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置换协议》昭明辞

52、噬时真身

　　无尽的虚空，被染上了一层永恒的血色。这里是灵魂的赤地，时间与意识的坟场，寻常物理法则在此地早已失效，唯有最本源的能量与执念在此交织、碰撞、湮灭。就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晶体，正违背着常理地悬浮着，缓慢而规律地搏动，仿佛一颗沉睡的、不祥的黑暗心脏。
　　那便是“时之核”。
　　“时之核”悬浮在灵魂赤地的虚空中，像一颗不祥的心脏，缓慢搏动，内部暗红色的星云流转，散发着诱惑与危险并存的气息。它凝聚了“时噬者”吞噬无数时空的精华，也承载着其扭曲的意志残响。

　　沈时序伸出手，指尖萦绕着无色的光晕，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颗晶体。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时之核”表面的瞬间——

　　“嗡！”

　　晶体剧烈震颤，内部暗红色的星云骤然加速旋转，投射出一片扭曲、破碎的光影！一个充满怨毒与不甘的、非男非女的呓语声，如同最后的诅咒，直接轰击在两人的意识层面！

　　【愚蠢的……容器……你们以为……赢了么……】
　　【可知吾……本是为何……沦落至此……】

　　光影交织，构成了一幅幅断续却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议事大厅，高耸的穹顶，悬浮着无数光屏，座位上坐着形形色色、气息强大的人影。为首者，是一位穿着华丽议长袍服、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他的容貌，与沈时序在镜像迷宫中惊鸿一瞥的、那个通过光屏与他们对峙的“议长”，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年轻，眼神中也充满了未被岁月磨平的、勃勃的野心与……贪婪。

　　【吾乃……时序理事会……初代议长……奥古斯都！】
　　【是吾……发现了时序之秘！是吾……创立了理事会！是吾……本该带领人类……走向永恒！】

　　画面转换，显示出无数隐秘的实验，对时间力量的粗暴抽取和尝试掌控，以及……对“灭世时序”这个宇宙重启机制的疯狂觊觎。

　　【永恒……多么迷人的词汇！只要掌控它……吾便是神！】
　　【但‘灭世时序’……不可控……需要钥匙……需要容器……】

　　画面中出现了年幼的沈时序的资料，以及各种关于“时序之心”和“寂灭之种”的实验记录。

　　【青鸾……那个叛徒！她竟敢质疑吾！竟想毁掉这终极的成果！】
　　【还有你们……SE-01……AC-01……你们本该是完美的棋子！是吾通往神座的阶梯！】

　　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混乱而黑暗。显示奥古斯都为了更快地获得力量，不惜动用禁忌手段，强行融合某种从远古遗迹中挖掘出的、与“收割者”同源的吞噬符文，开始疯狂吞噬理事会库存的时间本源，甚至……活生生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员！

　　【力量……无尽的力量！哈哈哈！】
　　【吞噬……吞噬掉一切时间！吾便是……时序本身！】

　　画面中，奥古斯都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他的皮肤变得透明，内部是流转的暗红色能量，面容扭曲，眼神中的理智被无尽的饥渴和疯狂取代。他吞噬了太多驳杂不纯、甚至充满怨念的时间力量，最终……失去了人类的形态，也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意识，化为了只知吞噬的怪物——“时噬者”！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饥饿……永恒的饥饿……】
　　【吞了你们……吞了‘容器’……吞了‘回路’……吾便能……重塑真我……超越一切！】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奥古斯都那彻底扭曲、化为黑暗漩涡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或许早已被吞噬）、怨毒与疯狂。

　　光影消散，“时之核”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沈时序和陆止戈久久沉默。

　　真相竟然如此……讽刺与可悲。

　　掀起无数波澜，造成无数悲剧的“收割者”首领，竟然是时序理事会的创始人，因无法遏制的贪婪而自我异变的可悲产物。

　　“所以，理事会追捕我们，不仅仅是为了‘时序之心’和‘寂灭之种’，也是为了……清理门户？或者说，夺回他们失控的‘创始遗产’？”沈时序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

　　陆止戈看着那颗沉寂的“时之核”，眼神复杂：“恐怕没那么简单。奥古斯都虽然异变，但他残留的意识和力量，对理事会某些派系来说，依然是巨大的诱惑。阿曼达的背叛，或许背后还有更深层的指令。”

　　他顿了顿，看向沈时序：“而且，他最后的话……‘重塑真我’……我怀疑，他并没有彻底消亡。这枚‘时之核’，或许就是他试图复生的……‘卵’。”

　　沈时序心中一凛。确实，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彻底湮灭？这枚“时之核”既是战利品，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伸出手，这次不再犹豫，无色的光晕包裹住手掌，如同一个微型的封印力场，将那颗“时之核”牢牢抓在手中。晶体入手冰凉，内部似乎有微弱的抵抗意识，但在沈时序此刻的力量压制下，很快便沉寂下去。

　　“不管他有什么阴谋，现在这东西，归我们了。”沈时序将“时之核”收起，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庞大而混乱的时间之力，“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抬头，望向灵魂赤地那混沌的“天空”，以及远方时间尽头的白点。

　　“我们该离开了。”陆止戈也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状态已经稳定了许多。他感受着体内那枚被沈时序力量安抚、似乎与“永恒回路”融合得更紧密的“寂灭之种”碎片，一种新生的力量感正在缓慢滋生。

　　沈时序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怀表。怀表与“心之钥”感应到他的意志，散发出柔和的引导光芒，指向来时的那片破碎的时间缝隙。

　　回家的路，同样充满未知。理事会、可能残存的收割者、以及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都在等待着他们。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仓皇逃亡。

　　他们是携带着“时之核”与初步“永恒回路”、完成了终极觉醒的——归来的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