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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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即使被篡改了，也无法动摇你的坚信。
晚饭之后磨蹭了很久在厨房，直到没什么活要做了，艾斯才擦擦手要去找耶格医生。平常这时候，耶格医生会独自在地下室做实验，不过艾斯对地下室不可以随意进入这样的事也有所了解，只是在门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她抬头看到了耶格医生，抿一抿唇道，“我来找你了。”
“嗯，等我一下，”耶格戴好眼镜，走出来关上门，也许是一会儿还要进去所以没有锁上，拉着艾斯就近在一边坐下来，“艾斯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不知道。”
“那，艾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男孩子呢？”
艾斯闻言蓦地睁大眼睛，片刻又垂下去，手揉搓着裙角半天不说话，这幅模样落在耶格眼里让他有一丝叹气的冲动。想一想，他伸手摸一摸艾斯的头顶，安慰道，“没有关系，艾斯不愿意讲的话，可是要知道，秘密不会永远是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嗯。”
“那时候的艾斯，要怎么来面对大家呢？”
艾斯又不说话了，只是揉搓裙角的动作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直视医生，“对不起，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艾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阿姨也是，但是我们都很担心你呐。”
“……谢谢你们为我保守秘密，那能不能请你们继续保守它，等到有一天我能够说出来，我会亲自和大家解释的。”
耶格思量着，点点头同意了，他并不是一定要逼迫这个孩子，只是要让他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和后果，一个人有秘密和心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味自我沉溺，不愿面对现实。还好，艾斯不是这样的人，耶格医生知道，这个孩子可是意外的坚强呢。他准备转身回实验室的时候，看到艾斯的目光也落在地下室的门上，于是问道，“艾斯也好奇这里是什么吧？”
“诶，不，其实……”艾斯忽然有些手忙脚乱，解释不清楚的样子反而显出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可爱。耶格不由笑出声，“没有关系，艾伦那孩子也是好奇得紧呢，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让你们看看的。”
“真的？”
“嗯，真的。”耶格摇一摇自己胸前的钥匙，“那就约定好了，有一天艾斯要讲出自己的秘密，我也会让你们看看地下室的秘密，怎么样？”
“约定，好。”
耶格目送艾斯离去的背影，面容又沉了下来，他握紧手里的钥匙，深深呼吸。是的，秘密不会永远是秘密，他也快要揭开那最后的障碍了，想到这里那双镜片之后的眼睛有了惊人的光彩，他转身走回去，反锁上了门。
夜晚，临睡前，艾斯坐在床上，膝盖上摊开两三本书，手里拿着一册手写的记录，煤油灯闪闪烁烁，她却顾不得调一调，专注地研读。专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直到被Mikasa提醒要关灯了才发觉已经到深夜，飞快灭了灯躺进被窝，却清醒异常。
地下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艾斯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她摩挲着枕头边的书，那里面夹着许多她自己的猜测，是根据一些被夹在书里的实验数据得来的。她猜测那些都是耶格医生不小心遗留的，但正因这样，她才隐隐担忧，为什么耶格医生会有这样的数据，难道，难道地下室里……藏着一些有关于巨人的秘密么？
这个想法刺激了艾斯的神经，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睡意。如果是真的，那么被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耶格医生……又是什么人，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陷入了浅眠之中。
这样的情绪被带入了梦境中，她梦到自己回到那座华丽的囚笼之中，终日面对着紧闭的房门和巨大的空虚，唯有那一个水晶球可以让她有机会窥探外面的世界，所以拼命去看拼命去感受。在那里，她可以看到蓝天和白云，花草和动物，人类和巨人——许许多多的巨人，那是从一位访客的回忆里看到的，艾斯记得对方深绿色的披肩上雪白的羽翼，以及藏在眉目间坚定之后深邃的忧愁。
后来她知道，那羽翼叫做自由之翼，可是被赋予自由名义的那些人们却在困境中挣扎，他们背负着人类的希望，在同伴的血肉和无数的鄙夷之下艰难地行进着，走出一条血路。
惊醒过来，艾斯在黑暗中无声地望着天花板，默默思索着如果有机会从耶格医生的回忆里看去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可是她不能。打破的水晶不可能复原，离开那座囚笼便要付出代价，艾斯曾经无数次想要过普通的生活，现在得到了，怎么舍得轻易丢弃。伸手在胸前握紧那片水晶，坚硬的形状在掌心愈发明晰，她轻叹一声松开手翻过身，闭起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抹金色。
阿尔敏……她倏地睁开眼睛，她的阿尔敏，她喜爱的小小少年，向往着外面世界的孩童，她下定决心要保护的人。如果非要做出选择的话，艾斯权衡着选择守护对方和保全自己，只用一秒便在两者之中有了决断。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爱，只有如何去利用，可是唯有对阿尔敏，她不需要学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爱并不是她的天赋，伴随爱的能力才是她被赋予的最有力的武器，如果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不论是什么她都会去做的……不论是什么。
第二日艾斯没能在往常的时候醒过来，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因为待到有意识她忍着剧烈的头痛睁开眼，便看到了卡尔拉担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刚想开口就被安抚着制止了，然后被扶起来唇边递来一杯水，她才觉得喉咙也是针刺般的疼痛。
“你发烧了，昏睡了很久呢。”艾斯一边小口啜着水一边听卡尔拉说道，“真是吓了人一跳，早上Mikasa说你没有醒来，脸红通通的，一摸温度高的吓人，赶忙去叫格雷莎来看看的，还好只是普通发烧而已，是不是累着了还是着凉了，Mikasa说你看书看到很晚呢。”
艾斯听着，眨眨眼睛，良久点点头，“嗯，应该是着凉了，昨天就觉得不舒服了。”
“是吗，Mikasa说你半夜还起来了，肯定是那时候严重了吧。”
“半夜……起来了？”艾斯一愣随机按住额头蹙起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搅拌一样，愈发疼痛难忍，被卡尔拉扶着又躺下去才能开口说话，“大概，是吧，我记不清了，也许是去上厕所。”
“唉，是啊，这一阵都快深秋了，夜里风寒，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披件衣服。”即使是说着责备的话，卡尔拉的目光里依旧是担忧多过苛责，为艾斯掖一掖背角，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盘子进来，艾斯看到是药片和清粥，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记忆里，还有谁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过自己呢，她垂下眼睛藏起微微的湿润，配合着吞了药片然后喝下了大半碗粥。待到收拾妥当，门又被推开了，艾斯抬头看到Mikasa和艾伦，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金发少年，不由就弯起了唇角，叫出声来，“阿尔敏。”
“你们来啦，艾斯刚醒，别太吵了呀。”卡尔拉吩咐着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这一群孩子，艾伦他们这才凑上前来，还是Mikasa先说话的，“感觉怎么样？”
艾斯点点头，虽然依旧忍受着头疼和咽喉的双重折磨，却还是低声回答道，“好些了。”
“阿姨担心坏了呢，要快点好起来啊。”Mikasa说着让开些地方，艾伦和阿尔敏也在她床边坐下来，几个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不知什么时候Mikasa悄悄将艾伦拉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艾斯和阿尔敏了。
“要不要喝点水再？”阿尔敏伸手要去拿一边的水杯，却被床上的少女拉扯住衣角，看到她目光里的拒绝他又坐回去，“还是难受吧？”
艾斯顿了顿，点点头，她不想让艾伦他们多操心，可面对阿尔敏她下意识就不愿意说谎，然后看到少年担忧的神色加重了，不由有些后悔，努力伸手碰到少年的脸颊，“没事了，别难过。”
阿尔敏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少女，高热降下来后因为脱水所以脸色格外苍白，头发也散乱着有几缕被汗湿贴在额头和脸侧，只有那一双湛蓝的眸子还闪烁能看出少女的精神。即使是这样的病态，阿尔敏也不得不承认，艾斯依旧有独特的魅力，褪去往日的清冷和自制，她更显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一点软弱一点依赖，让他不自觉乱了心跳。
此刻的阿尔敏还不知道，这一份心动，便是日后他渴望保护艾斯的来由，不管那时候的艾斯已经成长得多么的冷静坚强，他内心里都依旧记得这一日少女温润的样子，怎么都忘不掉。然而现在，他只是匆忙移开了目光，努力压下脸颊微微的温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只为让少女转移些注意不那么难过。
“阿尔敏，我好像做了个梦。”待到少年说的差不多了，艾斯才开口，“明明记不清是什么样的梦，可就是印象深刻记得有这一回事，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很重要的事？”阿尔敏愣了一下，“在梦里的话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记不住了，也许，也许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吧。”艾斯垂下眼睛，她没有将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说出来，大抵是不愿意别人担心，还有一些便是不确定的保留，看到的那些东西……真的是梦吗？半夜起来的她真的只是去了厕所吗？每每思索到这便会头疼难忍，她渐渐放弃了回忆，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事，日后一定会记起来的。
艾斯猜的没有错，重要的事，日后一定会记起来的，然而那时候她要如何去做便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只好退一万步只求能守护最爱的那个人，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