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89、第八章

　　我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气恼，但气恼却不能帮我解释眼前的景象。
　　斜照的晨光轻薄细软地洒进屋来，泛着七彩晕辉的飘带如同有了生命，穿过书房木门下的窄缝，绕着房间高高低低地盘了五六圈，又宛如飞天肩上优美轻柔的仙衣，无风自飘，仿佛只要挽上手臂，任凭天高地广由我恣意翱翔。
　　美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令人心颤胆寒的事实。
　　鼻腔里再也搜索不到一丁点酒精的味道，可怖的腐臭再次笼罩住这栋不祥的别墅上空，死亡的气息缠绕在每个人的身上，犹如这惊为天人的七彩“缎带”包裹住狼倾倒的躯体般，此时它已经变了颜色，呈现出粉红通透的光泽。
　　狼的身下积聚着一大滩胶状物，裸露的四肢和面部的肌肤已被腐蚀不堪，鲜红的肌肉纹理隐隐约约地透出，若不是那身衣服，我恐怕不敢相信。
　　对面的卧室门也大敞着，白鹰也如我一般露出惊吓呆愣的表情。
　　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白鹰是怕增加对狼的伤害，我是怕集体感染的事实被曝光。
　　所以，我们都犹豫了。
　　眼看着“缎带”一点点融入到包裹狼的粉红色透明物内，焦急的情绪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快速扫视屋子，试图找寻可以充当阻隔的东西……
　　堆放在楼梯口的酒瓶怪异地被敲碎了瓶口，还有数个滚落在下面的台阶上。
　　昨夜因为光线昏暗的关系，没有看得清晰。
　　胶状物……酒……
　　目光来回在两者之间切换，我的心瞬间冰冻。
　　水、咖啡、酒……胶状物！
　　昨晚……狼被袭击了。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如果当时没有转身离开，就不会发展成这局面。如果我们都不是“旱魃”，没有了超级自愈能力，狼就已经离我而去了。
　　“水！！！！！”我朝白鹰嘶吼。
　　回身抱起床上的毯子，包裹住自己，冲出卧室……
　　虽然双眼被毯子所遮蔽，但我的脑袋里有这个别墅的整个地形图。迈出房门两步，我便呈九十度转弯，直冲二楼栏杆奔去，跳跃，踩上栏杆，踩踏的力量，形成第二次跳跃……
　　身体重重地撞上墙壁，反冲力将我摔在地上，毯子散开，我从里面滚了出来。我失去了几秒钟的平衡感，双手紧紧抓住楼梯的栏杆，不让身体随着台阶的斜度而滚下去。费了点力气爬起来，三步并一步穿过客厅，闯进厨房。
　　皮管！
　　将所有的柜子都打开，将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我终于在最右边的橱柜里找到了一圈长长的皮管。皮管口子扣上水龙头，龙头拧到最大档，拎起皮管的另一端，穿过客厅，跨上楼梯，但没跑两步，便被扯住了……皮管不够长。
　　就在我思量办法的当下，白鹰忽然发出惨叫，身体瘫软，撞上楼梯口的狼，手里的脸盆飞落，将水泼洒得到处都是，大部分落在了“缎带”上，缎带发出响亮的沙沙声。两具没了意识的身体沿着楼梯滚下来，七彩的“缎带”死死地咬住他们，疯狂地往楼下涌来，迅速地缠上白鹰毫无防备的胸口。
　　强劲的水压越过我紧抓的手心，突破了管口，这时，狼和白鹰全都滚到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正好是皮管正对的方向。白花花的水柱奔腾着撞上“缎带”，立刻将它断成两截，靠近二楼的“缎带”仿佛是有意识般，大惊失色，迅速地沿着它来的方向逃跑，另一段就没这么好运了，顿时被大量的自来水给淹没，整栋别墅里回响着恐怖的“沙沙”，但，很快，它的呻吟在水柱的吞噬下，迅速地减弱，直到大滩的胶状物沿着台阶淌下来……恶臭弥漫。
　　除了水流冲撞狭窄管口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奇怪的声响，我的紧张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但还是不敢移开水管。将鞋架拖过来，将水管搁在上面，用一双登山鞋固定住。几乎是用跑的，来到客厅里，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火灵的电话……
　　“火灵！狼被袭击了！”简短地说完，挂上电话，正要回头检查狼和白鹰的情况，眼角忽然瞟见一个庞然大物蹲在敞开的大门口。
　　它吐着红润的大舌头，像是绕着别墅跑几圈，累得呼呼喘粗气，一对乌黑的眼珠盯着我，但没有丝毫攻击的意思。
　　“你家？”它的尾巴耷拉着，一动不动，我下意识地忽然问，就好像它能听得懂似的。
　　听见我的问话，大家伙的嘴角扬了扬，像是在笑，耷拉的尾巴轻轻地扫了扫地板。
　　“你的主人死了。”鬼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话，大概打心底想试试它能不能听得懂我的话。
　　大家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扬的嘴角挂了下来，轻轻扫动的尾巴忽然不动了，最后，就连嘴巴也合上了。
　　好吧，我承认它很聪明，但高加索犬却是犬类IQ排名比较后面的狗，它大概也就只能维持跟我的简单沟通吧。
　　想到这里，我打算继续刚才的想法——上楼检查那两个男人的情况。
　　才一转身，大家伙突然大叫一声，“汪！”
　　我没理它，继续往楼梯口走。
　　“汪汪汪！”
　　一脚踩上台阶，我还是不想理它。
　　“汪！汪汪汪！”它突然起身，朝我跑来。
　　我回头偷瞄，险些吓一大跳，赶忙躲开它的扑捕动作。
　　庞大的身躯在我眼前倒下，然后又跳起身来，大家伙一口咬住我腰间的皮带，用强大的力量将我拖出大门。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院子里还有一只猫……一只非常“邪恶”的猫——它从房子的墙角边走过来，黑色的长毛柔软而又蓬松，小巧的耳朵转动，嘴巴紧闭着，棕色的眼眸冷漠地在我脸上扫过，轻巧地漫步到门口，伸出爪子，用力拨动门板，“砰！”大门关上了。
　　开、开玩笑的吧！
　　我瞪着它。
　　黑猫有几分波斯猫的血统，不失优雅地越过我，来到高加索犬身旁，一跃，跳上大家伙的背，扬起脸回瞪我。
　　该死！我不会是精神错乱吧！
　　若不是腰间沾满口水的皮带，我大概会认为这是一部喜剧片的情节，而我在梦里。
　　“你们的意思是别碰胶状物吗？”
　　我肯定是疯了，竟然会向猫狗询问。
　　黑猫盯了我良久，默不作声地趴下，闭上眼睛打盹。大家伙重新大张着嘴巴，粗粗地喘气，一动不动地立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