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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断龙破阵—纵横黑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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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胜群二人从地上爬起,不约而同地挽住了腰间的麻布条,彼此对视一眼,她们唯恐像之前那样有人落单被困,这次决定并肩而行。
草履君自怀里摸出火石,君胜群自包袱中取出几根干树枝,二人重新点燃了火把,继续前行。
“……听说那些武林老不死们——”
“你应该说武林耆宿,这样会好听一些。”
“好吧,”草履君妥协,续道:“武林耆宿不仅有建造密道的爱好,更喜欢将自己见不得光的小爱好跟密道融为一体,等他自己归天之后,还得累得后辈陪他一起玩。”
君胜群喃喃道:“建造这密道的前辈啊,我真没骂你,你要记得,我对你非常感激,我真的没骂你……”
二人走了约莫百步距离,又遇一堵石壁。草履君算是找到窍门了,如同之前打开铜人阵石窟的一般,很快便寻到了机关所在,手上一旋,面前石窟的入口轰然开启。
然而石窟之内漆黑一片,即便君胜群立在入口处将火把举过头顶,还是无法看遍里面的状况。
或者说……里头根本就没状况?
但……这怎么可能呢,建造这密道的那位调皮的老前辈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调戏后生小辈的机会?
君胜群与草履君仗着彼此之间有麻布条的牵连,即使是有状况也能及时施救;二人并肩、几乎是同时踏进石窟的入口——倏地只听见嗖、嗖、嗖三声,箭矢自幽秘之中狠戾现身,划破黑暗直取二人要害。
如果箭矢是集中打一处来,二人理应避向相反的方向;如果箭矢是分迸两侧、各取左右,二人本能地就该避开中央,分别向自己的所在的一侧靠过去。
箭矢取道中央,似是存心要割断二人的牵系,情急之下亦无它法,君胜群避向左侧而草履君躲向右侧。
只听得箭矢破空裂帛,彻底割裂二人相系的麻布!
君胜群手扶石壁而起,她还没缓过气来、一阵急骤的劲风便由兜头罩落——虽说君胜群无畏生死,但怕的就是这种死得不明不白的情况!她只觉头皮阵阵发麻,本能地将浮春冰挺于胸前,岂料自头顶罩下的竟是一只木制的囚笼。
反观草履君,她一脚踩在石窟右侧的某处,石窟顶上赫然掉落一块削尖的石笋、死死地嵌进了石窟的地面之上,足可见得石笋之锋锐及其重量之惊人。
草履君可不敢再动了,可怜兮兮地转首过去、颇为哀怨地眄着囚笼中的同伴。
君胜群取出干树枝,重新点燃火把,跳跃的火薪零零落落,慢慢地汇聚成簇,照亮了整片石窟。
先人一切痕迹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无所遁形,草履君脚下所踏之处被磨砺得光滑平整,浑不似荒弃已久的秘道;平整的地面上以石刀勾画纵横十九道充作棋坪,刀痕阡陌交错、彼此互织成网,仿佛要将局中人囚禁其中,束缚永生。
草履君误入棋坪,足下正好踏在天元之位;一旦有人踏足棋坪,即牵动此间石窟布置的机关,而适才石笋下坠地面,大概就是代替那位建造此处的老前辈、向这两位后辈讨教棋艺。
石笋没入纵横交点,正是棋坪的去□□位。
草履君置身当局者迷,只能苦笑道: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我被困方阵,也算是还你一次。”
“生死棋局两兵卒,我们命运早就落到一处了,岂有谁欠谁呢。”
草履君踮着脚尖,丝毫不敢乱动:
“哈,阿群果然是在生死阴阳间走过一圈的人,那我就等着你教我如何对弈了。”
君胜群师承天音门,最擅琴棋书画歌赋音律的风雅之学,她既是门主首徒,在这等雅学之上的造诣可谓下足苦功;眼前的困局本是君胜群所长,无奈身入棋局当中的却是草履君。
君胜群沉吟半晌,问道:“你……可曾学过手谈?”
草履君低声说道:“手贱我倒是挺擅长的。”
君胜群蹙眉,但觉额角隐隐作痛——她思忖了一阵,只得先与同伴解说何谓上平去入,各自纵横交点的坐记之法;又简单将对弈中的征、提、断、劫之变、挤、拆、逼、封之巧授予草履君。
她只说得滔滔不绝字字珠玑,对方只听得头昏脑涨倦意盎然——直把平入纵横两相误,不识征断迷离生死劫。
及至君胜群讲解到最后,两人一教一学忍耐已至极限,君胜群对草履君的要求已经堕落至谷底、与教会草履君对弈相比、逃出天机锁阵的难度可能还会显得更容易些。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
“……你只要将上平去入记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