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牙疼

28、断龙破阵—天机锁

　　洞窟之中不知日夜，二人经历生死棋局后、只觉困倦乏力、用了些干粮食水，便相偎着沉沉睡去。
　　君胜群睁眼醒来时，草履君正打坐调息，端坐的身子腰杆挺得笔直、与她平日嬉皮笑脸的轻浮实在是毫不相称；浮春冰就在那人脚边，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草履君背向着她、似乎就连运功调息的时限也想守护着自己唯一的同伴。
　　君胜群解开贴身的包裹，取出火折子与及那所剩无几的枯柴树枝，咔嚓咔嚓地燃起火把。火光照亮了她们身处的石窟，也照亮了草履君随意束起的一头长发。手执火把的君胜群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她想要伸手出去，指尖探进眼前的映着红光的云发里，一个一个地解开那纠缠难休的结。
　　“……你站在我背后那么久，不累吗？”
　　蓦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君胜群的迷思，一阵热气涌上脸皮，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悄悄地藏起自己思绪纷乱的痕迹。
　　草履君在几个吐纳后，她自地上站起身子，伸手搭在同伴的肩膀上，示意对方向前行进。
　　她们一直觉得，前面的关卡考验必然如同之前那般困难重重，然而眼前石窟的路很快就到了尽头，整段路程短暂得令二人难以置信。
　　“那位建造密道的老前辈莫非是江郎才尽了？”
　　君胜群将聚拢火焰的树枝分成两簇，一手递给了草履君，说道：
　　“只怕真正的谜题现在才开始……我们的柴枝不多了，得在柴草烧尽之前，尽快找到出路。”
　　两人分头摸索，这个石窟似乎是最后的隔间，从头至尾就是两面的石墙，并没有找到任何要刁难外来者的陷阱。
　　就在君胜群几乎要怀疑天机锁阵其实是一条绝路之时，草履君却发现石窟尽头的石墙上有一片空心的区域。二人大喜过望，君胜群聚拢了柴枝火把，草履君五指紧握成拳，挟着劲风重重地击打在空心的石墙上，拳风虎虎、丝毫不输江湖上习武汉子的铁拳。
　　那片空心墙应声剥落，空心的区域约摸两个拳头大小的空间，就着火光往里看，只见内/壁石墙上赫然镶嵌一对金光耀目的手镣。
　　眼前一对铐环以纯金打造，环口呈金龙旋舞盘踞之状，双环成对，即为双龙蓄势对峙，仿若随时扯断金链的束缚，乘云登天、纵横九霄。
　　草履君惊奇说道：“老前辈好阔绰的手笔，我长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子！”
　　她语气中竟还夹着几分兴奋与喜悦，君胜群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都快被困死在这了，就算金子再大，又能拿它怎么办。”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里就剩下这么一对手镣了，若是要破解老前辈最后的谜题，也必定得从此处下手。”
　　说话间两人对望一眼，随即都颇有默契地伸出手去——君胜群站在右边，伸出左手；草履君居左侧，伸出右手。就在二人手腕探进金手镣的瞬间，只听咔咔两声，手镣断口的暗锁竟是随之应声封接。
　　草履君脸色一变，沉声说道：
　　“我们试下强行将手镣扯下来——”
　　“好。”
　　君胜群运气天音门独门内功，草履君凝聚刚猛内劲，二人施展平生绝学、浑厚气劲蓄势待发！只听得草履君低喝一声，二人奋起将套在腕上的金镣往后拉扯——嵌在石墙上将近百年的金镣铐、终究敌不过当世武林的杰出的小辈，硬生生地被二人扯了下来。
　　谁曾想，那金镣铐的机关实际上与石墙相连，金镣一被人取下，石墙机关立即为之牵动，只见原本沉重密闭的石墙从左往右翻启！
　　草履君居左侧，几乎石墙一动她亦意随身转，一手扯过君胜群左臂，便将其拽进了石墙翻转的左侧入口。
　　这面石墙既为金锁而动，一旦金锁被取下，石墙亦只会开启一次，她们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诚如草履君所料，她们前脚刚跨进了石门的另一隅，背后的石门又一次被死死地密闭了。然而令人惊喜的是她们的脚下竟出现了一股潮湿的水气，草履君干脆将脚下的草鞋脱下，用光/裸的脚丫子亲热地踏着地上的黏黏湿湿的积水。
　　君胜群倒是不敢大意，她有些愠恼地瞥了同伴一眼，而后一手提着那人穿破的有黑得发臭的烂草鞋，一手擎着火把走在前方引路。
　　石窟的路蜿蜒曲折，脚下的路也愈走愈低；积水初时轻浅地只有一股气息，而后慢慢地没过脚踝。也不知走了多久，水已漫上腰股，自腰而起，渐与肩身平齐。
　　此时，二人行走已然十分困难，之前在石门机关上所取下的纯金镣铐成了最大的累赘。人在水中本就难以使力，这金手镣如此重重一坠，这二人没走一步几乎也要跟着金镣往下沉。
　　草履君啐道：“若是要闯过天机锁阵的是秦广爷，他还不活活地被这玩意儿给累死？”
　　两个年轻人还无法承受的重量，更何况是冰照霜那样风中残烛年纪？
　　“……尽说浑话，秦广爷要是有心要逃出谷底，当初就不会封堵入口、开启天机锁阵的机关。”
　　君胜群反驳一句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因为前面的路地势更低，水位足以没顶！
　　草履君忆起与她相遇之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旱鸭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游泳！”
　　君胜群脸上涨得通红：“谁说我不——”
　　这话还没说完，蓦地一阵激浪兜头拍脸，君胜群只觉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无所依持浸没于水中，下意思地俯身向前；水中有人伸来臂膀，一直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君胜群在水中勉强睁眼，但是四处黑蒙蒙地让她十分不安。情急之下她忍不住用掌指死死地抠住对手的手臂，身体在水中随对方起舞徜徉。
　　君胜群游了一阵，脸上愈涨愈红，就在气息就要用尽之时、她看见黑水之中那人一双明眸灿若星辰，眸中的神采熠熠，却又无限柔情，比吃人的黑水更温柔、更深沉。
　　两人口唇交接的瞬间，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胸中肺腑终于不再憋得难受——不知寻生的意志抑或是贪婪那人甜软的双唇，她深深地吮吸着她，缱绻相依，顺着对方的动作，一直一直地往上游去……

作者有话说

　　这里有个槽点，就是这两货手上既然戴这金镣铐，一点游得非常吃力，而且更大地可能就是人刚浮到一半的距离，就接着往下沉了……
写到现在，我只想大喊一句：草履君跟君胜群终于游出来！游出来了！
为什么武侠都那么喜欢往山崖下跳啊，这我得写多少铺垫才能再将人弄回地面上啊，我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