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14、第二章 ● 03

　　关于裴少屿钱包这件事儿，可还没有翻篇呢。

　　吴彩蔚坚信许宁初是小偷，她也总想着让事情水落石出，妖孽被撕下画皮，然后遭千万人讨伐。

　　不过许宁初滴水不漏，想从她那儿套出信息是不可能的了。或许裴少屿那儿能得到真相。可是怎样才能接近裴少屿呢？

　　吴彩蔚头脑愚钝，但也知道只能利用“肖潇小学同学”这个身份。她也可以做东请客庆祝她回实宁常驻。托了朋友的朋友传达了旧友相聚一起唱K的意思。肖潇欣然应允。肖潇答应了，便名正言顺地去请裴少屿，自然还有一干旧时玩伴。

　　十一小长假的前一天，吴彩蔚无意听到许宁初跟韩皙说十一长假她要去一家KTV做白班兼职。就干脆预定了许宁初兼职的那一家KTV。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应运而生。接近裴少屿，戳穿许宁初。

　　小女生都是有虚荣心的。为了这次聚会，吴彩蔚一掷千金，花血本买了条短裙。裙子很好看，可惜没有上衣配。她这个月的开销已经严重超支了。可是女生在一起难免攀比，不能输的，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好在她还有一个表姐，也就是表叔吴老师的女儿，开了家时装店。她便向姐姐借了一件真丝上衣。不过吊牌不能摘，穿过后要还给姐姐再卖出去。

　　吴彩蔚是长发，披散下来，正好遮住背后的吊牌印记。小两件搭在身上确实很惊艳，引的室友啧啧称奇。

　　实宁市三中学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是个女生都是觊觎裴花的，因为少年精致的脸庞根本没有凡人可以抗拒，只有两种人例外。而这两种人，要么是自知长相抱歉只懂埋头书山的怪胎女，要么就是同性恋。

　　很明显，吴彩蔚两种都不是。

　　既然做东，十月三日那天下午，吴彩蔚去得最早，然后陆陆续续，朋友们都来了。

　　肖潇穿着很简单，浓浓的学院风加长直发，不施粉黛却天生丽质，把精心打扮的吴彩蔚硬生生比了下去。好在，到底还是有人称赞她这一身的，至少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男主裴少屿一落座就女生们围在中间。吴彩蔚的男神梦在心底挠着痒痒，可是她挤不进去啊。

　　不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来了有一会儿了，也没有看到许宁初，不知道在那个包厢里面忙着。吴彩蔚找来领班。“请问您这儿有位叫许宁初的服务生吗？”许宁初只做了两天，领班也不是很熟。他仔细问询客人有什么要求，并说，找到了就叫她过来。

　　唱了两首歌以后，吴彩蔚终于等到裴少屿起身上厕所。她搁下话筒，紧紧跟随。直跟到男厕门口才恍然止步。

　　等他出来，她拿捏好自己的表情，叫到：“裴花。”

　　开水洗手，他头也不抬。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我是肖潇的小学同学啊，我叫吴彩蔚。”

　　他自恋地照着镜子，目光自动过滤掉了镜子除了他自己的脸以外的所有东西。

　　没有任何回应。她好尴尬啊，却又只能继续下去。“我和许宁初同班同学，又是同一个寝室。”

　　听到许宁初，他终于转过来了。许宁初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让牵动他的心神。也许是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我在她的枕头底下曾发现过一个钱包，包里面还有你和肖潇和合照。那是你的钱包吗？我就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从你这儿偷走的。”

　　裴少屿换了一下腿的姿势。他确定他很不顺眼吴彩蔚这样的女生。关于钱包被许宁初偷走的传闻，早就飘到了他的耳朵里。看来这人是始作俑者罗。

　　“你最近很闲吗？”

　　“啊？”

　　“我说你很闲吗？”

　　“反正不忙。”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可是能听到他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心里染着小火苗。

　　“如果你不忙就多关心一下自己。许宁初并没有偷我的钱包。我不希望这样的流言再继续下去，也不希望你再提起，可以吗？”

　　他把她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给她绕到了耳后。

　　眼神温柔，绵言细语，没有人可以说不的。

　　可是……“可是我不相信，你知道许宁初是怎么样的人吗？她就是个女骗子，她从小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旁边的包厢里有人大声嚎着：“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2002年最火的一首单曲。

　　“她就是个女骗子，她从小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一句话裴少屿没听见。“我不关心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求你别再提起这件事情。”刹那间，他转换了一种语气。聪明的人是可以点到为止的。眼前这姑娘明显不聪明。他不再理会，绕过她回了包厢。

　　吴彩蔚跟着他的脚步。“对了，我今天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极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留着用吧。“把她扔在原地。

　　她隐约觉得她惹怒了裴少屿，而且是因为许宁初才惹怒他的。

　　那件礼物是一件球衣，上面有火箭队主将的签名。她知道裴少屿喜欢打篮球，她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从朋友手中得到的礼物，本来是有信心获得他的青睐。可是他不要。她心里的小火焰熄灭了，胸襟起伏，不能平静。

　　跟着他回到包厢后不久，领班居然把许宁初找来了。

　　怨念越来越深重，当看到许宁初的时候，她盘算着要好好整治她。

　　真见鬼，居然碰到了吴彩蔚。这家伙不知道又要怎样报私仇。果然，把她当丫头一样使唤。还故意让她做男服务生才做的重活。“我们要啤酒，你去搬一箱来。”

　　什么苦没有吃过，搬重物这种小事儿对于许宁初来说并不难。用背顶开包厢的门，把一箱啤酒放在茶几上。

　　“打开，全部。”

　　许宁初照做。等她不熟练地一一打开后，却听到吴彩蔚说：“哎呀，我才发现，我不爱喝这个牌子的啤酒，帮我退掉。”

　　可是开了瓶的酒怎么能够退，许宁初早知道她不怀好意，也知道不能跟客人起冲突，便找来了领班。

　　吴彩蔚信口雌黄：“你们是怎么服务的，我特意叮嘱了啤酒的牌子，可还是弄错了，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人喜欢喝这种牌子的酒。”许宁初没有反驳，有人故意要陷害你，百口莫辩。

　　领班自然是满足上帝的要求，“把酒换掉，酒钱就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本来就只是一个兼职，本来就只有一丁点的报酬。她想，我可以不要尊严，可是我卑微地活着，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和我过不去？

　　半晌，在领班的催促下，许宁初才挪到那箱啤酒前，弯下腰正要搬起来，包厢里歌声停了。“我喜欢，这种啤酒。”很熟悉的声音，通过话筒被放大。循声望去，许宁初看到了角落沙发里的裴少屿。

　　裴少屿？还以为此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呢。她深吸一口气，侧开身子，不敢直面他。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她那么狼狈不堪，穿着与年龄不符的服务生的衣服，低声下气地听从于他人。

　　裴少屿一直陷在角落的沙发里唱歌，被一群可餐的秀色簇拥在中间，一时间不易被发现。虽然专注于当麦霸，可是还是注意到了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许宁初，她被吴彩蔚要指示着忙前忙后。直到后来领班被叫了过来，三个人围着一箱酒，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情形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这一箱我要了。可以吗，彩蔚？”拿着话筒说话，还是陷在沙发里的姿势，不羁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麦霸好端端唱着歌居然停了下来。所以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他的脸上，除了许宁初以外。

　　吴彩蔚笑着点头，可是她哪里能容忍有人帮她出头，而且这个人还是裴少屿。难消这怒气，她捡起茶几上的一个话筒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也是我同班同学许宁初。难为人家国庆小长假还要在这里做兼职赚外快。你们说，她这服务生的装束怎么越看越像女仆呢。啧啧啧啧啧！哦，忘了告诉你们，我这位同学她还是个非常厉害的……”

　　就她那点居心，许宁初哪能不明白。“吴彩蔚，你的上衣……”许宁初打断了她，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探到了吴彩蔚的脖子后面。再晚一步，估计她就已经说出来了“非常厉害的女骗子”。

　　吴彩蔚却不明白许宁初在搞什么鬼把戏，可是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那件真丝上衣的吊牌被许宁初给拽到了手里。

　　都是一个寝室的，也就那么屁大点地方，那里藏得住隐私。就像吴彩蔚知道许宁初国庆安排，许宁初也知道吴彩蔚的真丝上衣是借来的。 “是真丝的吧，真好看。”

　　要是吊牌真的被许宁初掀了出来，那她真的糗大了，以后还真没脸见人了。被她抓到了把柄，吴彩蔚立即乖乖闭了嘴，整个人泄了气，不知所措，只盼着她手下留情。

　　这姑娘就是外表光鲜，脑子里全是豆腐渣。就这智商，那是她的对手。她的手绕过吴彩蔚的脖子，按住她的头，贴在了自己的嘴边，轻言道：“亲爱的，你可别乱说话，现在也好，以后也好，都安分点，否则你还没有撕开我的面具，却要被我打回原形了。你一定要我死，我自然也会拉上你当垫背。”

　　“许宁初你就是个贱人！”她小声地愤愤地说。

　　“大家彼此彼此，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吴彩蔚。”

　　吴彩蔚气得七窍都已生烟！那是2002年，她一点也动不了许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