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脉脉大人写的最好的文还是浮光，在结构上立意上人物塑造上都非常圆润无可挑剔。但是我更喜欢群魔，因为在这篇文里我看到了作者对写作的一种试探。
我喜欢有锐气的文，一如我喜欢有锐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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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和朋友聊天——这人大多数时候是天马行空的，因此我们总是很不靠谱，而她那天难得情绪格外低落，甚至有些幼稚地宣称不相信永远（只有还在相信的人才会说这些。在此之前，她一直给我不可触摸的感觉。）我承认我很喜欢她有点失控的样子，于是我也幼稚了，像所有文艺小说里出现的那样两人狠狠文艺了一把，末了我说：如果总是陷入“会忘记”的情绪里，有空看看脉脉的《群魔》吧，那是关于“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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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会记得”，根本是“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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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于陈楷结束于穆回锦，主角经历了漫长的转换。固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也不至于不可接受。也许文艺腔都喜欢这种晦涩。
看脉脉的文是痛苦的，痛苦之处在于她默认了一切现实，这给予文章一种真真切切的无能为力，你不能一厢情愿扭转那些记忆，改变那些性格，贬低情敌，扫除障碍，让主角万能，成为唯一不可。你不能冒犯哪些人物们，因此看的时候忍不住带上宿命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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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怎样的人死后会让所有的人陷入他的漩涡？完美？伟大？其实没有形容词。陆维止在群魔中被割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陆维止，没有形容词。
谢禹在寻找他，穆回锦在寻找他。一个把他找出来，一个把他藏起来。陈楷与谢禹，陆棠与穆回锦，齐攸与穆回锦……一个个串起来，剁成了碎块，扔进锅里。因为陆维止，完成了穆回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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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发现，亲密关系不总是爱情。我们愿意把他想成那样——可它总是出现偏差。我们可以相信穆回锦爱陆维止，但那是情人的爱呢还是因为陆维止塑造了他？只是脉脉暗示了一点：我们看到的穆回锦一直都是陆维止一手打造出来的那个穆回锦。陆维止给了他在他们相遇后的全部。看文的过程中我一直预感这一点，穆回锦大部分时候是死去的，只有陆维止的残影出现，他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带上虚假的面具，燃烧过往的生命。就像唱针在用一张唱片上不停旋转，直到钢齿终于磨损，电木被划出深深凹痕。文章的最后证实了这一点。但其实陆维止一直在穆回锦身上。穆回锦随着陆维止之死一同死去了，陆维止又随着穆回锦一同活了下来，等穆回锦死的时候再死一次，
据说梦露母亲患精神病，吸毒，父亲不知何人。她一辈子都在寻找这个父亲，把她的丈夫们、情人们都叫爸爸——看上去和穆回锦无甚关系，但我常揣想陆维止对于穆回锦就像精神上的父亲一样。陆维止死后穆回锦一直在找他。通过谢禹，陆棠……或者任何东西。
陆维止对穆回锦呢？陆维止一直都是模糊的。是了，他也算成功过，在文中他几乎可算是一群人的精神教父，可他对于读者来说始终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专注于自己的老头，只不过这个自己包含了很多东西，比如他将穆回锦的一部分也视作了自己。除了在片场，他没有限度地宠溺穆回锦，这无法给人一种爱的感觉。可在影片里，陆维止又影射了自己的情感和痛苦，让人无法不臆想。
同样带着陆字的陆棠几乎是个最悲哀的存在。穆回锦知道她是不同于陆家的……也是陆家的。这将她置于最糟糕的处境，比齐攸要糟得多。陆棠和陈楷风华正茂，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穆回锦对他们都有好感，可也因为有好感，穆回锦才会想伤害他们——因为他已经将自己上海到了极致，只能依靠伤害他人来伤害自己。所以，齐攸更像个笑话。但是齐攸是无辜的，只是无法受任何人欢迎。他想接近穆回锦并且确实差点成功并不是他的错，他的动机甚至不比别人黯然失色。但他就像一团黑夜中劈进的白光，硬生生破坏了沉默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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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禹和陈楷的感情，开始的自然结束的突兀。谢禹看上去不是一个很容易靠近的人，但并非拒人千里。事实上，他比看上去要亲切的多。但太过压抑自己的人是很难获得爱情的，他的爱人得有点无赖，有点进攻性。而陈楷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好，很干净，但是需要一个完整的爱人。这样，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就算没有那些误会，依然会无疾而终。两人的感情从总体上说在文中有些有失和谐。也许围绕在穆回锦身上的都太隐晦了，需要一些明亮的色彩，但谢陈二人简直有点异军突起的味道。当然他们也是主角，可陈楷略陷入穆回锦这个漩涡后文章简直有点失控，至少我认为把谢陈二人割出来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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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习惯于将东西分的清清楚楚而此文恰好旨在引入混乱。这让我不可避免产生迷茫。然而我始终想强调这文的重点不在纯粹的爱情而在塑造。顺流而下，陆维止为穆回锦灵魂施洗；逆流而上，借穆回锦之口重现陆维止。群魔，纷呈的人，鬼影幢幢。就像那样——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突破极限。但极限那么遥远，遥远得在一片荒芜之中沉默地到达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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