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45、第 45 章

　　几天后的深夜，万籁俱寂。许昭蜷缩在床上，并未真正入睡，只是睁着眼看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许昭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沈秾走了进来，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走到了床边。他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也似乎在整理语言。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在黑暗中显得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

　　“那天的事，处理完了。赌场背后的人……”

　　他原本想先交代一下事情的后续处理，让许昭安心，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谈话做个铺垫。

　　然而，他仅仅只说了这么两句开场白。

　　床上的许昭像是被这两句平静的话彻底击垮了。积蓄了多日的恐惧、绝望、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强装的自持。

　　他甚至没有等沈秾把话说完，就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因为动作太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几乎是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沈秾的腿，将脸深深埋进男人挺括的裤腿面料里，崩溃地哭喊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般的哀求：

　　“哥！别不要我！求你，别不要我！”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罚我都行！别不要我……”

　　他语无伦次，只是反复重复着“别不要我”，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呼救，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迅速浸湿了一小片布料。

　　沈秾彻底僵住了。

　　他预想过许昭可能会害怕，可能会认错，甚至可能会继续沉默地对抗，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激烈、如此绝望的反应。少年那带着哭腔的、一声声的“别不要我”，像一把把钝刀，狠狠割在他的心上。

　　他低头，看着脚边这个蜷缩成一团、哭得浑身发抖、卑微乞求着的少年，那句“打骂都可以”更是让他心头巨震。他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他这几日的“冷静”和沉默，在许昭那里被解读成了什么。
　　明白了少年那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和自我贬低，究竟有多严重。
　　也明白了，自己之前那种处理方式，是多么的失策和残忍。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心疼、懊悔和难以言喻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冲散了他最后一丝因后怕而产生的愠怒。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他没有立刻去拉许昭，而是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却异常轻柔的力道，先是稳住了少年不断颤抖的肩膀，然后，一点点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许昭哭得几乎脱力，软软地靠在他手臂上，依旧在哽咽着重复：“哥……别……”

　　沈秾看着他泪痕交错、狼狈不堪的脸，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他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他的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看着许昭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答应过，”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穿透了许昭的哭声，“不会打你，不会骂你。”

　　他顿了顿，将后面那句话，如同誓言般，沉沉地砸在许昭的心上：

　　“今天起，再加一条。”

　　“不会不要你。”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定住了许昭狂乱的世界。他猛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秾。那双眼眸深邃依旧，里面没有厌弃，没有冷漠，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他想要嚎啕大哭的认真。

　　沈秾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听到了吗？”他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还在微微发抖的脊背，声音放得更缓，“不会不要你。”

　　许昭终于相信了这不是幻觉。他紧紧回抱住沈秾，将脸埋在他颈窝，不再是绝望的哀求，而是像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这一次，是宣泄，是委屈，也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沈秾就这么抱着他，任由他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肩头，没有再说话。

　　寂静的深夜里，只剩下少年逐渐平息的哭声，和男人沉稳的心跳声。

　　那堵无形的冰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