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想教主人游泳的刀剑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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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审神者还是给自己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准备，才总算深吸一口气，横下心来一股脑钻进了水里——浅水区的水面一下子没过胸线，一阵骤寒袭遍全身，审神者登时冷得动弹不得，脸色都变得有点发白。
呜哇……明明是自己向时政申请建造的是恒温泳池，怎么还是这么冷啊……！审神者在水中徒劳地抱紧了身体。
平野说得挺对的……要不还是夏天再学吧……
审神者抬头看向笹贯，要是现在就说想要半途而废的话，作为主人是不是太丢脸了？
笹贯也看着她，还是那副脉脉含笑的样子，语气听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冷的话就抱着我？”
隔水传音的效果极佳，他的这句不安分的话也被岸上的刀剑们听得一清二楚。
——笹贯！早就看出你个笑面狐狸居心叵测，居然想趁主人之危动歪脑筋！
岸边虎视眈眈的刀剑似乎蠢蠢欲动，大有随时跳下水来把主人从恶徒身边掳走之势。
不过，审神者本人的回答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担心。
“不要，笹贯比水还冷。”
“……”
刀剑的体温比起人类要偏低不少，这一点她可是很清楚的。
就在笹贯不知为何没有作声的这个当口，审神者再次下定决心，一鼓作气把身体整个儿浸入了水中，于是冰冷的水线没过肩膀，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之上。
“别勉强哦。”笹贯立即说道。
“没没、没、没事，我我……差不多习惯这个温度了……”审神者一句话说得牙齿直打战，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试着把头也埋进水里看看？”
“呃……那个先等一下，等一下再说……”
笹贯在心里估算着时间，从主人下水到现在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如果再不让身体活动起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冻坏了的。
“不是说，克服恐惧的第一步就是和水变得亲近吗？”
不论笹贯复述她之前说过的话的语气再怎么温柔如水，审神者也还是很难打消对于将口鼻没入水中的天然抗拒。
“再、再等一下……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笹贯伸出手，替她把额头上的泳镜戴在了眼睛上。
“我也会一起的。”
隔着镜片上的几滴月牙似的小小水痕，他脸上的那个笑容像是在说，来吧。
“啊……唔嗯……好吧……”
于是，审神者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牵着鼻子给说动了，心一横就跟着眼前的人一起，一头埋进了水里。
就像一步栽进了森林中的异世界。一开始，只敢在黑暗轰隆的水声中双眼紧闭。似乎有无数气泡正在夺路逃向水面，密密绵绵的炸水音在耳边绚烂流绽。
空茫的失重感如海水涌来。有一瞬间的惊恐，她悬在那里，被那空间感所同化，好像自身不存在了一样。
就在这时，几乎还没来及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她感觉到紧攥在胸前的手被握住了。
就好像这个訇訇作响的世界上，一切都向她泱泱而来，只有一只手在这一切当中找到了她。
于是，有一种从冥冥之中返回到了有限的现实当中的感觉，就像宇航员出舱后踏在柔软月壤的第一步。
她这才想起自己正戴着泳镜，在这片水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危险可言。
终于，审神者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他闪闪发光的注视，和波光粼粼的微笑。
这是一个阳光像羽毛一样纷纭洒落的蓝色世界，鱼群似的气泡在光漪中浮泛，头顶是星光闪熠的千重细浪。一切都幽亮迷离，一切都空明烂漫，他们直像在另一个宇宙的重力里相遇，而他的手将她泊碇在这颗浮游不定的星球之上。
真奇怪，在这无所适从的水面之下，在对缺氧的恐惧与切肤的寒冷之中，居然会有这样无比清晰的一刻，时间慢得像打了一个悠然的平结，她几乎听得清耳边每一粒气泡细碎的轰鸣，如同万籁低声嗫喏。
也几乎看得见另一人眼中的波瀫宛转，光与影在一滴水里流连忘返……
她在泳镜后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突然注意到——
“……笹贯！”
审神者一个猛子出了水，因为动作太急，脚下都有些趔趄。
“怎么了？”笹贯轻笑着挡住因为她靠近的动作而四溅的水花。
“你在水下睁眼了！怎么做到的？”
审神者惊异得非同小可，非要凑上来看看他的眼睛有没有事。
和在水下的时候一样，笹贯稳稳接住了主人的手，让她不至于因为脚下打滑而重心摇晃，
然后简单地回答道：
“因为想看你啊。”
审神者好像呆了一下，靠近的动作也略一停顿。
就因为这种理由……？
“水里睁眼不痛吗？”
要是想看的话，好歹戴了泳镜再看啊……不对不对，想看的话在岸上怎么看都能随便看个够吧！——审神者感觉耳边好像仍然响着闭气闷水时的隆隆气泡声，思路好像也因此被搅扰得有点昏昏沉沉的。
再一抬头，才发现笹贯一直低头看着自己。
“我在海底呆过很久，主知道这个的吧。”
审神者点头。
“所以就算会痛，也已经习惯了。”
听起来并不像是再讲述什么无法介怀的过去，语气仍然轻松疏懒，一如平素。
只是眼中的笑意低垂下来，像是步步紧逼似的愈深愈沉，不知怎么的几乎都让人有点不敢与之对视了。审神者愣了会儿神，好像犹豫着想要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话，也产生了他想要的效果。
主人有的时候完全不上钩，有的时候却真是好骗得出奇——笹贯在此刻心中想道。
审神者又在水中向笹贯靠近了一点，似乎是想向他的眼睛伸出手。
笹贯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什么异状，神色也很从容，好像真的并不觉得痛。
但她还是因为他的话而后悔起来。如果大海真的给他留下了那么负面的回忆的话，也许并不一定非要让他也进行海战训练的？其实，只要以后不派遣笹贯参加海战就好了，应该还有类似这样更加灵活的处理办法的……说到底，她作为主人，是不是对他要求得有点太强硬了？
“那个，笹贯……”
审神者的眼睛好像有点发红，吸了吸鼻子，颊侧有水滴滑落。
“我………啊……啊、啊嚏！”
……眼睛红红的原来只是想打喷嚏啊。
笹贯没有把失望表现出来。
然而，在岸旁观望已久的长谷部却因为这一声喷嚏而如临大敌，转眼便心急火燎地极速赶到了审神者身边。
“主！您还好吗，难道是感冒了？”
审神者皱了皱鼻子，“不是的，只是水进了鼻子里……”
其他刀剑也跟在焦心如焚的长谷部身后围了上来，在审神者身旁的池岸上形成了半圈黑压压的高矮人墙。
“……什么什么？主人冻感冒了？”
“果然水还是太冷了吗？”
“不是，这水不冷啊，我昨天刚游过。”
“那是因为，主人的身体本来就弱得不可思议……”
——喂，怎么好像有人在借机贬低她身为人类的身体能力？
“感冒？”五虎退一知半解地皱眉问道，“……会、会发烧吗……？”
“发烧？”安定闻言，一时面露阴影，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绝对不想再次经历的事情，“冲田君……最开始也只是有点发烧，后来却越来越严重，最终吐血而亡……”
——那个，现代医学已经不会让人死于感冒发烧了。
况且她也没有感冒，更没有发烧！
审神者还没来得及解释，几振短刀已经被安定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主……会吐血吗……”
“呜哇……主人，不要死啊！”
——才不会呢！
你们这些家伙，既然对人类的疾病不甚了了就不要胡乱联想啊！
况且，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个水温，她还想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学下去呢！！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主抱上来啊！”
“诶，等等……所、所以说，这不是感冒……！”
审神者还企图分辩几句，却转眼就七手八脚地被岸上的人从水里拎了出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裹进了大浴巾，一通昏天黑地的搓揉擦干之后，接着被一路夹带着送回天守阁，一气呵成地塞进浴室又塞进被子里——如果不是她抵死坚持，只怕连脱换泳衣都要被一举代劳。
等到部下们的夸张其事终于告一段落，审神者以为终于有机会开口为自己解释两句的时候——烛台切已经连暖身防寒的药草茶都端上来了。
“喝下实休特质的药草茶再睡上一觉，感冒就会好了喔。”
所、以、说……她才没有感冒！
“知道了知道了。”烛台切听了，只是露出颇为无奈的神色，朝一旁的近侍递了个目光。
而长谷部则回之以“后面就交给我吧”的坚定眼神。
就这样，审神者心不平气不顺地在近侍的监视下被迫躺在床上休息了半日，不仅学游泳的事被彻底耽搁，就连这天原该完成的工作都没有半点进展。
本来，审神者觉得以长谷部为首的这帮家伙已经够小题大做的了。
直到远征归来的刀剑们前来探望“病榻上的”主人时开口就是：
“主，听说您方才在泳池里晕倒了。”
“不对吧一期哥，我听说的怎么是大将在泳池里差点溺水身亡。”
“………”
审神者攥紧了被窝里的拳头，额头上青筋直蹦。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在本丸里以讹传讹！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想教主人游泳的刀剑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