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废柴的日常琐细》烈驹

15、第15 章

　　每到大雨天我们这有个男疯子，看样子年纪不大，骑着自行车“喳喳”乱叫唤，雨越大叫得越欢，有时他骑着骑着……仰起了头眼皮耷拉着，一脸的陶醉。我和他也只一字之差，他是真疯，我是假疯。

　　我时常为了琐细小事闹到不愉快，譬如今天早上我去买饼。没钱的人，从他的肉里都能闻到一股穷酸味。这股酸味在女老板与我对话时进化成自卑心态，将她的态度解读成对我的不屑，我带着菜饼焦虑不安地逃离，进入到自己略觉平安的地带。贫穷磨损我的耐性，摧毁我的自尊心，让我时时刻刻像一位画者审视自己、剖析自己，以便神形兼备地描绘出自己。

　　戒指哥死了之后，我得了病，我时常做一个梦:漫长黑夜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戒指哥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飞进了黑色、冰冷的弃屋，它趴在墙上，盯住寒光中的我，它煽动黑色的翅膀，那翅膀和它的脑袋一样残缺不全。

　　它说:“哥们儿，念着哥哥的好，别再追着我要钱了。”

　　我说:“兄弟，你可把我害惨咯。你自己溜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可想到兄弟我怎么办？”

　　虫子瞪着复眼，嘴里模糊不清地发出怪声，屋外树影扶苏，像是给自己一线希望……希望？它在哪里？

　　我醒来眼睛下肿出了两个灯泡……我在病着的这些日子里，将情绪埋藏在笑脸中，偶尔会爆发出自己的狂躁。事后我又为自己的失控难过，可更难过的是自己理智的流失……

　　焦虑一遍又一遍地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甚至幻想出人们的嘲讽，即使现实真有人对那些遭遇变故的人表达出不理解。巨大的变故改变了我的人生观念，从和大多数肚子里有二两知识自诩为文豪、成天叨叨怎样才能写出博众家之长补己之短好文章其实连屁都不是的2B青年转换成唯利是图的市侩货。

　　在我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活下去和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这种想法一直延续到我清偿债务，回到家乡以后。

　　曾经哪些铺天盖地的电话依然萦绕在我的脑子里，让我从梦中醒来，茫然无措。

　　从那天起为了不让自己回温噩梦我决心赚许多许多钱……良心又时常告诫我，要我不要变得冷酷而又无底线。

　　有人说穷13而已给自己找什么借口？站着的人永远不会为蹲着的人解释理由，因为他们无法体会别人的经历，所以可以肆意放大自己的恶意，将此理解成是“卖惨”的行为。

　　大雨如注我撑伞前行，手里的饼被我两口吞进肚子里，我抹了嘴上的油，眺望远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时来运转？或者有什么路子可供自己发财？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戒指哥这样的人……有没有他那样的胆魄和见地？我没有底。

　　我自说自话，有时将语言偷工减料成只有自己懂得的符号，因为我不想让旁人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你大抵可以理解成一个疯子要用理智去战胜无所事事的自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可理喻的神经病要用行动实现他空想出来的玩意儿……

　　我成功了吗？还没有……我踟蹰前行，将种种原因归咎于自己的无能，就像所有喜欢嘲弄别人，以为可以当人爸爸大肆发泄戾气的能人一样，我也在消耗自己的理性并将之转换成情绪化的宣泄。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回来，那是亦如平常的晚上，我企图将休息时间兑换成货币，现实再次狠狠抽了我的脸，我的头儿没表示，或许他认为理所应当。

　　我回到家时指钟指向十二点，老爹早已躺下睡着了。百无聊赖的我坐在自己房间里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隔壁时不时传来小屁孩打电脑游戏打嗨时的呐喊声，我经常拿着拖鞋上门跟他对打，虽然我揍得他屁股开花，他还是狂叫不误，人这种生物在自己热衷的事情上真没有什么记性。

　　我喝完咖啡洗漱完，也睡下了，在模模糊糊中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扭曲，脑海里腾起一团迷雾朝我的脑桥里拥塞，意识被一层层掩盖，在扭曲中迷了路……我害怕地拿手掐住自己，开始机械式地数数，一点点尝试着将理智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