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鹤青风

20、第二十章

　　齐千羽见自家妈妈卖女儿这么积极，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夏朗音，心虚地走到书桌边坐下，低头翻着书：“我们做作业吧，做完了早点睡觉。”
　　夏朗音抿了抿嘴，转身将门反锁，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好啊，快点写。”
　　听见锁门声，齐千羽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干嘛锁门？”
　　夏朗音看见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想笑了，好不容易才憋住，继续逗她：“你紧张什么，刚才是谁巴巴地想我留下来的，还说要照顾我？”
　　“谁紧张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赶紧写吧。”齐千羽低头写卷子，故意不看身边人。
　　“好。”夏朗音也拿出卷子，不再打扰她了。
　　这些题对夏朗音来说都挺简单，不一会儿就写完了，她侧过头悄悄打量着身边人，只见齐千羽微微皱着眉，笔尖停留在一道题上迟迟没动，然后下意识地咬了咬笔头，夏朗音没忍住，伸手想将她的笔拿下来：“别咬笔，脏。”
　　谁知道专注着思考的齐千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躲闪，于是夏朗音没抓着笔，反而直接摸到了她的脸，还被她的动作带的扑在了齐千羽的身上。齐千羽顿时脸红了，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了？”
　　夏朗音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实在不舍得撒手，索性捏了一把然后抱住她，踉踉跄跄地倒在床上将齐千羽压在身下。
　　“我作业还没写……唔”齐千羽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堵在嘴里了。夏朗音轻轻的吻着她，生怕把她弄疼似的，她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齐千羽的嘴唇，齐千羽微微张了嘴迎合，舌尖便灵巧的探进去了，两人唇齿交融，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夏朗音吻了她的嘴唇，又慢慢吻向她的脖子，齐千羽柔软的胸部紧紧的贴着自己，她用力地将人抱得更紧了，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又从脖子慢慢亲上脸颊，床被两人的动静弄得发出轻微声响。
　　“诶？怎么把门锁了？”齐母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拧动，疑惑地问道，“睡了吗？”
　　两人吓得赶紧坐起来整理衣服，齐千羽稳了稳呼吸：“没呢，我换衣服。”上前去开门，尴尬地笑道：“妈，怎么了？”
　　“给你俩送牛奶。”齐母端着两杯牛奶走了进来，“作业做完了吗？”
　　齐千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夏朗音做完了，我还没。”
　　“那你加油哇，看看朗音多优秀，各个方面都该多向她学习。”齐母赞叹地看了眼正乖乖坐在书桌旁的夏朗音，随即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脸怎么这么红？有这么热吗？这大冬天的别是感冒了。”说着去探齐千羽的额头。
　　夏朗音憋着笑，看她支支吾吾的躲开，听她辩解道：“没有，空调温度开的有点高，闷热。”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齐母狐疑地问道，“朗音你热吗？”
　　“不热。”夏朗音忍着笑摇摇头。
　　“我就说嘛，这孩子真是。行了，你赶紧写作业，写完了睡觉。”齐母说着准备出去，“你们赶紧把牛奶喝了。”
　　“好！”等关上门，齐千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佯装生气道，“都怪你。”
　　夏朗音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抿嘴道：“怪我？你不是没推开我嘛。”
　　“我要写作业了。”齐千羽撇撇嘴坐下来，拿起牛奶一饮而尽。
　　“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可以。”
　　“刚刚是谁盯着那道题盯了半天。”
　　“我本来都快想出来了，是你打断我了。”齐千羽说着又脸红了，“你把牛奶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夏朗音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嘴上啄了一下，末了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浅笑：“牛奶味道不错。”然后拿起自己的那杯喝干净了。
　　“快点，我教你，写得更快。”
　　得了便宜的齐千羽不再拒绝，认真听夏朗音讲解起来。

　　“你先去洗澡吧，上次那根毛巾给你留着的，还在架子上。”齐千羽翻出一套新的睡衣递给她。
　　等两人折腾完躺在床上已经十点半了。夏朗音在被子里握住了齐千羽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依偎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齐千羽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里，轻轻嗅着属于夏朗音的味道，忽然听见夏朗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啊？”
　　“啊？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可能跟女生谈恋爱，还说你喜欢精瘦挺拔、棱角分明、高冷酷帅的那种。”夏朗音暗戳戳的吃起了醋，翻起旧账。
　　齐千羽失笑，凑上前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以作安慰，说道：“也没错呀，你很瘦，你的五官分明，你的性格很高冷，全都对上了，只是性别……呃……我没算准。”说罢她自己不好意思地先笑了。
　　“不过在认识你以前我是真的没有想过喜欢女生，其实李明悦对我的感觉不一样我早就发现了，但我没感觉，只觉得她是朋友，可是你不一样，你让我忍不住想接近，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感情就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样简单了，反正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其珍重。
　　“不可以提李明悦了。”夏朗音酸酸道。
　　“是你先挑起来的。”齐千羽嘟囔。
　　“我可没提李明悦的名字。”夏朗音故意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你放心我对她的真实想法。”
　　夏朗音喃喃道：“我真羡慕她比我早那么多年认识你。”
　　“但是我们也不迟啊。”齐千羽微微起身在她嘴上印下一吻，“往后我们还有很多年呢，别忘了可是一辈子。”
　　夏朗音笑起来：“对，一辈子。”说着偏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道，“晚安。”
　　两人牵着手睡着了，梦里都是彼此。

　　第二天一早没等齐母来叫她们起床，齐千羽就和夏朗音从房间里整整齐齐得出来了。齐母笑得那是一个开心，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慈爱地看着夏朗音说：“朗音啊，要不然高考前你都一直住我家吧，果然同辈的影响力比家长要更大。”接着又转向齐父道，“老齐你说是不是，朗音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
　　“哈哈，对，朗音是真不错。”
　　齐千羽听着父母夸身边人的话，比听见夸自己还开心，一蹦一跳地跟着夏朗音出门：“那是，不看是谁的眼光～我们去学校啦～”
　　“叔叔阿姨再见。”
　　“欸好，再见再见，晚上再来家里吃饭啊！”

　　离高考不足一百天了，齐千羽也沉下心来决定奋力一搏，收敛了嘻嘻哈哈的性子，每天忙着刷题复习，有夏朗音这个大学霸在旁边，她进步得很稳定，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学习，只是隔三岔五齐千羽会拉上夏朗音去家里吃饭，当作放松也当作约会。
　　“齐千羽，你骑慢一点！”夏朗音环抱着她的腰，在后座上无奈叫道。
　　“哈哈哈，你不觉得追赶风的感觉很爽嘛～”齐千羽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听话的放慢了蹬车的速度，“抱紧我噢～”
　　夏朗音用力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笑道：“抱紧了。”
　　“飞咯～”
　　自行车忽然停了下来，夏朗音一阵疑惑：“怎么了？”
　　“李叔的车又开回来了？”齐千羽看着堵在小巷里挡住了去路的车皱了皱眉。
　　夏朗音闻言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吗？”
　　只见李叔打开后座的车门，唐秋从里面出来了，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两人走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李叔。
　　夏朗音脸色变了变，将齐千羽挡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人。
　　唐秋冷着脸，笑得人心发凉：“看来我再不来，你就要忘记还有个妈妈了。”
　　自从夏朗音进了高三，唐秋就一直没来过了，两人便放松了顾虑，可是今天没想到撞了个正着。齐千羽从她的身后悄悄观察着，第一次看清了夏朗音母亲的脸，不禁感慨两人是真的很像，难怪夏朗音生得这么漂亮，可是这位大人脾气好像真的不怎么样，听她这样跟女儿说话，实在是对她没有什么亲近感。
　　“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妈妈？”夏朗音语气比她妈还冷，声音都有些在发抖。齐千羽悄悄地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试图安抚她。
　　唐秋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嗤笑了一声：“是啊，所以我来履行职责。”
　　“你想干嘛？”
　　“干嘛？”唐秋收敛了本就没有感情的笑，声音一沉，“我是不是说过不准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别忘了我对你的要求！”
　　夏朗音也怒了：“什么叫乱七八糟！你也不像是有礼貌的人！可笑。”
　　“你敢回嘴？”唐秋反而不生气了，沉声命令道：“回家！”
　　“我如果不呢。”夏朗音犟着不动。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唐秋看了眼齐千羽，含义不明地冷笑。
　　“我再说一遍，回家！”
　　夏朗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恨恨地看了眼所谓的母亲，转身捧起齐千羽的脸小声安慰道： “对不起，今晚不能去你家吃饭了，我下次再去，乖，你先回家。”
　　“可是你妈……”齐千羽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她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夏朗音给了她一个笑容让她安定，说着转身走向汽车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唐秋看着两人的举动，目光死死地盯了一眼齐千羽也转身坐进了车。

　　李叔忐忑地握着方向盘，大气不敢出一口，车内的气压降到了零度，安静的诡异。就在车快要开到别墅时，唐秋率先开口：“不在别墅停了，直接开回盐市。”
　　“好的，太太。”李叔不敢询问，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直接开过了别墅。
　　“为什么！停车！停车！”夏朗音情绪激动起来，想要打开门，奈何被锁了，只好使劲地拍打着车门。
　　“因为你不听话。”唐秋不顾女儿的叫喊，冷冰冰地说道，“所以我决定提前送你去美国，高考也不用参加了。今晚我会联系美国那边的学校，定好了就送你过去，在那之前你就乖乖的呆在盐市，哪里也不许去。”
　　“我不去！”夏朗音吼道，拼尽全力拍打着车门，“李叔停车，求你了！”
　　“本来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让你在国内高中毕业了再走，但现在去不去由不得你。”
　　夏朗音见说服不了李叔停车，便去抢方向盘，李叔大惊，车开得歪歪扭扭：“太太，太太！怎么办啊！我停车吗？”
　　唐秋气得头疼：“停停停。”汽车戛然而止，夏朗音终于安静下来，立即去拉车门，可是仍然打不开。
　　“让我回去。”夏朗音恶狠狠地瞪着唐秋，眼睛都红了。
　　“看来你跟刚刚那个女生关系很好啊？”唐秋饶有兴趣地问道。
　　“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妈妈呀。”唐秋笑着看了眼她，眼珠一转问道，“让你回去也行，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夏朗音露出惊喜的表情，忙不迭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让我回去。”
　　“简单，我让刚刚那个女孩退学，你就可以回去一直待到高中毕业了。”
　　“不行，你不可以找她！你不可以动她！”夏朗音疯一样地咆哮起来。
　　“这个对我来说很好办，我只要给校长打个电话，可以立即让她退学，并且没有学校再敢要她。”唐秋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笑眯眯地说道。
　　“求你！求你别打扰她！她还要高考！她马上要高考了，求你别毁了她的人生……”夏朗音泣不成声，缩在座位上苦苦哀求。
　　“那你还听我的话吗？”
　　夏朗音点点头，嗓子已经哑了，她黯淡的说道：“我听你的，我不回去了，我去美国，求你让她好好参加完高考。”
　　“那现在可以走了吗？”唐秋满意地问道。
　　“走吧，走吧。”夏朗音不停地发着抖，说话都异常费力了。
　　“老李，开车。”唐秋冷淡的出声命令，车子立刻启动往前开了。

　　夏朗音被关在了盐市的家里，唐秋将她锁在房间，吃饭都是定时送进去的。她整日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在这个和月亮湾那栋别墅装修得一样的卧室里，她经常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有时候门外响起了动静，她下意识地以为是齐千羽来别墅找她了，可动静过后没了声响，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不是在月亮湾啊。房间里无日夜，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才两三天或者一个星期，可她总觉得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年还不止。
　　刘姨央求了好久，终于被允许进来看看夏朗音。她一进门，就看见夏朗音和着衣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也没有盖被子，顿时老泪纵横，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小姐。”
　　夏朗音似乎没听见，半晌没动静，等刘姨走到了床边，她才慢慢注意到有人，无力地应道：“刘姨。”
　　刘姨看着她苍白的脸，才短短几天消瘦得不行，心疼不已，斟酌了半天慢慢开口：“千羽那孩子来找过你，我跟她说你可能不会再回去了，让她安心准备高考，别耽误了学习。”
　　听到齐千羽的名字，夏朗音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动了动似乎有了些光泽，半晌才说出一个字：“好。”
　　“那孩子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深，我让她不用再来别墅了，她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就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我跟小张怎么都劝不住，后来她自己坐了好久才起身离开，像丢了魂一样，小张不放心，送她回去的。”刘姨叹了口气，摇摇头，“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可惜。希望千羽能尽快调整好心情，高考没多久了。”
　　夏朗音静默地听着，眼角流下了泪。
　　“小姐你也别伤心了，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等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刘姨安慰道。
　　“是吗？”夏朗音喃喃道，“等长大了就会好吗？我还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活吗？”
　　“能的，一定能的，毕竟是你的人生。”
　　“希望吧。”
　　刘姨起身要离开了，临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千羽吗？太太把别墅退租了，所以我今天还会再回一趟月亮湾，把东西都收拾回来。”
　　夏朗音想了想，能说什么呢？她不能说让她等她，因为她自己都对自己的未来不确定，万一她真的轴起来傻乎乎的一直等下去，这样对齐千羽不公平，可她又不舍得叫她忘了她，齐千羽是她如今活着的唯一的念想，她不想叫那个人忘了她。夏朗音顿了顿，从头上取下那根蓝色的发绳，递给刘姨，虚弱地说道：“刘姨，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齐千羽吧。”
　　刘姨接过来，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不是之前让她情绪失控的那根发绳吗？小姐居然舍得送人？她小心地收起来，应道：“放心吧，小姐，我会交给她的。”
　　“谢谢你，刘姨。”

　　当晚，夏朗音被送往了美国，她没有再做无畏的反抗，而是乖乖地顺从，唐秋松了一口气，出国异常的顺利。但她不知道夏朗音暗暗地下了决心，这也将是她最后一次对她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