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64、第十章

　　“我爱你，翎。”
　　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离，无法思考，不能动弹，而，在心中，那燃起的点点希望，已然成了火海。心跳加速，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因为害怕，怕一转身，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怕一转身，什么也没改变。
　　缓缓转身。
　　泪水滴落的刹那，我看见了——银色的长发在黑暗中隐约泛着荧光，宛如天使般的眸，透着令人心怜的忧郁，幽幽地望着我，仿佛要看穿一切——我颓然跌坐……
　　不是他……不是东河……
　　“为什么是你……”泪水不住地流，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不自觉的喃喃，我什么也做不了，“……明明是他的声音，明明是东河的声音……”
　　“苦花，离开这里。”山鬼立在原地，像是一尊唯美的雕像。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东河……“不要用他的声音跟我说话！！！”有气无力，满腔的绝望压迫的呼吸，原本想要嘶吼的话语，成了沙哑的乞求。“你凭什么……你没资格用他的声音和口气跟我说话！”
　　“翎，离开这里。”
　　东河的声音一再重复，我的心揪在了一起，不断绞紧，像是要将心里的最后一滴鲜血也拧干，我痛苦地扭曲着脸，朝山鬼望去——他那粼粼泛光的忧郁双目毫无感情，只是冷冷地将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双唇紧抿，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翎，离开这里。”
　　东河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的大脑里撞出无数个回响。我迷惑了，泪水渐渐收住，希望再次熊熊燃起，“东河……？”
　　“翎，离开这里。”山鬼像是故意要浇灭我最后的希望，缓缓开口，那声音和口气与东河一模一样。
　　然而，我已不想再这么轻易被蒙蔽，我心中的希望不愿再被熄灭，“你见过他？”有了力气，我双手撑着满是灰尘的地板，费力地起身，发软的双脚尚未恢复，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他没死，是不是？他还活着……”
　　“我爱你，翎。”
　　他开口，用东河的声音说出的甜言蜜语，却犹如利刃直直插进我的心窝。“不要说！我不要听！你不是东河！“
　　双手颤抖地摸上山鬼宽松的白T恤上衣，抓紧，我不敢问，只能用目光乞求他告诉我东河的消息。
　　“我爱你，翎。“山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我的泪水再次盈满了双眼……因为，我看到了他手中的小型录音机。
　　他将录音机递到我面前，按下了播放键……“翎，离开这里……我爱你，翎……不要找我，美国危险，翎，离开这里……”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抓着山鬼的衣服，我无力地再次跌坐，山鬼随我蹲了下来。
　　“东河还活着……”我依然不确定，但我却宁可相信他还活着。
　　山鬼打横抱起我，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不能思考，嘴里反复地喃喃，“活着……”冰凉的泪变得滚烫，沿着两颊滴落。

　　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清醒，我已经分不清，不想吃，不想喝，一心只想沉睡。像是在身体的深处，被埋藏了多年某个自己突破了出来，要将这几年的不安和苦痛用睡眠补偿回来，像是要豁出命去，养足精神，为再见东河做准备。
　　“苦花……”一只手缓缓抚过我凌乱的短发，低沉带点魔性的嗓音在耳边萦绕，“醒来，苦花。”
　　不抵抗，也不接受，我躺在黑暗的深渊里，任凭声音在耳边催促。
　　“苦花，醒来，你听得见我的声音，起来。”他贴近我的耳朵，热气呼上，痒痒的……声音忽然一变，熟悉得令人振奋，“翎，起来。”
　　我猛然睁开无法焦距的眼眸，直愣愣盯着，漫无目的地搜索着东河的身影。
　　“苦花，我饿了。”没有寻觅到东河，令我有些失望，然而，有一张俊美的脸悬在空中，无辜地注视着我。我想我是清醒了，但又不是很清醒，一种说不出的混沌，就仿佛置身在一出恶俗的剧情，又似乎在走一盘不知未来的棋局，而我则被情感乱了方向。
　　“我饿了。”山鬼重复，异常认真地盯着我。
　　略略抬起压在他腿上的脑袋，脊背离开又冷又硬的地板，侧身而起，才发现自己躺在昏暗的走廊，夕阳在尽头的窗外打出斜斜的红晕，而我看到的，却是黑白的街景，“山鬼，东河呢？”背对着他，但我却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了东河，我什么都不在乎，宁愿所有问题都回到原点。“……东河他还好吗？”
　　“我饿了。”他仿佛听不见我的问话，固执地说着同样的话，倔强得不愿多说一个字。
　　“带我去见东河，我要见他。”从地上爬起，径直往楼下走。
　　行李箱孤零零地被丢在大门口，我打开箱子，从底部找出几块压缩饼干，抛给越过二楼栏杆飞跃而下的山鬼。
　　拆开包装，啃下一口，才想起没有水，干燥难嚼的压缩饼干粘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行，我回望了山鬼一眼，他手里还抓着压缩饼干，没有表情。“我饿了。”语气既没有加重，也没有减弱，只是忧郁的双眼有了丝人性。
　　我别过头去，不愿看他，艰难地吞咽着口中的食物，“东河他……”
　　“苦花，我饿了。”
　　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虽然并没有接触到，但我的背部已不自觉地发麻，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往前迈一步，他便跟一步，亦步亦趋，直到整个房间被绕满一圈。
　　叹了口气，我拖上行李，回身，牵起他冰凉透心的大手。“你不愿意告诉我，对不？但是，你想跟着我。”

　　驾驶着租来的宝马车在十字路口停下，车窗摇到了最底端，任由红灯绿霓、喧嚣吵闹冲进车内，山鬼坐在副驾驶座上，模仿着我开车的动作，显得很兴奋，刚刚吃了一个巨无霸汉堡的他，终于停止了单调反复的陈述。
　　前头的交通灯转绿，我缓缓启动车子，夜风随之灌进来，猛烈地打乱我的黑发，山鬼停下了模仿的动作，注意力转移到我的乱发上，伸手，捏住一小簇，慢慢地搓，细细地看，像是在研究什么奇异的事物，然后，捏起自己的一簇银发，凑上前来比对。
　　我瞟了眼专注的他，理智一点点回归，疑问也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山鬼会有那盘录音？它真的是东河的吗？如果他还活着，那我当初见到的尸体是谁？如果他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哽咽，连忙把心思转移到其他地方，“山鬼，你是怎么来美国的？”
　　山鬼停下手里的研究，扬起孩子气的笑，抬头望了望天空，快乐地回应，“那里。”

作者有话说

　　牙牙要让苦花脱离回忆！！！！偶要让苦花脱离悲剧！！！！！【郁闷……写感情写得偶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