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老时间仓》棉毛衫

16、第二章 ● 05

　　“你很喜欢喂街猫？”自行车穿梭在有风的午后，裴少屿随口问。

　　“是的。”

　　“它们真的会每天定时定点等你？”

　　“会啊。只要你很规律的喂养他们。”

　　“三中的那几只被你养得很肥了。”他停下来等红灯。

　　“哦，有吗？我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被养得很肥了，不过不是不是我的功劳。是三中的一个退休老师。”

　　“然后呢，你就和老师一起喂猫。”

　　“嗯，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是我们两个人喂四只猫。她都是从摊贩上买些小鱼仔，做成猫饭来喂流浪猫。我就从学校食堂弄些大家吃剩的残渣，还有就是我从打零工的餐馆弄点下脚料来。那位老师人很好的，只可惜，我和她一起喂猫不到三个月，她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说的太隐晦你不懂么？走了就是死了。老师每天都来的，突然有一天没有来，觉得奇怪，去老师住的小区找她，却看到了她的灵棚。”

　　他轻轻“啊”了一声，这时绿灯亮了，他复将车开了出去。

　　“没办法，好人都不长命。前一天还是好好的，第二天没见到她来喂猫。几只猫吃饱了也不走，只是伸长了脖子等她。我也好奇，就去学校家属楼找她。却看到他们为她搭的灵棚。”

　　“后来都是你一个人在喂？”

　　“是的。越喂越多，没办法，谁让实宁市这么多流浪猫。”

　　此后两个人也不再说话，只到裴少屿刹住车，说声，“到了下车。”

　　许宁初的面前是一个店面极大的宠物医院，兼卖猫狗粮。一个巨大的招牌上写着“温心宠物医院”。裴少屿知道这里是因为肖潇刚入手一只金毛，他们还来这里买过狗粮。

　　店里面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关着不少的名猫和名犬。许宁初终于放下芥蒂和防备，小女生的一面也显露无疑。不断地叫着“这个好可爱”“那个也傻乎乎的”。

　　花痴一阵后，两个人正儿八经选猫粮。拿过那些写满了英语的进口猫粮，许宁初直吐舌头。“这么贵啊？”

　　“我出钱啊，大妈！”这一见面，不同往日两个冤家剑拔弩张。不过呢，这个大妈的称呼真是脱口而出，裴少屿想改也改不了了。

　　两个牌子的猫粮拈在手里，价位也差不多，成分也差不多，不知道选哪个好。她讨厌做选择。“我有选择困惑症，哪一种好？”

　　他选了她左手的那一包。“这种好。”又替她挑了几包成猫猫粮和罐头。

　　结账时裴少屿才发现自己的钱包瘪瘪的。忘了今早妈妈给的那两千块钱，拿去还给肖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许宁初，他才会欠了肖潇一万块。于是回过头来望着许宁初。

　　这么多钱一递出去，心尖上都是痛的。如果是平常，许宁初才不会这么花这么多钱呢。可是今天要她买猫粮的是裴少屿诶。这个人是她亏欠的人，是她利用的人，难得他今天这么好心，算了。花钱买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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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余睿，在家里已经等急了。不停地抬手看时间。如果不是这个裴少屿，现在这个点儿，自己应该在宠物诊所给猫猫狗狗做手术呢。就为了那个大少爷，自己的正经事儿都给推掉了。

　　他读书时成绩一直就很好，逻辑思维强，数理化学起来得心应手。他爸爸就他这一个小孩，填报志愿的时候选的是实宁大学，学的是动物医学。保研到本校。平时课也不多，除了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就是在导师的朋友开的一家动物医院里面帮着打下手，也赚一点外快。

　　对于这位少爷的事迹，余睿也是耳熟能详。当他得知老爷子钦点为家教老师时，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真想买一块豆腐一头撞死。

　　裴少屿拿着一个门牌号按图索骥找到余叔叔家的房子时，已经时比约定时间晚了四十分钟了。他敲了门进去，径自坐了下来。脸上毫无惭意。

　　余睿感觉自己头上都冒烟了，可是又不能发作。强压怒火说。“我们开始吧。今天先补数学吧？把你的书拿出来。”

　　“书？”裴少屿漫不经心地说，“哦，没带！”

　　本来挑几个书上的难题给他，好好捉弄一下这小子。谁知到余睿真的是异想天开了，少爷压根就不是来补习的，连书都没带。好不容易找了本自己的旧书，可是裴少屿一句话就打败了他。他把书推到余睿面前。“这些题目我都不会。”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裴少屿熬了两三天，简直是活受罪。课时间总找借口开溜出去。那天就溜到楼下超市买可乐。

　　身边一晃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宁初怎么也在这买东西？不过，大妈眼神可真好，这么近也没看见我。”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到了卫生巾货架前，盯着满架琳琅的包装，心无旁骛地挑着。

　　许宁初在鱼乐居做事，受颂如差遣出来买姨妈巾。“阿初，快点帮我去买，这个月莫名其妙提前了！”

　　平时自己用，都是拣便宜的买。可是颂如姐喜欢用哪一种呢。刚才出来得急，忘了问了。抓了两包在手里。这个牌子是广告常见的，口碑也不错，这一种是韩皙喜欢用的，选哪一种呢？

　　在她身后，裴少屿靠在货架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要不我帮你决定吧。”

　　听声回头，乍见裴少屿，很尴尬，握着卫生巾的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天啊！怎么哪都能碰到他。”仰天长啸无泪。

　　“你帮我？你妇女之友啊？”

　　他不接话。“你左手那一包是超薄的，比较好用。”

　　她偏不听他的。“谁说我要二选一了，我两种都要！”她气呼呼地拿着两包去付费，把钱包里的钱悉数倒出来，都是些零钞，一角的一块的，摊得整个台面都是。

　　收银员数了半天，“还差一块钱。”

　　颂如姐只让她买一包来着。她本想着这些钱已经够了。可是半路杀出个裴少屿。

　　在校服兜里掏来掏去。荷包里只有妈妈留给她的那一块钱硬币。收银员已经很不耐烦了。“喏，那不是有一块钱么？”

　　一只手伸过来，送过来一块钱。她略微回头，是裴少屿。硬币撞在柜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裴少屿清楚许宁初的那一块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之前还为了这枚硬币要死要活的。

　　许宁初丢下一句谢谢就跑了。颂如姐还在厕所里等着她呢。

　　“喂，大妈。”裴少屿还有话没来得及问。比如，“这个点，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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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鱼乐居的客人渐渐散了，许宁初来到店外喂猫。不知何时，颂如也站在了她的身后。

　　“阿初，你倒是挺有爱心的。”

　　爱心，谈不上。只是可怜它们和自己一样。

　　“你和我一位朋友很像。他也是，流浪猫狗喂养达人，猫粮狗粮随身带。”她停了一下，“说起我这位朋友，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我那个朋友啊，学的是动物医学。他最近在一家宠物医院上班。那里缺人手，需要一个人帮忙打打杂，照料生病的小动物。不知道你学习紧不紧，还有没有时间。”

　　“真的？那太好了！”许宁初乐得跳了起来。虽然深沉老道，却还不失一些女孩的天真。“动物护理我也没有接触股。不过我脑子灵活，学东西很快的。我特别特别想去，颂如姐，帮我推荐推荐呗。”

　　“行。我那朋友就住在这后面。”颂如顺手一指。后面有一个住宅小区，有几排半新不旧的高楼。“他工作的宠物医院也离这不远，今天太晚了，明天星期天，一早带你去。”

　　第二天，一路上许宁初的内心都有一只小鹿在雀跃。从鱼乐居往东四百米就到了那家宠物医院。
　　这就是那天裴少屿带她来买猫粮的地方。温心宠物医院。

　　一进店门，许宁初就看到了一个男生穿着白大褂，正在给一位妇人的戴伊丽莎白圈。他戴着一副眼镜，眉目干净，目光清澈。

　　“余睿——”颂如大声打着招呼。“你让我留心帮你找人，我找到了，给你带来了，我够快的吧。”

　　余睿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和她们打招呼。又领着许宁初去见老板。老板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兽医。姓温，他在这一行干了快二十年了。

　　其实老板早见过许宁初的。几天前，她来他店里挑猫粮，他有印象。

　　他很和蔼，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便首准许宁初来店里帮忙。

　　“我常常不在店里。你多跟余睿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