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二章 ●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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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许宁初一共喂着八只流浪猫。
许宁初的眼睛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明明是四百度近视很瞎的，却总能发现流浪猫。除了学校门口的四只，鱼乐居餐厅附近的三只，蔷薇街还有一只没人要的小奶猫。普通狸花，四个小爪子是白色的。她每天坚持喂着。
十月下旬的一天周末。中午就餐高峰期后，许宁初就从客人吃剩下的海鲜里面捻了些干净的，绕到蔷薇街找她的小狸花。
远远地公交车站那儿传来凄厉的猫叫声。一群小学生把它当做玩具揉过来揉过去着，下手着实不轻。
“喂，你们这些小屁孩干嘛呢！放开它，放开它！”
“喂，你们这些小屁孩干嘛呢？”调皮的男孩子砸着嘴，怪声怪气学她说话。有几个孩子松了手，但还有极个别顽劣的男孩子，跟她唱对台戏，拎着猫的尾巴，扔过来扔过去。
费半天劲才把猫夺回来。
“你们这些小屁孩给我记好了！要再看见你们虐待小动物，我打你们丫的屁屁！”
孩子们向她吐着舌头，往她身上扔着石子儿，骂着脏话跑了。
现在的孩子野起来简直像天使的反面，那什么什么！她整整衣服，轻抚着受了惊吓的小狸花。
“大妈，看不出来你还挺凶的。”
好熟悉的声音。她回头，只一眼便凝固。
裴少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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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屿回实宁市快两个月了，裙屐少年，整天吃喝玩乐，不求上进。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惨到不能直视，尤其是理科。老爷子忧心如焚。最后决定给他找个家教。再三考虑后，老爷子想到一个人很合适。那就是老余的的儿子余睿。那孩子从小就勤敏好学，尤其擅长于理科。现在是实宁大学的研究生，研二在读。
老余可不想躺着浑水。老板家的这位公子他太清楚不过了，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了得。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绝。“我家孩子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会误了裴少屿，不如从别的学校请个有名的老师……”
“老余，你家余睿那真是个好孩子，教我家这个逆子，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裴少屿曾经气走过三位名校老师。老师们言辞一直：“您儿子我们教不了，真的教不了。开在高的价我也没办法做下去。”这逆子离经叛道，可见一斑。老爷子的算盘是不如请余睿教教，他们同辈人，好沟通，裴少屿也不会有那么重的叛逆心。
“好吧，就同意了吧，老余。”
话说到这份上，老余只好先答应下来。
裴少屿妈妈程倩插嘴道：“老余，那就拜托你儿子每个周末到我家里来……”
没说完呢，老爷子一拍桌子，差点把茶杯给掀到地上。
“你不宠着他不行啊，养的他一身懒骨头！请别人辅导，要有诚意，自己上门去！”还不许老余接送，只扔给他一辆自行车代步。
“就这样的表现，从今往后，都没有汽车接送！老余，你记好了，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许送他。”
裴少屿是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他没胆量去违逆老爷子。不过阳奉阴违还是可以的。
中午刚吃过晚饭，裴少屿才上了半个小时的网，就被老爷子督促着出了门。本应该取道直路去余叔叔家，可是他故意绕远路走蔷薇街。
他一手掌着脚踏车，一手翻着手机的通讯录。Andy, Angela, Dora, Fiona, Gloria, Jessica, Melody…… 女友众多，叫谁出来约个会先。补课么，不着急的，让老师先等着吧。
非暴力不合作，总能让对方气得七窍生烟，知难而退。哪怕这个人是余叔叔的儿子也不行。
可是自行车太掉价了，叫谁都没有面子。那要干嘛去呢。收起手机就看到了蔷薇街人行道上的许宁初。是的，大妈许宁初。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好笑，他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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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初怎么都不明白，实宁市这么大，难道就一定要遇见他？她与他之间，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的。
她稍稍侧身一言不发。
“我还真想看大妈打熊孩子屁股。”
她挤出一点笑。“呵呵。”好笑吗？一点也不好笑好吧。“我，我开玩笑呢。哪能呀。他们长大了自然会懂道理的。”
“哪有人会自然而然懂道理，除非有人教导。大妈，小朋友而已嘛，循循善诱的好。”
没想到这个看上冷酷，又高傲自负的人，居然能有这种见底。确实，刚才自己太凶了一点。
“哦。”她随便应付着。心里想着“大叔怎么还不走。”
一心想要延误时间的裴少屿怎么可能走。不仅没走，他还走过来仔细端详她手里的猫。
“大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你是特意来喂猫的。”
“对啊，你猜对了。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就住这。”顺着他目光的指示，许宁初瞬间明了。这个人住在白色栅栏后面的别墅小区“象贤郡”。
“你这喂的什么呀？”
“鱼，烤鱼，烤鱼头。”从“鱼”到“烤鱼头”，许宁初解释得越来越清楚。也渐渐放下了她对裴少屿的戒备。“打零工的餐厅，客人吃剩下的，就拿来喂它们。”
“这多大的猫啊？就喂这个？牙还没长全吧？就算要喂鱼，也要细嫩的鱼肉，挑了鱼骨头和刺的。”
“是很小，不过是贱猫一条，由我这条贱命养着，不吃这个吃什么？”命贱就靠自己顽强。有点阳光就得灿烂。不然呢，死了多少回了都不知道。
裴少屿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贱命，内心好像被谁倒进了一点柠檬汁。认识许宁初一来，从他所了解的许宁初的种种，他大致能猜出来许宁初的家世了。
“可是，万一吃饭的客人有个什么传染病，多不干净。”
“哦，我没想过。”
“不能总喂残羹冷炙吧，买点幼猫猫粮吧。”
“幼猫猫粮？是什么？”她第一次听见猫粮这个词。
“大妈，你不是专业喂猫吗？我看你各处在喂流浪猫。猫粮你都不知道？”
看她摇头时一脸茫然的表情。裴少屿真的很想笑。“走啊，带你去买幼猫猫粮。上车！” 如果带她去买猫粮的话，裴少屿想，还能再拖延一会儿。
许宁初有些犹豫，不为别的，就因为此人是裴少屿。
裴少屿以为她没有带钱，所以犹豫不决。“我来买，我出钱，上车！”
即便是不要她出钱，她也不想去，直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视网膜。“周祈言？”
来不及多想，许宁初直接跳上自行车后座。
周祈言也看到了许宁初，她坐上了一个男生的自行车。而那个人从侧面看怎么那么像裴少屿。她又去行骗了？
他撤回目光继续赶路。那天他确实很气愤，气愤她重操旧业，自甘堕落。曾经当所有人都唾弃她，他却那么信任她，相信她是干净纯洁的。可是她这样轻易地践踏了他的信任。
几天后，周祈言的气消了，还是心疼她。对她的心疼远大过于气愤。可惜，他却发现许宁初在有意回避他，校园里相遇，她视而不见。叫她，她置若罔闻。她到底怎么了。
今天又跟裴少屿搅一块。这是要吃定他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他到了妈妈的报刊亭。看见妈妈正在搬刚到货的报纸和饮料。
“妈，我来吧！”扛起一箱放在肩膀。周妈妈在后面帮儿子托着这箱橙汁。
“怎么，今天没去学校啊！不去找许宁初？”
“哦，上个星期不是也没去嘛！”
“是吗？”周妈妈喜出望外，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怎么没去呢，闹矛盾啦？平时不是拦都拦不住吗？”
“都跟你说别提了。”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许宁初坐上裴少屿自行车的情形。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没以后了。我看见她烦，行了吧？”
“我儿子终于开了窍了。早跟你说过了，有的人要离她远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你那么信任她，你看，没了钱就去偷，原形毕露了吧，狗啊，是改不了吃屎的……这种偷窃行骗样样在行的女孩子，我儿子怎么就……”
“我又怎么啦，我一个月都没理她了。”
“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嘛。可是你以后啊……”
“跟你说了，没以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二章 ●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