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云端上弦月

7、7

　　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的捷报传来正值深秋的午后，哈日珠拉正细细地读到《诗经》里的“伯兮”诗：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三爷和四爷，不就如这诗中的“伯”吗？不过自己可不是首如飞蓬的女子。她这样想着，不禁暗自一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格格，大汗让各位贝勒爷的福晋和侧福晋都去城口迎接！”素锦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又赶紧到衣橱里找哈日珠拉的官服外衣。

　　“瞧你急得！”她放下书，缓缓走到素锦身边。

　　“福晋都在等着了，能不急吗！”素锦嘴里说着，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麻利地将哈日珠拉装扮好了。

　　听素锦这么说，她也着急起来，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装，便快步朝外走去。边赶边问：“福晋都在等了？怎么早先没人通知？”

　　素锦摇摇头，这才发现哈日珠拉只顾着往前赶，根本没看她，便道句“不知”。

　　看到姗姗来迟的哈日珠拉，哈达纳喇氏相当不悦：“妹妹真让人好等，再过一阵，估计爷和四贝勒，还有大汗都要等你了！”

　　哈日珠拉拜下身子：“福晋——”

　　“快点跟上，这时候还行什么礼！”

　　“哦……”她赶紧跟着哈达纳喇氏上了马车。

　　上了城楼，哈日珠拉给大汗、诸贝勒等人请安后，一直大气不敢出地立在哈达纳喇氏身后。

　　马蹄声渐近，凯旋的军队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哈日珠拉踮了踮脚，从哈达纳喇氏与哲哲中间望出去，看到马队最前面的正是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两人正策马扬鞭，朝城楼疾驰而来，直到越来越近，才放慢了速度。

　　“咱们也下去吧！”努尔哈赤心头高兴，脸上自然藏不住笑意。

　　“是！”众人答道，跟着大汗依次下了城楼。走到城门前，迎面而来的莽古尔泰、皇太极也早已下了马，并肩朝大家走来。

　　“父汗，这次出征大获全胜，儿子斩杀了降将，让叶赫的西城成了鬼城！”

　　鬼城——难道又屠城了？哈日珠拉心下一惊，这种事情以前在科尔沁倒常听父辈们提起，他们常说斩草要除根殆尽，但她一想到一座一座的城池变成血流成河的空城，就有种巨大的恐惧和心痛。那可是无数条人命啊！

　　却见努尔哈赤朝莽古尔泰投去赞赏的目光：“叶赫部欺我太甚，不杀尽不足以解吾恨！”

　　“父汗，”皇太极见努尔哈赤的目光转向自己，忙道，“此番儿子前去，未能劝降金台什，但他已自缢于城中，故儿子让早已向我们投诚的金台什之子德尔格勒接管了东城。”

　　莽古尔泰抢白：“四弟就是心太软，背叛部落等于不忠，背叛父亲等于不孝，德尔格勒不忠不孝之人，有何颜面存活？叶赫部已亡，其部之愚众又有何满目活在世上！”

　　听他这么说，皇太极没做回答。努尔哈赤也未置可否，只一笑了之：“咱们身后最大的敌人已除，全力进攻大明的时日已到。咱们大金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努尔哈赤双手举起，面对苍茫的大地，望向寥廓的天空。众人齐齐跪下：“大汗英名神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