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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白色的死神,重遇 ...

  •   金木和月山都不在。
      和以前一样,只剩我一个人。
      之前和群蚁般的搜查官战斗所受的那么重的伤,也都痊愈了。嘴里有股血的甜味。

      脸上戴着半遮的金属面罩,在东京的地下世界漫无目的地信步前行,仿佛胸口时刻笼罩着的不安突然消隐无踪了一样,有种懒洋洋的安谧感。

      活下来了……那么等着我的惊喜吧,研,马上就能再见到你了——

      未被银蓝色面具遮盖的下半张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一步一步艰难地跋涉着。
      从黑暗里勉力泅渡而出,终于看见了光。

      待到宽敞之处时,腐花一般的味道扑面而来,令我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废弃的地下管道上漫生着细碎的白花,美丽仿若一片不真实的幻梦。而这与周边格格不入的温柔花坛中间,有一个高挑的身影背对我站在那里。

      啊……
      从虚假的麻痹感中被猛地敲醒,像是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意识到那是——那是谁以后,极其清醒地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他并没有报上姓名,却像无心拼凑的谜题自动给出了答案一样。

      白发的男人,回过头来了。
      镜片后平静无波的双眼,面颊上染着祭品的血。

      声带似乎由于濒死的危机而紧缩了,我颤抖着把他的名字撕裂成数个无法连接的破碎音节。
      “……有马,贵将!”

      【白色的死神,正立于前方。】

      那一刻,叫嚣着警告“生命危险”的本能让“我们”同调了。自从来到日本以后一直被半赫者的精神状态所困扰,即使赫甲已经极其完整,也始终无法摆脱缠绕着自己的少年的幻影,怎么也迈不最关键的一步。但被那冰一样的气势漠然地压迫着,似乎——

      ---------------------------------------------

      他一语不发地注视着那个娇小的女孩。

      从甬道深处的暗色里踉踉跄跄走出来,明明意识到他的身份时便已经有了身为“猎物”的自觉,却不甘束手而亡地整合了混乱的精神,抬头以血色的瞳孔逼视着他。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比独眼之枭更加强大的赫者吧——如果没有遇见他。

      身上出席舞会一般的华贵裙装染着洗不去的血和灰,兼之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库因克武器留下的凄惨残痕。她却不在意地微微笑着,仿若盛装的公主,以极优雅的仪态向他抚胸低头致意。

      “……真美啊。”浅金发色的喰种开口了,声音像教堂午后的小提琴一样温和婉转,又似月影萧萧下穿叶的凉风,“有马先生,真的很美丽。”

      他微微偏了偏头。那女孩以咏叹的腔调、超越性别的仪态接着低叹道:“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令人联想到死亡而非生命呢?”

      她垂下眼睫凝视着他的脚下。白色的花丛……血色的叶……什么啊,现在才恍惚意识到,那是大片大片堆叠着的同类的尸体——数不尽的“死”。

      那是他一个人的杰作,他永不堕的神坛。

      白衣白发的搜查官没什么激情,甚至于缺乏杀意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下。这只喰种暂时没有试图越界,也没有愚蠢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而是温驯知仪地停留在原地。那么,让对方多活几分钟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他没有慈悲。只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令人窒息的安静。污水在墙后哗啦啦地流淌着。

      半晌,靠在墙上的那女孩轻轻说:“下雨了。”
      她直起身来,踩着距离恒定的步长走向他。终于等不及,迎接死亡了吗?

      “在地下不知道外面的天气,也感受不到时光流逝。”他开口回应了她的话,权当是对赞美的回礼,“但是,可以由水声得知地上是否下雨。”

      女孩已经走到了尸海的边缘,闻言对他展颜一笑:“这雨很快就要停了。”

      他难得的轻叹了一口气:“你不等到那时候吗?”

      “不了。”那人低头咬着自己食指的指节,不知轻重地留下斑斑血痕,“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勇气……这可不行。还有人在外面等我呢。”
      “——那么死神先生,我要通过了。”

      “这里是‘V14’,喰种无法再进一步。”他下了最后的宣判,“你,无法通过V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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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莲!!!”

      伴随着IXA穿脑而过的无法抑制的尖锐惨嚎声,似乎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呃啊……是谁……是——

      “莉莲,你清醒一点!”压抑着怒火的吼声更响了,肩膀正在不断被人晃来晃去,带来一阵清晰真实的眩晕感。我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哼声,试图把手臂抬起来阻止这种快要把我晃吐的强烈动作。

      那人一下子停了下来,冷冰冰的沙哑声音像一瓢提神醒脑的凉水扑面而来:“醒了?要不要解释一下呀?”

      我把重若千钧的眼皮撑开,随之闷哼一声蜷起身子,紧紧捂住了左眼。他弯下腰,声调压得低低的:“怎么了。”

      “飞……飞坦。”

      “还记得我的名字呀,真是感动。”他冷哼一声,“你怎么了,被恶念缠上了吗?”
      “不清楚。一直在做噩梦——”
      “什么样的,没饭吃了吗?”
      “呜,那样好像还可以勉强忍受,”我死死按住疯狂抽痛的眼球,周围的肌肉无法抑制地痉挛着,眼眶里盈满了神经性的泪水,“梦见和人对战——不,只是我单方面的受虐罢了。”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真巧。我也……”
      “梦见被人捅穿了脑子?”
      “……啥?”
      “没事,你继续。”
      “只是刚刚太不爽了,所以睡着以后好像和人打了一架。”飞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疲惫都掩盖不住的兴致高昂,“那种刺激的感觉倒是很逼真呢。”
      “……巧合吗。”我回想起刚刚宛若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觉,左眼依旧像被生生剜出一样疼得无法视物。我微微地打着寒颤,“不可能,梦是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明明没有战斗过,却显得疲惫至极的猎人。

      缺乏睡眠却又抗拒入睡,是因为无法休息的大脑醒来会更累吗?就像落难之时忍不住喝海水,反而会死得更快。

      如果一直走不出去的话,会不会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死在梦魇里,成了坟墓中一具无名的干尸?

      飞坦和我对视一眼,突然轻咦一声,凑得近了些:“这边眼睛,是红的?”

      “赫眼没办法控制了。”我眨动两下眼皮,依旧无法聚焦,感觉像蒙着雾霭一般看不清楚。干脆从裙摆撕下一条布把左眼缠裹了起来,这才感觉好受些,“不是单纯的噩梦,应该和这个墓穴有点关系。我们要不要先撤出去和团长汇合?”

      他有些郁郁的样子,仿佛糖到嘴边又被抢走的小孩子,却又顾及面子不能理直气壮地满地打滚,只是撇了撇嘴:“……好。”

      眼球的痛感似乎淡了一些,我忍俊不禁地摸摸他头顶:“走吧。想玩的话,出去和窝金打一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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