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纵横黑白（下） ...
-
且说草履君先入棋局，算是抢得先手的黑子，子落中元。
石笋随之掉落棋坪，白子落在去□□位。
“……黑子入十四……”
草履君闻言，默念了一下纵横坐记，正要抬足移位，又听见君胜群斥道：
“方向错了，你别动，那是去隅……”
草履君止住去/势，足尖往地上轻轻一撩、踢起一枚碎石，碎石蓄力挟劲，直往君胜群而去；被困栅栏的君胜群立即会意，以掌心逢迎那踢来的碎石，扭转其回程轨迹、再击飞而出——草履君紧睨着碎石掉落的纵横交点，意随身动，碎石与足尖恰是同时踩上入十四位。
石笋继而轰然掉落，嵌入了平四七位。
“……黑子平七七……”
君胜群话一出口，草履君便如方才一般投之以碎石，让对方告知以棋路。
尽管草履君对棋局一窍不通，依然无碍黑白两子激烈厮杀；两军对弈最重己方相连的活眼，一旦活眼之间的“气”被敌方打断，原本相连的棋子即成死眼，虽被立即提取，此亦为劫。
这不得不说是君胜群有生之年所经历过最为惊险的一局棋、石笋为白子，棋路又迹可寻，但草履君为黑子、她必须将草履君走过的每一步牢牢记住，才可继续寻找活路。
眼见着石笋相连之气已被草履君走位所断，君胜群猛地喝道：
“将你旁边的死棋提走！”
话一出口随即又想到这并非寻常可用手轻易提取的棋子，君胜群扒着木栅栏，将浮春冰剑锋自栅栏缝隙掷了出去——草履君扬手接过兵刃，顺着对方所指，将内劲灌注剑身、浮春冰如潜龙出水、在剑语嗡嗡低鸣之中击破眼前石笋！
石笋被浮春冰所蕴的内劲所震，碎石迸裂，粉屑飞扬。
君胜群却是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不禁牢牢地锁在对方身上——棋局的死棋、劫材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劣势规则，但是在草履君所踏足的棋路上面，却是绝不容许有一步死棋与损劫。只因黑子只有一枚，一旦被白子提取，下场亦等同方才的石笋，但迸裂的也许就是颅顶天灵，四溅的也就成了炙热的脑浆了。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棋局。
想来草履君也是知晓个中原理，她松开掩鼻的手袖，有些尴尬地对上君胜群的视线，腼腆地弯了弯唇：
“……你顾虑太多，棋路就不好走了。”
她本来只想让对方静下心来，而后又担心也许自己再走下一步就被石笋砸了脑袋，便赶紧地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也说出来：
“我以前不是对你说过吗，我这辈子能遇上你真是再好不过了；果然，若不是你出现在崖底，恐怕我就连死在天机锁阵的机会都没有……”
君胜群转过脸去，不忍再看她带着笑意的唇瓣——她不懂，以前天音门的姐妹们总以她为傲、觉得她无所不能，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音门被灭，大火将云雾山的天空染得赤红，她无能为力；草履君说能遇上她是最好的事情，她却未能带她走出棋局。
她们总在说她的好，但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害死了天音门上下——她这样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好，烂得透顶了。
君胜群五指扒着栅栏，镇定心神，她略一思量棋局，与草履君对视一眼，黑白两子杀戮再开。
世事如棋，棋路纵横之间却可昭明一个人的心性。君胜群遇事沉稳，棋路攻防严明，所走的棋路一向是慎之又慎；然而此刻生死关头，她只得一改棋路，下手急攻白子。草履君手上的浮春冰只顾得上击破石笋，碎裂飞扬的石灰蒙在剑身之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以指一揩，彷如细雪飘扬，落之不尽。
黑白二子厮杀交缠，白子来势凶猛，于局上作雄鹰之姿、俯冲擒拿孤鹭；黑子势弱似孤鹭，化身金蝉脱壳回避，栖身棋坪僻处卧饮甘露，蛰伏以待。
黑子以秋蝉饮露之姿攻破白子防守——草履君击剑出去，连破两枚石笋；黑子扳回劣势，便有作喜鹊灵啭枝头，唱和俱佳之余截断白子出路。
棋坪之上纵横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个交点，黑子为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为一百八十枚，恰好遍布寰宇。
君胜群在心中默念白子黑子所下之数，虽二子数未尽，而白子气全消，棋坪上的石笋已困于生死劫之中。
草履君倚剑而立，强自苦撑、气息已然不稳；君胜群满额冷汗，却是不敢抬手擦拭：
“……老前辈棋艺精湛，晚辈侥幸略胜半子，不求酣战，但求你老人家放我们一条生路。”
两人屏息静立，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石门才缓缓地旋动开启——
草履君大喜过望，凭着胸中一口罡气，飞身跃出棋坪、挥剑直劈困顿君胜群的木栅栏！
然而草履君脚方点地，那道开启的石门便开始往下坠落！
君胜群被眼前所见气得差点吐血，她破开木栏，一手揽过草履君腰肢，施展天音门上乘轻功为石门急略疾冲——两人身至石门前面时，石门出口的路仅有一孩童高矮。
两人齐声高呼：“钻！”
她们几乎是同时比肩，就地一滚，钻过门缝。
君胜群仰躺紧闭的石门边，大口喘气，及至终于从惊险之中回过神来，她再不顾自己以往的淡沉稳，一手指着石门破口大骂：
“你这个输不起棋的老不修！”
草履君勉强地坐起身子，出声纠正道：
“你应该说武林耆宿，这样会好听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纵横黑白（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