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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儿时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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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慕是被妈妈半哄半拽着出门的,小皮鞋踩在柏油路上,烫得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妈妈,到底要见谁呀?”她扯着何妈妈的衣角,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草莓味棒棒糖。
“是妈妈的老同学,还有她儿子,叫林景暝,跟你差不多大。”何妈妈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蝴蝶结,“景暝是个很乖的小男孩,你们肯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说话间就到了楼下的小花园,石桌旁已经坐着人了。林景暝的妈妈正笑着朝她们招手,而她身边的小男孩——就是林景暝了。
他穿着件白色的小T恤,头发剪得短短的,正低头盯着石桌上的蚂蚁搬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又黑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只是没什么情绪,安安静静的。
“景暝,叫何阿姨。”林妈妈推了推他的胳膊。
“何阿姨好。”他声音细细的,有点怯生生的。
“这就是沐慕吧?”林妈妈笑着拉过夏沐慕,“长得真水灵。”
夏沐慕眨了眨眼,突然把手里的棒棒糖举到林景暝面前:“给你吃。”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草莓味的甜香飘了过去。
林景暝愣了一下,没接,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妈妈说,分享糖果的话,就能当好朋友。”夏沐慕把棒棒糖往他手里塞了塞,小脸上满是认真,“我叫夏沐慕,你叫什么呀?”
“林景暝。”他终于接了话,声音还是轻轻的,却伸手接过了棒棒糖,指尖碰到她的掌心,软软的,暖暖的。
“景暝哥哥,”夏沐慕立刻自来熟地拉起他的手,“那边有秋千!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他被她拽着跑,白色T恤的衣角在风里飘。林景暝低头看了看被她牵着的手,又看了看她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的背影,手里的棒棒糖好像也变得甜甜的。
秋千架下,夏沐慕教他怎么荡得更高,声音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林景暝不太会说话,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听着,偶尔她荡得太高尖叫起来,他会下意识地往前挪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护住她似的。
后来夕阳把天染成了橘红色,妈妈们叫他们回家。夏沐慕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用彩色纸包着的糖,塞到林景暝手里:“这个给你,是橘子味的,我最喜欢的!”
他捏着那颗小小的糖,看着她被妈妈拉着走远,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小辫子在空中划出个甜甜的弧线。
那天晚上,林景暝把那颗糖放在了床头的小盒子里。他想,夏沐慕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糖纸还要亮。而那个夏天,好像也因为这个叫夏沐慕的小姑娘,变得格外甜了。
自那天在会所初遇后,夏沐慕像是认准了林景暝这个“新朋友”。
第二天一早,她家门铃就响了。林景暝妈妈打开门,只见夏沐慕背着个比她人还宽的小书包,仰着小脸喊:“阿姨,景暝哥哥在家吗?我带了玩具找他玩!”
林景暝正坐在客厅拼积木,听见声音,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被妈妈推到门口时,夏沐慕已经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从书包里一股脑倒出一堆玩意儿——缺了腿的布娃娃、掉了漆的小汽车,还有半袋没吃完的饼干。
“我们玩过家家吧!”她拿起布娃娃塞进林景暝怀里,“你当爸爸,我当妈妈,它是我们的宝宝。”
林景暝捏着软乎乎的布娃娃,耳朵有点红,却没反驳。他看着夏沐慕煞有介事地用饼干当“宝宝的早餐”,看着她把小汽车摆在旁边当“家里的车”,忽然觉得这幼稚的游戏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往后几天,夏沐慕几乎成了林家的常客。有时是早上来喊林景暝一起去小区花园挖沙子,有时是傍晚拿着画得歪歪扭扭的画来给他看。
有次两人在楼下玩水枪,夏沐慕跑得太急,摔在草地上蹭破了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景暝愣了两秒,突然转身往家跑,没过多久又跑回来,手里攥着个创可贴,还有颗用糖纸包着的奶糖。
他笨拙地蹲下来,想帮她贴创可贴,手指却抖个不停。夏沐慕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景暝哥哥,你比我还紧张呢。”
林景暝没说话,把创可贴递给她,又把奶糖塞到她手里,声音闷闷的:“吃了糖就不疼了。”
夏沐慕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奶香味在舌尖散开,她咂咂嘴:“真的不疼了!景暝哥哥,我们去看蚂蚁吧,我发现它们搬家的秘密基地了!”
她拉起他的手就往草丛跑,膝盖上的创可贴随着动作轻轻晃。林景暝被她牵着,看着她跑在前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被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幼儿园开学那天,夏沐慕在教室门口看到林景暝,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甩开妈妈的手跑过去,熟稔地拉住他的胳膊:“景暝哥哥,我们是一个班的!”
林景暝点点头,嘴角悄悄弯了弯。他看着夏沐慕被老师领进教室时,还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忽然觉得,以后每天来幼儿园,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那些被蝉鸣和阳光填满的日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总是形影不离。夏沐慕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林景暝像只安静的小影子,却谁也离不开谁。而那份从儿时初遇就埋下的羁绊,正随着一天天的相处,悄悄在心里扎了根。
幼儿园的时光像装在玻璃罐里的糖果,甜得慢悠悠的。
夏沐慕总爱跟在林景暝身后,午睡时要挨着他的小床,画画时抢他的蜡笔,连喝牛奶都要举着杯子跟他碰一下,奶渍沾在嘴角也不管。
有次手工课做纸飞机,夏沐慕的飞机总飞不起来,急得直跺脚。林景暝默默拿过她皱巴巴的纸,重新折了只尖尖的,试了试,飞得又稳又远。
“给你。”他把飞机递过去,指尖沾了点胶水。夏沐慕却突然抱住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他袖子上蹭:“景暝哥哥最好了!”
林景暝的脸“腾”地红了,僵在原地,直到老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才小声说:“坐好。”
秋天的时候,幼儿园组织秋游。夏沐慕非要捡片最大的枫叶,跑着跑着摔进了草丛,裤子沾了草籽,还差点哭出来。林景暝走过去,蹲下来帮她摘草籽,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脚踝,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了一下。
“笨蛋。”他低声说,却把自己口袋里的小零食全掏给她——半块饼干,一颗水果糖,还有片被压得平平的银杏叶。
夏沐慕立刻笑了,把枫叶塞给他:“给你,最漂亮的!”
那片枫叶后来被林景暝夹在了童话书里,红得像团小小的火。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来时,他们在小区里堆雪人。夏沐慕负责滚雪球,滚到一半突然往林景暝脖子里塞了把雪,然后笑着跑开。林景暝愣了愣,追上去,却在快抓到她时停了手,怕她摔着。
“不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塞到她手里,“会感冒。”
夏沐慕捧着热乎乎的暖手宝,看着他鼻尖冻得红红的,突然踮起脚,往他脸上贴了片刚从树上摘下的、还带着雪的冬青叶。
“给你戴花环!”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林景暝没摘,就带着那片绿叶站在雪地里,看她围着雪人转圈。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他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揣了颗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夏沐慕的笑声总像铃铛一样响在林景暝耳边,而林景暝的沉默里,也渐渐多了些只有她能懂的温柔。他们会一起在黄昏的楼道里数台阶,会分享同一块烤红薯,会在对方被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前面。
谁也没说过“永远”,但好像都默认了,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一直继续下去。就像春天会发芽,秋天会结果,他们会像两棵慢慢长大的小树,根在土里悄悄缠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成了彼此童年里最稳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