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金朲

19、第 19 章

　　当天晚上，云里就跟齐鸣说了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这样说出来不仅仅是信任，更是告诉他，这里危险，让他不要再跟了，接下来的地方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好。

　　辛渐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围成一团，齐鸣先是四处张望，随即不放心又起来开里房门去外面转转，最后才关了门回来。

　　这事太大了，都算得上是家族秘辛。

　　每个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云里现在这样说出来是把自己真的当朋友，同时也是告诉他，再继续跟下去危险。

　　他心里打鼓，担忧，“那你们呢？你们没考虑过自己吗？”

　　云里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辛渐上来轻轻拍在她的手背上，算是解释，“齐鸣，我们和你不一样，我和云里生下来就被定好了，所以这些事对我们来说家常便饭，对于你，或许觉得我们在自寻麻烦。”

　　“我不是那个意思！”齐鸣低吼，面色凝重，想着自己态度不对，又出口解释，“我是担心你们，就算你们说的那什么任务吧，你们想过放弃吗？不接这个任务行不行？”

　　“不行！”云里和辛渐异口同声，两人四目相对，在心里都有盘算。

　　齐鸣扶额。

　　那天在辛渐手机上看到这里的地址他就搜索了一下，顺便还在网上找了找进山需要的装备，他准备齐全，只当云里家做生意需要她提前历练，毕竟布卡尔山脉除了是高山，它还是这边有名的玉石出产地。

　　虽然数量有限，但做生意的可不会看这个。

　　现在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听云里和辛渐的口气，这次去恐怕还有危险。

　　不说别的，那高海拔地区，连氧气都成问题。

　　齐鸣一拍大腿，不小心刮到了矮桌上的水杯，水杯被晃动，刹那间就要落下，云里眼疾手快，伸出左手就稳稳接住。

　　里面的热水晃动几圈，打了个挺没撒出一点。

　　但辛渐还是担忧地将她的手拿过来，关切地翻了翻，问：“有没有被烫到？”

　　云里默然摇头。

　　齐鸣生气的同时发现，云里和自己真的不一样，同样是大家族，怎么他和辛渐能那么努力，而自己只能任人摆布呢？

　　心下有些失落，但更多是触动，或许自己也能改变一些意想不到的结局。

　　他先是说了声抱歉，随后将杯子换了个安全的位置，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了，这次我不会再偷偷摸摸地跟着你们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云里抿唇，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找借口来搪塞人，好受多了。

　　辛渐只道了一声：“多谢。”

　　三人又闲聊半个多钟头，云里开始打哈欠。

　　辛渐宣布今晚的谈话到此结束，解散。

　　齐鸣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想到他们明天要进山，还是休息好比较重要。

　　三人就此分开。

　　晚上，齐鸣躺在床外面，怎么也睡不着，捣了捣辛渐的手臂。

　　辛渐谴倦着嗓音问他：“干嘛？”

　　“你没睡着？”

　　“睡着了，又被你弄醒了。”齐鸣翻了个身，将身子侧着看着他。

　　他两只眼睛瞪得跟猫头鹰似的，哪有一丝睡意，辛渐看见搞得他也清醒了几分，“你干嘛不睡？”

　　齐鸣望着木制的天花板叹气，“我第一次听说这么刺激的事情，能睡着才怪吧？”

　　也对，就算齐鸣从小被人吸血，但也没经历过什么要命的事，他的命何其珍贵。

　　“那也请你闭着眼睛好吗？你这样影响我睡觉。”

　　“这样你都睡得着？”齐鸣像是来了劲，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辛渐皱眉，“你要是像我和云里一样，从小经历这样的环境，就是给你一个茅坑，你都能靠着里面睡着。”

　　齐鸣嘶了一下，感觉全身麻了一下。

　　辛渐不想理他，翻了个身体，面靠墙壁，“睡吧，天塌不下来。”

　　齐鸣看着他的背影，两人个子差不都，身形却差了不少，辛渐更挺拔，看着瘦，实际全身都是肌肉，不像自己，真的是弱鸡，除了骨头就是皮，跟人打架那都是中学时候的事情。

　　要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他想象了一下，得出结论：还是跑吧，免得给他们拖后腿。

　　这次他不再说自己是烟雾弹了，有关生死的事，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望着辛渐的方向，看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清晨，这里的天亮得很早。

　　云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下来，穿上衣服鞋子，又到厕所去洗漱一番，给自己扎了个紧紧的马尾，将帽子往头上一戴，又一次检查了两人的包。

　　一切就绪，打算去敲辛渐的门，就看见辛渐端着两碗素面条过来，“起了，吃了再出发。”

　　云里轻轻点头，将其中一碗端了过来，吃的时候问他：“齐鸣昨晚没缠着你让你讲讲我们家的事？”

　　辛渐说：“没有，可能还没消化好，想事情想到大半夜。”

　　也是，谁能想一个刚上大学的人，能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她快速将面条喂进肚子，连一滴汤都没留，碗干净得和洗过差不多，辛渐也是。

　　两人把碗放进了水池，云里狡黠道：“给他留点事情做，免得他在这里待着无聊。”

　　辛渐望了眼身后的两个碗和一口锅，笑了。

　　他们动静很小，背着行囊一路走出院门，都没什么人发现。

　　辛渐将车从不远处开过来，两人装好东西便出发。

　　隔壁角落里，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正依偎在一起，女生迷离，男生清醒，正是昨天云里和辛渐在服务区看到的那对恋人。

　　可惜他们今天路程远，没时间去关注这两人。

　　车子一冲，就跑出老远。

　　一侧是山，一侧是水，这里的路到是修得不错，风景也很迷人，云里面无表情地撑着右手，眼睛望着外面倒退的景色。

　　大大小小的玛尼堆，总能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现，还有彩色的经幡，被风吹得翻了个面，像秋千一样荡几下又停下来。

　　辛渐开车很稳，反正今天只要到了布卡尔山脉就算小池开始，没必要再风风火火赶路。

　　云里说：“辛渐，昨晚齐鸣说，我们可以拒绝不去，为什么你反对？”

　　辛渐心下一紧，连握方向盘的指尖都犯了白，他斟酌一下，随即答道：“上次老师说你可以放弃的时候你不也没放弃，我想的是既然我们答应了，那就来好了。”

　　“可是你紧张了。”昨晚她只是余光一撇，就看到了辛渐紧张的半张脸。

　　辛渐握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最后心中叹气却什么也没说。

　　云里生气，“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连我也不能说，那我还能信任你吗？”

　　辛渐脱口而出，“当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你和老师。”

　　云里声音急促，像是海拔升高后的高原反应，“那你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辛渐很痛苦，想起那晚云叔对他说的话，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云里，还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即便是死。

　　又是一阵沉默，辛渐侧头来看，云里一脸平静，可越是这样他越心慌，就像暴风雨来前的样子，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回去，叔叔说给老师解药吗？”

　　云里冷声冷气道：“当然记得。”

　　“老师说她的毒解了，可我们不信。”

　　“对，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绕这么远。”

　　辛渐深呼吸一口，才说：“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上次回家，你睡着了，云叔过来跟我说，让我注意你的饮食，以后尽量自己做，非必要不点外卖，我追问了好久，他才说，老师的毒就是叔叔送来的水果里下的。”

　　毒下在了果皮上，老师当时还没发现异常，便吃了，那天闯入家中，能轻易将老师和云叔带走，就是因为那天差不多是毒发的时候——一种不易察觉，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云里身形晃动，突然让辛渐停车。

　　远处的草原，已经不是绿色，枯黄的叶子支在地面，为大自然做着今年最后的贡献，清晨的牦牛，甩着尾巴低头在不远处觅食，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黑点，他们在乎的只有那片能喂饱自己的食物。

　　云里缓了好几分钟，才继续问：“你铺垫这么多，总不会是告诉我叔叔给我妈下毒的过程吧？”

　　辛渐忙从一旁过来，牵起云里的手像是给她温暖，她的手有些凉，没什么血色，指腹之间全是老茧，和他的摩挲在一起，这会擦不出半分旖旎来。

　　因为辛渐要说的是：“云里，老师的毒并没有解，叔叔给的是延缓毒性的药。”

　　说完，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发红，将云里一拉拥入怀中。

　　云里控制不住地掉泪，泪水滴落在辛渐的衣服上，再顺着面料无声无息地往下顺延，她声线都是颤抖的，“所以妈妈才让我们不用理叔叔吗？她想干什么？”

　　一个人去死？还是带着叔叔同归于尽？

　　辛渐的拥抱越来越紧，云里哭够了才冷静下来，“辛渐，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去找阎王爷的是吗？”

　　“那到也不一定，他想让我们有来无回，我们还偏就要回去。”

　　辛渐说：“这次我们出来，老师是开了家族会的，我们参加了今年的第二次小池，就是你上家主位的投名状，本来你已经可以顺理成章地上位，只是出于某些黑恶势力，再入一次。”

　　同时也向大家敲响警钟，让那些站队的人看清楚，你们是愿意跟着一个喜欢使坏的人当家主，还是跟着一个实力强劲的人。

　　云里抬手擦掉眼泪，示意辛渐赶紧开车。

　　再多等一秒她都觉得是浪费。

　　她要早点回去，把腾云旗甩某些人脸上，然后迅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