。小葵靠在她胸口,随着节拍点头。辉一在一旁盘腿,双手捧着下巴听,时不时跟着哼几句。

      秀一站得稍远一点,像怕惊扰这小小的仪式。他看着她,心里浮出一些久远的画面:幽暗的魔界走廊、锋利的藤蔓、用一生学的算计和克制——它们在此刻都像被雪掩埋,只剩一种单纯、绝对、毫不设防的“爱”。她是我永远也不想用计的那件事。她一开口,我就愿意把全部安静给她。

      唱到“I LOVE YOU,深吸一口气;想对着冬天的天空大声呼喊;我想马上见到你啊”时,小樱自己也红了眼眶,却还是笑着收尾,把最后一个音落得很轻。
      “妈妈唱得好听。”小葵扑过去,把脸埋在她颈侧。
      “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辉一认真地说。
      “也是我最喜欢的歌。”秀一终于走近,坐到她身边,把她和孩子一起圈进怀里。

      “等你们长大,”他对孩子们说,“你们会知道,‘喜欢上谁’并不只是会心跳加速,而是——你会想起床为TA做早餐,想在雪里护着TA,想在每一个季节里,都把TA放在自己身边。”
      “那我以后也要喜欢一个人。”辉一想了想,又郑重补上一句,“像爸爸喜欢妈妈那样。”
      “我也是。”小葵奶声附议,紧紧抱了抱小樱,“先从喜欢妈妈开始。”

      小樱笑得眼睛弯成一弯月,侧头在秀一肩上蹭了蹭。秀一低下头,额头抵住她的发顶,像是在无声地回应:我在。一直。

      雪又大了一点。旅馆的钟在远处敲了两下,提醒着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温柔的空档。秀一起身,把小葵抱到自己的臂弯里,又伸手牵住辉一,回望小樱:“再去庭院那棵杉树下走一圈?”
      “好。”小樱把围巾绕紧,跟上他与孩子的步伐。

      他们踩出四行新的脚印,并排、靠近,像乐谱上四条相依的线。风把树梢的雪抖落下来,落在他们肩上,落在小葵的小靴子上,也落在小樱的发梢。秀一忽然停了一下,像是被某个念头轻轻拽住——他俯身,在雪地上写下五个字:“永远的一家人”。
      辉一看懂了,立刻在旁边画了三只小尾巴的狐狸。小葵则很认真地补上三颗小小爱心。小樱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地的幼稚、温柔与笃定,心里被幸福一层层涨满,忍不住又轻轻唱起了开头的那句:

      “我爱上了你,不知道要过多久?”

      秀一回过头,眼里全是笑意与宠溺,像看着自己的信仰化作了雪与人间。他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我们慢慢走吧,樱。反正时间,都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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