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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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领地的初步稳定是半个月后的事。蝙蝠侠也刚把缄默彻底摁下去，但并未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东区——蝙蝠侠也在观察。
杰森·陶德太理解这种模式了。蝙蝠侠不会轻易对一个新兴帮派主动出手，哥谭大小□□那么多，他动一个，往往意味着平衡被打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只要红头罩不越界，不触碰那些绝对的红线，蝙蝠侠更可能选择监控而非直接冲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杰森·陶德终于睡了个好觉。
连续半个月的高压运转——清理地盘、震慑手下、建立规则、应对试探、还要分神伪装疯狂——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精力。阿卡姆骑士的记忆和拉撒路池的后遗症在极度疲惫时格外猖獗，梦境里全是燃烧的街道和蝙蝠侠破碎的面具。
但昨夜，在确认地盘初步稳固、日常运转可以暂时自行维持后，他强迫自己关闭了所有通讯，吞下两片强效但副作用明显的助眠药，把自己扔进安全屋那张硬板床上。
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很好，非常帮派风格的作息时间。
神清气爽——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的词典里了。头痛减轻，耳鸣消失，连拉撒路池带来的那种隐约的、仿佛灵魂被浸泡在绿色液体里的阴冷感都消退了不少。
他决定先去“巡逻”。红头罩本人不需要频繁出场，神秘感是威慑力的一部分。但杰森·陶德这个“帮派先锋、二把手”的身份，却不能长时间消失。手下需要看到他，合作伙伴需要确认他的存在，潜在的敌人也需要掂量这个“红头罩最锋利的刀”是否在附近。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离开那个堆满计划、武器的安全屋。他需要做点能让他暂时忘记脑中那些疯狂低语的事情。
压制骑士记忆还有个额外的好处：拉撒路池的负面影响似乎也随之减弱。也许是因为骑士的记忆本身就浸透了血与火、痛苦与疯狂，每次回忆如同吞咽细碎的玻璃渣；而清醒的、有目的的“做事”，则像一剂解毒剂，让他的神智暂时回归清明。
“做点正事有益身心健康，”他对自己说，一边熟练地检查着随身武器，“别一天到晚只想着蝙蝠侠。”
他选择了码头。
这里不仅是“杰森”这个身份更自然的出现场所，也是收集信息的优质窗口。红头罩本人若频繁出现在码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一个帮派的中层头目在这里活动则合情合理。而且，从底层视角观察，往往能看到许多高高在上的“红头罩”看不到的细节。
他像幽灵一样穿过东区的夜色，避开主干道和监控密集区，最后悄然攀上码头区边缘一堆最高的集装箱顶部。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作业区、部分仓库以及远处的海面。夜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来，稍微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一切正常。韦恩集团的夜间巡逻队按固定路线走过，工棚区只有几盏守夜灯亮着，圣加尔瓦尼慈善之家一片漆黑——艾拉应该睡了。
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水面上一点异常的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靠近废弃小型泊位的地方，水面无声地波动，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偷渡？杰森挑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确实偶有偷渡客试图从海上潜入。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微型夜视仪，拉近视角。
下一秒，他愣住了。
荒谬。
从水里钻出来的人是艾拉·埃登斯。
她动作很快，湿透的金发贴在脸颊和颈侧，身上似乎只穿着简单的深色背心和短裤。她迅速游到岸边，从一堆杂物后面拖出一个防水的布包，三两下擦干身体，套上一件宽大的旧外套和长裤，将湿衣服塞回包里，然后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集装箱堆场的阴影中。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熟练得不像第一次。
杰森放下夜视仪，眉头紧锁。
她在干什么？深夜游泳？东区沿岸的海水污染严重，绝非游泳的好去处。而且那个防水包显然是事先藏好的……有备而来。
没等他想明白，大约半小时后，他再次看到了艾拉。
这一次，她从圣加尔瓦尼慈善之家侧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但眼前的形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杰森也差点没认出来。
她没穿平时那种改良修女服或便装，而是一套廉价的短裙和外套，搭配着不符合她日常风格的鞋子。她的头发被快速弄成了更随意的状态，脸上做了些简单的修饰，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大地改变了她的轮廓和气质。
如果不是杰森亲眼看见她从教堂那个小门出来，如果不是他因为产生怀疑所使用异常敏锐的观察，如果不是他接受过蝙蝠侠的训练，他绝对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在深夜里寻找客户的街头妓女。
艾拉……在扮演流莺。
为什么？
杰森没有犹豫，悄然从集装箱顶部滑下，如同融入夜色的黑豹，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跟了上去。
艾拉扮演得很“熟练”。她沿着码头区边缘那些灯光昏暗、鱼龙混杂的街道慢慢走着，不时停下，对着路过的男人抛个媚眼，或用轻佻的语气搭讪两句。她的肢体语言、眼神、甚至喘息声的节奏，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有那么一瞬间，杰森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但她的路线很有目的性。看似随意游荡，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东区与老工业区交界的那片灰色地带，那里以地下赌坊、廉价妓院和地下钱庄闻名。
她在一个巷口“揽客”时，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缠上了。男人伸手去搂她的腰，嘴里说着污言秽语。艾拉没有立刻反抗，而是娇笑着，顺势将男人往巷子深处引了几步。然后，阴影遮蔽的瞬间，杰森看到她脚下似乎绊了一下，高跟鞋的细跟狠狠踩在了男人的脚背上，趁男人弯下腰，一把银色的小手枪自上而下的顶住男人的脑袋。男人踉跄后退，酒醒了大半，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终，她拐入了一片建筑更为破败、路灯几乎全部失效的区域。这里前两天刚被红头罩的人“清理”过，几个不服管的被打断腿扔了出去，暂时成了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
确认无人后，她像一只猫一样，借助堆叠的旧沙发和破损的柜子，以一种怪异的动作爬上了旁边一栋三层老建筑的防火梯。怪异是指她爬楼的行为生疏，但动作非常安静，即使在攀爬生锈的铁梯时，也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杰森在巷口阴影处停下，抬头看向她爬向的位置。
那是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位于建筑侧面凸出的一个小平台，被一部分残破的雨棚遮挡，从下方和远处都很难发现。但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两条街外的一栋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杰森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正对着那扇破窗的，是相隔大约三十米的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三层砖楼。但杰森知道那里，根据他最近整合的情报，那栋楼的一楼是个幌子般的杂货铺，二楼和三楼则是“跛子吉姆”经营的一个黑赌坊，兼营高利贷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口服务”。
艾拉在观察赌坊。
但她具体在看什么？出入的人员？换岗的时间？货物的流动？还是别的什么？
杰森不知道。他只能看到那个身影静静地潜伏在破窗后的黑暗里，金色的头发在偶尔掠过的微风中轻轻拂动，目光专注地投向那片散发着罪恶与金钱气息的建筑。
她就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在阴影里编织着无形的网，等待猎物，或者……等待一个活动的时机。
杰森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他同样隐入更深的黑暗，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注视着那个在夜晚扮演着不同角色，却始终向着某个目标前进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