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灭三次才回家》渊知行

6、06

　　李睽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她本以为在得到凶手的线索后就可以马上去报仇，内心就可以获得安宁，结果萧雨根本没提凶手的事情，她莫名其妙的给他们留下一句话。
　　城市进入黑夜后禁止所有人外出，街道上有巡逻机器人，他们发现违规者会直接逮捕对方。论起能力等级，李睽还没发现有人能超过自己。上官云书从小就教育他们，优秀的能力并不是用来炫耀的。
　　现在两个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寒是一点也睡不着，他感官比其他能力者要敏感的多，不是封闭安眠仓，睁眼就能看到宽阔的天花板，寒完全不习惯。
　　既然睡不着，那就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吧。

　　寒还是第一次经历晚上无法入睡，睁着眼睛，明明是在想明天要做些什么，结果却不可避免总是回忆过去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没有名字，“寒露”就是个实验代号。
　　萧雨也不叫萧雨。
　　寒坐起身，他走到客厅，房间里面的家具崭新到像是没人住过一样，放有武器的箱子被李睽收起来，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简洁到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开。
　　寒拉开椅子，没有安眠仓他睡不着，躺床上浑身都不舒服，索性来外面坐一会。周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进入人造夜晚的祝融市不会有一点光亮，但他恰好跟普通人也不一样，寒同样拥有优秀的夜视能力，就算是黑暗中他也能看清楚。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能想象到主人是个冷淡的家伙，该有的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每个东西都摆在该放的位置上，就是摆放太刻意了，精致到仿佛样板间。
　　寒对地球末世了解不多，上官云书没来月球的时候，他周围都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大人，屏幕上翻滚着看不懂的数据，在这里的孩子没有一个人能活到成年，忍受身上插满的管子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地球啊。
　　月球实验室的人都非常向往末世时的能力者，据说他们可以移山，可以创造空间，甚至有的可以操纵大海。
　　上一个“霜寒”死了，从培养仓爬出来的小孩会成为新的“霜寒”。所有人都对“霜寒”抱有热烈期待，从数值上看，他大概是最接近地球末世时能力者的实验品。

　　因为听了太多次末日世界，寒对地球十分好奇。他好奇到底地球的人类到底有多厉害，才会让月球这帮人念念不忘，甚至让自己遭受多年的实验痛苦，就为了重现能力者在地球时的辉煌。
　　他无所事事的坐着，这里连安眠仓都没有，李睽是怎么睡着的？
　　而且他醒着，凭什么她还能休息？

　　想到这里，寒立刻站起来，他直接来到李睽的床边，就算是降雪日，祝融市在降雪结束后也很快恢复温度。李睽并不冷，她闭着眼睛，四肢逐渐向大字型靠拢，呼吸很均匀，显然正在睡觉。
　　“起来。”寒拍她的脸。“我睡不着。”
　　李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房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房间太黑，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自己被推来推去。她太困了，完全不想理半夜睡不着的神经病。从小的时候开始，寒就是光欺负她的那个人。

　　她坐起来，眼睛依旧闭着，脑袋晃来晃去。寒嫌麻烦的“啧”了一声，通常来讲他不睡别人也不能睡，怎么能有人在睡觉这件事上花费八个小时的？
　　如果是躺在安眠仓里，最多三个小时就足够了。
　　李睽被晃烦了，她枕头下面有个Y型弹弓，准备用物理方式送人去睡觉。她终于能把眼睛睁开了，却看到黑暗中像是红色小灯泡一样，月球能力者的眼睛还带发光的。

　　对了——
　　李睽后知后觉想起来，叔叔说过，寒没有安眠仓就无法睡觉，药物对他也没有效果。萧雨也一样。
　　十三个牛马里，只有李睽自己不用安眠仓。
　　她停下摸弹弓的手，转而爬着去摸房间的灯，摁了两下开关才想起来火星政府为了节省城市的能量供应，除了供应安眠仓以外，其余地方每天都会断电四个小时。她从来没用过安眠仓，向来都是睡到自然醒。

　　“我好困。”李睽知道这人的毛病，总之他不舒服的时候别人也不能舒服，经常在叔叔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她。
　　寒：“睁开眼睛就不困了。”
　　李睽：“我想吃苹果。”人造果汁真是太难喝了。
　　寒：“你以为这是月球，还可以点菜的？”
　　过了一会儿，寒听到一个略显闷闷的声音：“我梦到萧雨了。”
　　李睽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我在梦里问她到底是谁杀了她，她不说话，一会儿去玩秋千，一会儿又去滑滑梯。”
　　“......然后呢？”
　　“然后我追着她问凶手是谁，我能把欺负过她的人都杀了。”
　　“......你真是在梦里也没放过任何人。”

　　李睽问道：“你说地球的萧家，会跟萧雨有关吗？”
　　等了半天她没听到回答，黑暗中也看不到红色小灯泡，寒把眼睛闭上了，他现在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上官云书出现了，他的能力没人清楚是什么，他的眼睛甚至都不是红色。实验室里其他人都没了，“霜寒”、“谷雨”、“惊蛰”等等实验品也都被解放了，他们有了新的名字，不仅每天不用扎针，甚至上官云书还会发苹果给他们吃。
　　那段时间真的像是做梦一样，上官云书会给他们发书，还会教他们写字。上官似乎是空间类型的能力者，他的能力在当时的孩子们看来，就像神明一样。
　　直到月球突然出现新的弹射舱，舱壁外面印着像是弓箭的图案。从出血量来看，寒就知道里面的大人活不了，他怀里还抱着婴儿。
　　那人临终前跟上官云书说了什么寒不清楚，只是当时上官正在给他们讲故事，故事里有个角色又强又壮，所以他给这个婴儿起名李睽，也希望她能长的又高又壮。

　　寒一直觉得上官云书起名挺烂的，也就是他能喊出“穷碧”这个破名字。寒闭上眼睛，也是从出现弹射舱那天起，“谷雨”变成了萧雨。
　　她不姓萧。
　　她跟他们一样都是月球能力者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