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废柴的日常琐细》烈驹

14、第14章

　　我局促不安地将过去埋藏心底，不再挖出，很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急着要结婚。对一个男人而言有两样少不了，家庭和事业，所以必须要成家立业。

　　所谓的爱情也就成为了奢侈品，对我而言，只要不让人反感，和谁结婚没什么区别。什么三观、爱情……能将婚姻折腾到哪里去？不都是过日子吗？

　　我抱着这个思想去相亲，发现真的和自己想象不大一样。我以为是这样，实际上它是那样。

　　首先，我意识到自己是站在鄙视链上的人……一个生活在底层不能再底层的人 ……

　　我是人家口中的“三无”人员:无房、无车、无钱。

　　第一个见面的姑娘刚开始面带娇羞，两只眼睛挤满了笑意，说的话也是娇滴滴的，听着得体。当她开始拐着十八道弯打听我的个人收入时，表面维持的美好崩塌了。

　　我俩坐在某个看起来很小资情调的咖啡馆里，女孩点了一盘红酒牛排，一碗罗宋汤。她并没有吃几口，说吃了会长肉，可我见她瘦得跟麻杆差不多，大约也能从门缝里钻进钻出，人生最冷的笑话莫过于此。

　　虽然收入不足以支撑她的消费水平，她还是对我表达了喜爱之情，说下次有空可以见见面什么的……至于结婚……她没有再提……我想她也在反复纠结中……当然我也没有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回去我就把联系方式给删了，这样的相亲对象我又遇到几个。

　　有些相亲对象不在乎经济条件，可又不是我喜欢的。

　　人啊到底是犯作，我想起了过去——我那位留德的前女友医生，顿时有些伤感。她留德回国之后，我曾经去看过她。你一定以为我是要和她共续前缘，那你错了。人会在某一时某一刻突然情绪高涨又忽然低落，像不稳定的股票，没个明显的前兆。只在某一刻念起了她的好，过去种种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头顶，让我在窒息中忏悔，念起她从前待我的种种好，回忆起她带着的不锈钢饭盒以及她看着我吃饭时眯着眼笑的样子。

　　我忽然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离开我的她还快乐吗？你们一定说我贱，离开了就不要打搅，何必要纠缠不清……

　　说到这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那座永远不会空荡的医院里，她的胳膊下压着病历，笔在不断地记录对面病人的病况。我站在门口注视着她好一会儿，她抬头注意到了我，她的脸上没有起一丝涟漪，迅速埋下头又在写画什么。

　　我一直等到病人们走光才敲门走进去，她的同事倒也识趣，瞟了我一眼直接视我为空气。

　　“你还好吗？”我不请自来地坐到她面前的板凳上问。

　　她起初不愿理我，忽然她笑了，温暖得和从前一样，很快她又变脸了，女人的心思永远猜不透。

　　“我比以前心情平静不少，至少我不会再流泪。我一直想和你说这话，过去我一直盼望你能来，你能哄哄我，说你永远不会辜负我。”

　　“我扳着指头从天黑数到天亮，又从天亮熬到黑夜。我提出分手之后你潇洒地离开，也没有试图挽回，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我不过是你一沓女朋友中的一个。”她打开水龙头般滔滔不绝地指责。

　　我听了有些懵，她不是下定决心要忘记我，离开我吗？当时她说绝望至极，我已经把她逼在疯狂边缘，她要忘掉一切。难道是在试探我的真心？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或许她和我一样都未曾真正地放下过，她的不曾放下也许不是无法忘怀我，而是这段曾经让她撕心裂肺的感情。

　　对于她的指责，我始终不能插嘴，静静地听完她的痛斥，她每说一句我内心的愧疚便减少一分。你一定觉得我很混蛋，我大抵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不能再混蛋的人。

　　见到她还是让我宽慰不少，她的泪水一直盘旋在我脑海中，让我想起最多的就是《海的女儿》或《彼得潘》中的美人鱼，其实中国也有美人鱼的故事，它叫做鲛人，多为雄性，长得不那么美，流出的眼泪是珍珠。他是极为善良的生物，也是龙宫的纺织制造者。

　　我为自己此刻有心思浪漫感到可笑，我双手插进口袋里似乎很潇洒地吹着口哨往前直走。

　　走着走着我的眼前忽然是一片泪光，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忘记了下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不知道是事业的不成功，戒指哥的死还是前女友的话令我触景伤情，我并不是生来浪荡，我也渴望一生一世，现实总是不断修正我的观念。

　　在一无所有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想过死，但我天生怕疼，思考了各种死法，上吊死相太难看，憋气难受……割腕吧……这要割多少刀？吃药吧……胃难受……没死成还要洗胃又是遭罪……如果被熟人知道还要顶着被嘲笑的风险，实在不划算……最后还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后来我很少回忆过去，人生一天天被忙碌填满，哪里还有闲心去祭奠所谓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