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四章 ●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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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骗子”事件终于翻章了。学校里也听不到女骗子这样的称呼。大家还是沿用了她最初的外号，管她叫“灭绝一号”。
可是还没过多久，三中又爆出另一桩丑闻。风雨不止啊。
传言说有一名高三女学生怀/孕又堕/胎，如果只是和某个男生偷/尝禁/果倒也称不上新闻。劲爆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学生是给某位高/官当情妇，那男人又老又丑，不过有点钱权，喜好玩/弄女学生。而且传闻中的描述这个女生的关键词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吴彩蔚。
许宁初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忧郁失神，行动迟缓，常请假留守寝室不来上课。连之前要好的朋友也对她避而远之。
而传闻还真就不是空穴来风。
高/官的太太闯入学校，找到吴彩蔚指着鼻一通烂骂，肮脏词汇不堪入耳，越骂越兴奋，手脚都用上了，揪头发扇耳光扒/衣服，彪悍的，简直是需要活生生把她给撕了。连保安都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拉走她。
也引来不少人围观。
那女人在对吴彩蔚动手的时候，顺手在她背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大书两个字“婊/子”。吴彩蔚挨了打，浑浑噩噩地从教学楼下面一路走回寝室，背后无数人指指点点，她尚无知觉。
许宁初从食堂吃饭回来，正好看到了，只是太了解被羞辱的痛苦，也来不及想太多，快步走到她背后撕下那张贴纸，另一手挥赶看热闹的人。
吴彩蔚感觉出后背有什么异样，就回头看了一下，若是别人倒还好，可这人是许宁初，她一定在使坏，不由得激发了她的怒火。“拿来！”
许宁初手里紧紧拽着那团纸往背后藏，想要阻拦她看内容，不过还会被她抢了过去。
展开那个纸团，上面那俩字杀伤程度可不一般，受尽了羞辱之后，所有委屈和愤怒都喷薄而出。“滚——”
看热闹的，跟在她身后的人就此散了。
她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一双眼睛瞪着别人只让人觉得很可怕，这一刻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许宁初尴尬地站了会儿，还是抬脚走了。
你做什么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很多事情都是咎由自取，这条律例不光是适用于吴彩蔚，许宁初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伤痛只能自己平复。
晚上晚自习结束以后，许宁初开始打扫宿舍走廊卫生。女生宿舍六楼走廊是划分到她所在寝室的卫生区域，每天都要扫洒，寝室成员轮番来做，今天轮到她了。
许宁初拿着卫生工具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鬼魅一样的一个人，手里夹着一支烟，吞吐如雾，眼神迷离。走廊里漆黑一片，她辨识了好半天才看到那是吴彩蔚。
本想让她走开，但看她那颓靡的模样，觉得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于是退了两步，开始打扫。
“你现在心里已经笑开花了吧？”吴彩蔚的声音钻进耳朵。
许宁初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最开心的自然就是我了！”
吴彩蔚果然中招。张大着嘴笑，“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现在很得意！”还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手里的烟头不小心嵌在了她的虎口处，她也不拿开，就让那烟头烫着自己。细看之下，才发现，吴彩蔚手腕上黑黑的一大圈都是被溃烂的皮肉，想必是她自己用烟头烫的。可见这件事情对她打击之大。
许宁初把她的烟抢过来摁灭，扔在了撮箕里面。
“地板被你弄脏了！”
“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啊？”这样的话她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你疯啦啊？”
“是的，我疯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曾误入一次饭局，一个表叔和教育局朋友的饭局。就在那个饭局上她认识了那位官/员。饭后私下里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在人家物质利诱和甜言蜜语下的攻势下，很快归顺。
要不是因为她怀孕，父母表叔所有亲戚都还蒙在鼓里。平时就不好好读书，不学文化不求上进，也不懂父母辛苦，大把大把乱花钱，哪知道她竟然自轻自贱，年纪轻轻给别人当情/妇，还怀孕。父母带她到医院里打/掉了孩子。现在全学校都知道了，要不是因为表叔的关系，会立马被劝退。
她自己也深深自责，也许一生就这样给毁了。父母还指望她出人头地，没想到却因此而蒙羞，责备她的同时也希望她振作。可是振作不起来啊，那些背后的议论已经快要淹没她了。
“我就知道你会看我笑话。知道你们会落井下石，我会让你更开心的。”她所谓的让他们更开心指的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死的想法在脑海里出现了很多遍。
这学生宿舍的走廊是个回字形的。房间两两相对，中间是被围出来的一个小小天井，下面种着一些花草和树木。
眼看吴彩蔚爬上了围栏，许宁初赶紧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拖下来。
“你干嘛拉我！让我死啊！” 声音大得整个楼层都听得见。
“你小点声，一定要把大家都叫出来看你笑话吗？”
这句话刺激得吴彩蔚声音更大了。“我给别人当情妇，我臭不要脸，大家都出来啊，我今天死给你们看！”撕心裂肺大吼一声，没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许宁初就左右开弓，甩了她两个耳光。
“你别闹了！”
她用手捂着脸，那里火辣辣的疼。
很快，不少穿着睡衣的同学出了寝室探头观望这一场好戏。
“看什么看啊！都TMD的回去睡觉！”许宁初一发话，大家又只好撤回去。
她转头向吴彩蔚：“不想活就去死！你跳啊，你现在就跳，你马上跳下去，没人会伤心，只有你父母！”
恶狠狠地瞪着她，训了她一顿后自己也稍稍平静，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自杀这种可怕的事情你都敢做？你又为何不敢活下去！不是只有你经历过不堪的遭遇，不是只有你自己承受过这样的痛苦！错了就改，没什么大不了！”
语毕，两个人站着谁也没个动静。也很安静，只能听到隔壁寝室里抽水马桶的声音。许宁初继续拖地，身后却传来了吴彩蔚嘤嘤哭泣的声音。整个人都缩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里哭。
她把整条走廊都打扫干净，正要回寝室，又听见她叫她：“许宁初。”
憋了半天，吴彩蔚终于开口向她寻求安慰：“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我觉得我走不出来。”
“早知今日会这么懊恼，你当初又干什么去了？！”
“你不要像个圣贤一样来训我，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想了想又接着说：“不不，我们还是不一样。你做错了事，伤害了裴少屿，他能原谅你。我做错了事，伤害的是我自己，大家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大家都恶心我，觉得我脏。我也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脑残。”说着说着又哭了。
“你又何必在意他们的眼光呢。你又不是为他们活着。”自从许宁初“女骗子”的历史被曝光，她承受了很多，也想通了，有时候就要做个厚脸皮的人，悠悠之口既然可怕，就要置若罔闻。
“我也不想在意的，可是那个死男人的老婆……”
“如果我是你，我就跟她说先管好你的老公在来羞辱我。”
吴彩蔚还不甘心，”就昨天我还碰到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在背后议论我,说我十足的小三贱货。”
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回复她：“我是不是贱货干你屁事，只要你不是贱货就可以了！”
吴彩蔚现在终于知道许宁初内心之强大了。
许宁初在给自己打气，她想跟吴彩蔚说声对不起，因为曾经冤枉了她。
还没聚集勇气开口呢，却听到吴彩蔚说了请求原谅的话。
“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对你所做的……刚开始就是纯粹看你不爽，觉得你又假又装。然后那天在厕所，真的对不起了，不过那也是因为你冤枉我在先。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做过那件事情，我从哪儿去找那样的报纸啊，可是你就是……”
“对不起。”许宁初也赶紧把那句道歉说出口。“刚开始想当然认为是你，后来冷静下来，自己确实冤枉你了。”在那天前的晚上，曾看见过一个身影在学校的宣传栏边晃荡。不过不是吴彩蔚。
“你知道不是我做的就好。后来裴少屿曾找过我，替你求情。让我对你的事情三缄其口。他问我：‘你是善良的女孩吗？’他说他喜欢善良的女生还心平气和跟我讲了好多你的事情，让我知道你的难处。其实，事后我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许宁初知道，人有的时候心里都有阴暗的意面，心里的恨意不发泄会很难受，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哦，没什么，我也没有记在心里。”
正好此时，宿管阿姨检查到六楼，把还在聊天的两人遣回寝室。
时光就是太阳的东升西落。
在吴老师的眼里，吴彩蔚所经历的，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子来说是残酷了点，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当做是个教训吧。毕竟，这件事以后，她的表侄女开始改变她的秉性，学着要认真听课，不再混迹于社会，吃喝玩乐。虽然她的进步很慢，可也算得上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可是学习这种事情，吴彩蔚实在是不擅长。努力硬撑了好几天，无奈脑袋瓜子不聪明，学不会。厌学情绪又回来了，直想放弃。
按理是请教读书好的同学或老师，可是真的不想腆着脸问一些在他们眼里看似都很弱智的问题。
结果许宁初又拖了她一把，借给她几沓笔记，都是数理化生最基本的内容，比较浅显，也容易懂。
那是许宁初之前给裴少屿备的课。从裴少屿那儿要过来转手借给了她。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可是真的会有收获吗？”
“你付出了不一定有收获，但是你不付出就一定没有收获。”
2003年的9月，吴彩蔚和许宁初的关系在微妙地发生着变化。虽然也谈不上是朋友，不到底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也不似原来的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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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黄金周是很多新人结婚的旺季。
就在十一的前夕，传来颂如姐和余睿哥结婚的喜讯。许宁初也收到了请柬。一号的大清早，许宁初就等在了学校门口。按照说好的，会有人来接她去婚礼现场。
果然裴诚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开车的不是余叔叔，作为新郎的父亲，他现在应该早就在现场忙着了。钻进车里，看到了裴少屿，金乘四还有美女肖潇。
婚礼定在长风公园。最近的路需要通过长风隧道。
可是在来之前，裴少屿便吩咐过司机，要绕道走，避过隧道。
车子一转方向盘，肖潇猜出了七八分。许宁初却不知道，她一路都在幻想颂如会是怎样美美的样子。
本来这个草坪婚礼是要一切从简的，结果裴诚不答应。毕竟也是余忠明的儿子结婚，人家给自己当了那么多年助理，也都尽职尽责，他便自作主张帮余忠明张罗起来。
所以现场有红毯，有白色百合扎的花环，有心形气球，放眼看一下婚礼现场，还很气派。
一下车，许宁初就朝着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子跑去。穿着圣洁的婚纱，手里捧着蓝白相间的捧花，颂如姐美得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
“颂如姐，恭喜你，能嫁我师傅真是太有福气了！”
“诶，臭丫头，你怎么不说你师傅能娶我是他的福气呢？”
这一问倒把许宁初问住了。
一旁的余睿忍不住得瑟地在下巴处比了一个V字型手势。“听见没，这就是广大群众的审美，我怎么看都是一标配好男人。”
“能不往脸上贴金么？”
“没，没，看玩笑呢。怎么说我们也是师徒，有深厚革命友谊，自然是帮我说话了。”
“颂如姐——”
又有人叫颂如姐。大家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周祈言也来了。
“我邀请的。”颂如姐指着自己。
仪式开始了，在乐曲声中，吕颂如被父亲引领走到余睿身边并交到他手上，两人和身后的伴娘伴郎一同走过拱形花架。裴少屿正好站在许宁初的对面，他不看新人，眼睛却看着许宁初。大家都在朝新郎新娘头顶扔花瓣，许宁初这家伙一只手扔着花瓣，另一只手貌似塞了一块提苏米拉到嘴巴里面。
想起许宁初的话，小时候最喜欢蹭婚礼了，可以白吃白喝。这家伙，简直是在过最为盛大的节日，绝对开心坏了。
没有主持人，只有一位证婚人。裴诚德高望重又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证婚人非他莫属。
“你们愿意一起携手未来，镌刻永恒吗？”
新郎新娘大声说愿意。然后两人互相许诺，互换戒指。两人拥吻的瞬间，礼炮轰鸣，气球飞上天空。
接下来的时间里，裴少屿的目光完全追随者许宁初。而许宁初则穿梭在圆桌之间。
左一口右一口，简直不要吃太多。每每有个东西下咽，都还要高兴地跳几下。
她有胃病不能吃太多，裴少屿正要去制止，肩膀上却搭上来一只手。
回头看是周祈言。“随她去吧。”
“可是她吃太多了，你不知道她胃不好么？”
“我知道啊。可是她从小常挨饿，于是养成了一个习惯，当有充足的食物时，即使吃饱了，也要勉强自己多吃一些，直到撑为止。万一下一顿没有着落，至少上一顿吃得够多。”
裴少屿轻叹一口气，还是周祈言懂她。不过没关系，他手里还握着漫长的时间去了解她，走近她的内心。
周祈言又补充道：“这就跟流浪猫是一样的。因为时常挨饿，朝不保夕，所以它们在吃饱了以后仍会朝许宁初喵喵叫，问她索要更多食物。多吃点，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许宁初告诉我的。”
两个人碰了一下装了红酒的酒杯，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不远处。那里站着左右手开弓，吃相又滑稽又可爱的许宁初。
婚礼结束后，裴少屿的那辆车又搭载了周祈言。
和来时一样，裴少屿让司机避开了许宁初看到就会晕倒的长风隧道。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四章 ● 02
